密道追踪

作者:蛇从革

后来,三个人在九十年代后期合作了一次,在这次合作中,老沙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嫣儿的实力,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她,以及他们所使用的那些看都看不懂的高科技设备。

见这么有能力的嫣儿还在神偷身边,而神偷却又叫上他来,老沙心里大致明白,神偷遇到的麻烦,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跟我说说。”老沙一进门,没有多寒暄,拿杯子倒了杯白开水,就问开了。

神偷是个爽快人,接下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神偷和嫣儿这一次是看中了古城镇废钢厂地基下埋的青花瓷器。

根据神偷的判断,这次的清华瓷器年代古远,价值昂贵,根据掘坑旁边的土质和杂物分析,下面极有可能是个古墓。要是能进入古墓里,说不定能收获的就不只是青花瓷器那么简单了。随便捞出个一两件值钱的东西,用到下辈子都不愁。可是当他们两人潜入到小镇后,发现这里的东西,不仅仅是青花瓷器那么简单。

原来,这个钢厂也已经停工多年,工人们早就被遣散,只剩下几个保安留守,守着厂内一些破旧设备,和废铜烂铁。钢厂早已资不抵债,还不上贷款,银行把抵押的土地收回,然后转卖给了一个房地产公司。房地产公司打算在钢厂的原址上开发一个风景度假区。已经在外围备工作,没想到动工没有多久。挖掘机就挖出了一些青花瓷器。

现在,废弃钢厂已经被重重关卡围了起来,正在等有关部门派出专家组前来勘探。现在政府部门还没有意识到这批青花古瓷的价值,但是一旦考古学的专家一旦介入,政府就会加强对钢厂的监管。时间紧迫,所剩无几。

神偷的打算是先弄清楚古墓的情况,再找个法子把古墓里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首先要做的,就是定位好钢厂的位置,巧妙避开镇派出所安排在这里的一队巡逻人员。

现在他们要用他们的方式去查探个究竟。

谁知,就在这个过程中,神偷意外的发现了很多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东西,觉得这单生意,可能远远不止青花瓷器那么简单,买卖的层次升级了,神偷觉得只有嫣儿帮忙,这生意拿不下来,于是他立即联系上了老沙。

神偷向老沙摊开一张古城镇的地图,因为拆迁频繁,这张地图跟实际情况有些出入,神偷利用红色笔,在上面重新做了很多标记,其中四个点,则用黑色笔画上了圆圈。

“如果我没猜错,已经有同行先行一步了。”神偷说。

“有多少人?”老沙总算明白了神偷叫他来的原因。

如果做事过程中遇到瞄准了同一目标的同行,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这个也证实了神偷的猜想,这个地方具备如此大的吸引力,招惹来至少两路人马。而且可能会更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青花瓷的价值再高,也不符合做这行买卖的常理。

“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来路。”神偷无奈的笑道,“也不知道对方有几路人。”

“这青花瓷器露了相,市里电视台、报纸都有记者来采访过,镇上领导为了促进旅游收入,打响古城镇的名气,胡乱吹嘘一气,信口开河,大肆渲染,现在啊,方圆几百里地捞偏门的都闻到了肉味,肯定要来分一杯羹,跟这类没技术含量的人过招,真是有损我们形象。”嫣儿轻哼道。

“麻烦挺大。”老沙明白其中利害,漫不经心的对嫣儿说,“不要低估任何人,失手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就是瞧不起对手。”

“不论麻烦怎样,这一仗是必须要赢,有我们三人联手,要是还没办法得手,以后我们也不用混了。”神偷排了拍老沙肩膀,“希望他们都是下三路的角色。”

“看看再说。”老沙皱着眉头,他感觉神偷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老沙其实还没料到,神偷和他的麻烦还远远不止于此。因为他们最后要找的东西,比青花瓷贵重多了,其实这点,三个人已经预感到。

老沙跟我说道这里的时候,故作神秘的说:“小徐,你写过关于鬼神的小说,你自己到底信还是不信。”

“这事看怎么理解了。”我对老沙说,“要说不信吧,其实还真有很多事情说不明白。”

