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焚香
李鸿鹄说完,我们三个都是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老梁又把那张纸放回到了桌子上。
当时是下午,因为要等到后半夜丑时才能办事儿,所以我割破手指往碗里滴了少量的血之后,李鸿鹄就先告辞了,说是晚上再过来,我和老梁也没闲着,就打车去酒吧找经理商量倒班的事儿了,要是他不同意,我俩也好提前找住的地方。
其实酒吧这种地方白天没什么人,我和老梁之所以一直坚持上夜班儿,也是因为夜班的工资比白班高,不过现在有了其他的活儿,这边挣多挣少就无所谓了,只要还能住在员工宿舍就行。
为了顺利的把夜班倒成白班,我和老梁合伙出钱买了几条好烟,塞到酒吧经理手里的时候,还特别说明了一下,以后可能会经常请假,希望他不要随便划掉我俩的名额。
那酒吧经理当然不是几条烟就能收买的,不过这人做事儿圆滑,只说了一句好说,当时也没给我俩作保什么的,看那意思是看情况来。
我和老梁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就顺道去饭馆儿搓了一顿,吃饱喝足往宿舍走着,我就问老梁,“梁子,你真打小儿就能见鬼?”
老梁侧头瞄了我一眼,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阿。”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在黄瞻那老杂毛儿院子的时候,你不说看到的是黑影儿么?”我见老梁吱声了,顿时来了精神,打算今儿就给他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觉得你知道这个之后会疏远我。”老梁的回答很简单,话挂在嘴上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这样的,如果在我遭遇这些事之前,让我知道老梁是个能见鬼的人,或许我真的会疏远他,还会把身上那些倒霉事儿都怪到老梁的头上,可这就是他隐瞒我的理由吗?
而且他这话四两拨千斤,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
就在我打算问他为何能见鬼的时候,身边一凉,小九突然站在了我身旁。
与此同时,我和老梁都停住了脚步,侧头看过去,小九却直视着前方说,“找到二喜子了,城南花卉市场有个叫千鹤来的古董店,第二枚符印在那里停留过,还是那句话,抓紧时间。”
低声说完,看都没看我俩一眼的小九又消失了。
我侧头问老梁,“他刚才说找到啥了?”
老梁的表情有些僵硬,听我问,就略带烦躁的回了一句,“这傻鬼说找着二喜子了。”
“是第二枚符印,走,咱俩现在就过去。”我拽了老梁一把,就往路边走,想打辆车。
老梁却用力又把我拽了回去,说,“走你大爷,你不是约了李哥要挂名么?现在去找啥符印?忘了上次包倩倩的事儿了?你不怕直接挂了啊?”
听老梁提起包倩倩,我确实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不会这么巧的,怎么可能哪里都碰上她?”
“哪里巧了?你以为刚才那傻鬼是千里追踪器呢?如果没猜错,他就是从包倩倩那儿得到的消息,你不做点儿准备直接去,那不是找死么?”老梁自顾自的说着,拖着我就往宿舍去了。
仔细一想,老梁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等李鸿鹄这边完事儿就后半夜了,到时候再过去不就晚了么?
我和老梁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李鸿鹄正好过来,身后跟着那个瞎鬼老八,见面看我脸色不太好,就问我,“怎么了?还是拿不定主意?”
瞅了老梁一眼,我摇头转身上楼,把刚才小九说的事,以及老梁的担心都说给了李鸿鹄听。
李鸿鹄一直没说话,直到我说完,他才低声说,“我也觉得你不应该贸然过去,而且这边结契书都准备好了,要是反悔,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听李鸿鹄这么说,我只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们几个回到宿舍的时候,包灵灵已经在她那屋玩儿游戏了,吵闹的游戏音效即使隔着门板,也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
这要是平常我和老梁都习惯了,今天毕竟是有客人,我就过去敲了敲她那屋的门,扯着嗓子说让她小点儿声。
当时那游戏音效就没了,包灵灵打开门往客厅瞅了瞅,嚼着口香糖,用下巴指了一下那茶几,问我,“叔,你们这是干嘛呢?”
“小屁孩儿不懂,回屋玩儿你的游戏去!”我抬手将包灵灵的脑袋按回了房间,听她不屑的嘁了一声,没再出来,这才回身示意李鸿鹄自己找地方坐。
老梁回宿舍之后就回屋了,关着个门也不知道在倒腾什么,那李鸿鹄瞅了瞅里屋的门,转而问我,“白天跟你提过那迁阴宅的活儿,你俩到底去不去?”