“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真的能把死人召唤出来打仗?”老沙突然问我一个不着边际的事情。

“这种东西。。。。。。”我犹豫一会,“听说是有的,比如我就认为有些道士可以御鬼,做一些超自然的事情。”

“你没听明白吗?”老沙纠正我,“不是道士做法事御鬼,而是可以死去的鬼魂集结成军队的东西,那东西,是一个虎符。”

“这是哪跟哪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虎符是青花瓷器做的。”我听老沙越扯越远了,不免有点走神。老沙见我心不在焉,于是就不再提起什么鬼神的东西,而是继续讲他的生意。

盗窃这种事,说得好听点,叫捞偏门,难听点,就叫非法掠夺。既然是非法,做这行的人,就都是见不得光的。长期在阴暗世界里谋食,人性大多扭曲。

在如今的世道,因为偷盗不成改成明抢的大有人在,逼到绝路,狗急跳墙害人性命的也不是没有。

尽管老沙是跟了师父,走的是比较道义的传统路线,进师门第一句话就是只谋财不害命,但因为富贵险中求,为了生存,手上有过人命。所以,在他看来,其他的同行,自然都不会是好说话的角色,要真正遇到那些半偷半抢的悍匪,真刀真枪的干上,那也是大有可能。

打心里,老沙不希望遇到那种穷凶极恶,没有原则的人,也不想冒险,不过碍于神偷的情面,答应了帮这个忙,而神偷又没说要退出,那就必须得帮到底。

但老沙觉得需要小心些,跟神偷说好,先看看情况,一边摸清楚古墓的情况,一边也要弄清楚这伙同行是什么来路,已经进展到了什么程度,知己知彼之后,才能避免发生事故,就算正面撞上也有周旋的余地。

同时,也要更加注意隐蔽,以免发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

经过分工,神偷继续负责调查古墓情况,老沙则负责摸清这伙同行的来历。如果后面的行动遇到什么变故,就见机行事。

老沙和神偷嫣儿的分工完毕。在神偷的提议下,神偷和嫣儿两人,继续布置针对地下古墓的探测,而老沙就需要一个身份,潜藏在古镇里。

老沙把自己掩饰成一个外来的游客,在小镇上慢慢行走。看着小镇的环境。小镇从前是有几个工厂的,但是都是钢厂的配套产业,都是一些电镀、制管、型材焊接。。。。。。的小型工程,污染大,能耗高,所以首先关停的就是这些厂子。现在那些附属的小厂的原址都已经荒凉,只剩下一些破旧的厂房和大片长满杂草的空地,围墙都成了残垣断壁,勉强能从废弃的厂门上辨认以前是做什么的工厂。

小镇的工业崩溃,取而代之在振兴旅游业,但是这里的旅游业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小镇的街道上的游人寥寥,建筑设施也没有完善。小镇的居民,当初一定是受了政府的号召,纷纷在小镇临街开了不少餐馆和纪念品门面,大部分也是惨淡经营,只有十几家还在勉强维持,看样子距离关门大吉也不太远了。

这就是为什么一旦挖掘机在工厂外围发现了青花古瓷之后,当地政府大肆宣扬的原因吧,他们急需要一个噱头,把风景区的名声打出去。

老沙想到这里,不仅心中感叹,他们那里知道从地底下的东西,价值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考古专家组一时半会来不了,这种事情在中国多了去了,他们也需要甄别事情的真实性,和挖出的文物是否具备价值。时间还够,不用太着急。

老沙在小镇上转悠了两天,坐着跟当地的老人闲聊几次,就把小镇的大致环境和情况弄明白了。

这里本身叫虎符村,名字听起来非常气派,但是一直都是隐藏在山沟里的小村落,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名气,这里山高石多,土地相对平原贫瘠,所以虎符村一直就住着几百人,稀稀落落的分散在各个山沟里。

到了六十年代,虎符村突然来了机会,一个来自于省里的地址勘测队,在虎符村的地界上转悠了两年,突然宣布,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中型的铁矿。这下虎符村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国家立即在虎符村开了一个钢厂,然后来了大批工人,根据政策,在当地招工,把当地的农民着手进来当工人。在那个年代,当工人是无上的荣耀,端着国家的铁饭碗,是所有农民的梦想。为了能进入钢厂当工人,很多当地人都动用关系,挤破了脑袋想进来。