“迁坟换地,那不都是白天的活儿么?我倒是想去,可今天下午已经和酒吧说好了,以后我俩上白班儿,这上来就休假,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闻言,李鸿鹄扯了扯嘴角,说,“正经迁坟哪有白天动土的?入土尸骨不见光,尤其是阳光,那只能阴天或者晚上才能办,我和事主约得后天晚上,你俩要是有空,就一起过去,我觉得一个人不好应付。”
“迁个坟而已,我小时候见过,那有啥不好应付的?”闻听李鸿鹄的话,我不禁笑了。
“这你就不懂了,坟和坟也不一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鸿鹄没给我解释,反而卖起了关子。
我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但想到有钱拿,也就应下了。
老梁在屋闷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出来,我纳闷儿这小子是不是又在闹别扭,就进屋看了看,结果发现他睡着了,就没喊他,回客厅李鸿鹄就跟我聊起了他这两年的遭遇,说实话他这也是半路出家,两年过来没少遭罪,本事也都是八爷指导着自己摸索出来的。
我俩一直聊到了半夜,他倒是给我科普了很多阴阳之间的基础认知,还有就是不要妄图让那些普通人相信有鬼,因为该信的不用我们去强调他也会信,不该信的你说半天,他不是忘记就是觉得自己遇上了神经病。
就比如和我们同宿舍的小张,和孙谦他爸,这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用李鸿鹄的话来说就是,人和人的命格不一样,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一直到后半夜两点,我都有点儿犯困了,李鸿鹄这才喝口水醒醒神儿,说,“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不出声?”我狐疑的瞅了一眼桌上的阴阳结契书,问道,“会有阴差来取这张阴阳结契书吗?”
李鸿鹄闻言,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出打火机点亮了茶几上的两根白烛,又捻了五炷香在蜡烛上点燃,插到香炉里,口中念着,“焚香,祭天地人神鬼。”
之后,李鸿鹄又取了一只小碟子,放到香炉前,先是抽了一张冥币点燃在那小碟子上连烧了五张,这才拿起我的阴阳结契书,借着冥币的余火就烧了。
我之前用黄表纸印过符,知道这东西易燃,几乎是一点就烧,一烧就没,可那张阴阳结契书却在小碟子里烧了很久,足有两分钟,这才唰的一下熄灭,变成了灰烬。
我以为完事儿了,刚想说话,李鸿鹄就抬起了手制止了我,就在这时,茶几上的蜡烛突然灭了,只剩下了五炷香的星火,而那五炷香其中有一根烧的特别快,几乎是瞬间就下去了大半截。
虽然今天不是十五,但也后半夜了,一轮残月挂在窗外,昏暗的月光下,我看到那茶几的烧完阴阳结契书的小碟子里突然探出了一只手,那只手的指甲很长,只是快速的伸出来抓了一把,就又缩回去了。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但此时李鸿鹄的呼吸却有些沉重,他似乎是有些紧张。
我想问他怎么了,却又不敢说话,只好盯着那茶几出神。
就在这时,我发现那五炷香燃烧很快的那根儿已经烧没熄灭了,而剩余的四炷香之中又有一根儿开始飞速的燃烧,眨眼的功夫就烧到了地步。
然后那小碟子上又伸出了一只手,抓了一把之后迅速的缩了回去。
而就在那只手缩回去不久,茶几上突然熄灭的两根蜡烛忽的一下又亮了。
我莫名其妙的抬眼看向李鸿鹄,却见这一向泰然自若的李哥此时已经面色惨白,棱角分明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不过站在他身后的八爷倒依旧是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问李鸿鹄,“李哥,怎么了?你没事吧?”
李鸿鹄明显是愣住了,听我喊他这才僵硬的回过神,看向我说,“额,没事。”
“那这阴阳结契书已经送到地府了?”我不解的看着李鸿鹄,见他没说话,便继续问,“刚才那手是鬼差的?”
李鸿鹄还是没说话,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整个人都反应迟钝了,反而是站在后面的瞎鬼老八说,“冥途已开,事已经成了。”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就纳闷儿的问道,“这五炷香是怎么回事?那手怎么出来两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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