然后就是虎符村最辉煌的日子,由于钢厂的重要,虎符村的建制也提升为虎符镇。所有的建筑都围绕着这个钢厂,到了八十年代,钢厂非常红火,于是配套产业的工厂也纷纷修建起来,虎符镇的人口达到了几千人。但是其中大部分是这些工厂的工人。工人多了,做买卖的人也随着多了起来。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虎符镇非常的热闹,比附近的几个镇子要繁华的多。

不过到了九十年中期,首先是国家产业调整,国家对国有企业的扶持力度消减,这时候,矿务局也放出消息,虎符镇的铁矿的资源也渐渐枯竭。当初的勘测结果有误,实际上矿藏里面百分之七十的铁矿石根本达不到提炼的要求。现在能够开采的百分之三十,已经开采殆尽。接下来,经济大环境越来越不好,虎符镇钢厂,就成为了政府消减工业负担的首要目标。

先是附属产业的工厂一个个倒闭,钢厂勉强维持几年,到了去年,最后一个炼钢炉也终于熄火。

工人们下岗后,老家在别处的就回家了。当地的工人就只能回去种田。虎符镇就这样渐渐的萧条下来,不复以往的喧闹。

老沙决定想个办法让自己在小镇上留下来,他看中了一爿小门面,打算开个杂货铺什么的,掩人耳目。当老沙把这个提议告诉神偷的时候,被神偷否决。

“你在这个时候,盘一个门面做生意,”神拖回答,“可以瞒住当地人,可是现在有同行已经进来了,你这么做,不就是给他们当了靶子。”

老沙觉得神偷说的话挺有道理,就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神偷现在没有时间跟他交谈,因为嫣儿正在快速的移动手中的鼠标,然后两只手,在键盘上飞快的键入指令,手指白皙纤长,落在键盘上,跟弹钢琴似的。

嫣儿在工作的时候,一脸的专注,老沙看着嫣儿秀丽的脸,心里明白,神偷肯定是离不开嫣儿了。上一次合作,老沙还认为嫣儿只是临时和神偷合作。现在老沙看明白,神偷肯定已经被嫣儿给迷住,他们以后肯定是一家人了。

这种想法,让老沙很不安。作为合作者,三角关系才是最为稳定的合作关系,一旦其中两个人关系密切,这个平衡就打破,是个很危险的局面。而且现在,神偷越来越依赖嫣儿的那些电脑和一些稀奇古怪的高级玩意,自己的本事反而不如以前那样被重视,这种局面,也很燃老沙担心。

老沙决定,做完这单之后,自己就不再和神偷合作。

老沙想用做小买卖来掩护自己的想法被否定,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估计也是嫣儿的主意,现在神偷的心思都在嫣儿身上,老沙暗自提防这件事情。

老沙继续在镇上慢慢打量,想找个合适的方法掩饰自己的身份,走到钢厂的门口,突然就看到一张海报贴在大门口。

急聘

本公司招收保安数名。年龄要求18岁-45岁。初中以上学历。退役军人优先。

老沙看到招聘海报忍不住微笑起来,自己正在绞尽脑汁的事情,就被这个海报给轻松的解决了。

老沙跟我说到这里,我也好笑,看来做保安真的是他掩饰身份的好办法。

“你应聘上了吗?”我虽然大致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问。

“应聘上了,”老沙笑着说,“一个月才七百块钱,他们根本就很难招到人。”

“我估计是因为他们挖出了青花瓷的原因,”我说对老沙说,“要保护现场,所以临时招收保安。”

“是的,”老沙说,“就是这样,可是你不知道,保安的队长,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一个人,很厉害,我看他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也是对青花瓷感兴趣的?”我疑问,“也是你的同行。”

“不,”老沙向我解释,“他是个很单纯的小孩,比你还小几岁,他不是做我们这一行的。”

“可是你又说他很厉害?”

“我说他厉害,”老沙说,“是因为我发现他身上本事不一般,可是为什么当了个保安。当初我也以为他也是和我一样,出于某种目的到这里来的。可是我和他接触后,才发现,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他的人非同一般。。。。。。”

“我明白了,”我点头说,“你的意思是他具备常人没有的能力,但是生不逢时,沦落成了一个保安。”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老沙说,“我慢慢告诉你他的情况。我觉得他跟你写的小说里的人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虽然有超出常人的本事,但是他自己不会利用。”

“他不会是个做鬼的吧?”我笑起来。

“不是,”老沙说,“他身上有秘术,而且他在极力掩饰。”

“我有点兴趣了。”我对老沙说,“写小说的人,就喜欢这种神神秘秘的人物。他叫什么?”

“别人都叫他大拿。”老沙回答,“真名叫李元,而且从他的历练来看,他没有什么复杂的经历,这个和他身上掩饰的本领产生了反差,我当时很难理解。”

我对老沙说:“很多心思缜密的人,能够把自己掩饰的很好,指不定他也和你同行。”

“大拿绝对不是!”老沙坚定的说。

我突然醒悟,是的老沙跟我说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他说的大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确定的事情。

我继续听着老沙说下去。

老沙当即把自己光鲜的游客衣服给换了,换成了一件普通的夹克。然后回到钢厂,找到保卫科的办公室。站在办公室门口,犹犹豫豫的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一个年轻人站在老沙的面前。

“请问。。。。。。”老沙用东北话说,“这里是不是招聘保安?”

年轻人看了老沙几眼,“身体健康吗?”

“没出过毛病。”

“多大年龄?”

“三十四岁。”

“身高?”

“一米八二。”

“行,”年轻人爽快的说,“现在就可以上班。诶诶,你叫什么?”

“沙建生。”老沙故作迟疑的说,“我得先回家收拾一些东西吧。”

“不用了,”年轻人回答,“现在缺人缺的厉害,你哪人?”

“我是沙湾镇的人,听说这里招人做保安。”

“沙湾镇啊,”年轻人高兴的说,“我老舅家呢,还真不近,来去三小时。你认识我老舅吗,别人都叫他金大磕巴。他就住在沙湾镇菜市场的顶头,姓金。菜市场卖猪肉的。”

“我一直在沈阳做事,”老沙说,“很少回家,你舅舅我不认识啊。”

“沙湾姓沙的人不少,”大拿说,“我老舅也不见得认识你,先别说这些了,过几天不忙了,我放你回去休假,你去把换洗衣服给拿过来。”

老沙走进办公室,大拿从储藏柜拿出一件保安服,递给老沙,“我大名叫李元,他们都叫我大拿,我是保安的队长。”

老沙把衣服给拿在手上,但是一时不肯换上。

“差点忘了,”大拿说,“把你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这年头,又不出院门,谁把身份证给带在身上,”老沙解释说,“等你放我休假的时候,我回去拿给你看吧。”

“也行,”大拿亲热的说,“你和我老舅是一个镇上的,我会关照你的。好好干,这几天忒忙活。”

“什么事情,这么忙活啊?”老沙试探大拿的口风,“听说这里挖出了宝贝?”

“不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瓷器碎片吗?”大拿不介意的回答,“他们都当个宝似的,我在这里上班两年,见得多了去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我这人脸皮薄,”老沙讪笑着说,“有别人在,我不敢换衣服。”

“矫情。”大拿把走出办公室,把门给带上。

老沙飞快的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下来,衬衣之外的部分露出了纹身的痕迹,然后飞快的把保安服给穿上。换好没多久,大拿带着两个小伙子来了,对着老沙说:“这大哥是我们的新同事,姓沙,你们就叫他老沙行了,他比我们年纪都大。”

老沙向两个年轻人点头。

“这是黑小,这是二子。”大拿向老沙介绍。都很普通的北方小名,老沙一看这两人都是毛头小子,也没有问他们的大名。

黑小对大拿说:“我说大拿。。。。。。”

“叫我李队。”大拿提醒。

“靠,你才当队长几天啊,就摆起谱来了。”二子在一旁插嘴,“当官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什么你对,你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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