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异闻录

作者:九怜

做一趟活儿能上万,这阴阳先生的收入也够吓人的了,至少对我和老梁这样的底层混子来说,那已经不是小钱了。

    不止老梁镇住了,我也有些惊诧,顺嘴就问李鸿鹄,“那昨晚的算是小单?”

    李鸿鹄想了想,点头说,“昨晚是个意外,临时出了变故,按理说已经超出了小单的范围,但价格是提前定好的,所以只能按小单结算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儿,得长个心眼儿了。”

    闻言,我和老梁彼此看了看,没等我说话,老梁就搓了搓手心儿,说,“那个,兄弟,你看你那儿还缺人不?”

    “额……”李鸿鹄沉吟一声,看向了我。

    我心里当然还是很愿意和老梁在一块儿的,毕竟我俩是从小混到大的,虽然他身上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但也一直是在帮我。

    见我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李鸿鹄思索片刻,这才说,“那钱能五五分?你俩一份,我自己一份?”

    “那我俩都是新手,少拿点儿也对。”老梁抢过话茬,立刻应了一声。

    我就有点儿不乐意了,心说没有老梁插一脚的话,我俩是六四分,那我还能拿四成呢,有了老梁就成五五分了,李鸿鹄和我俩五五分,完事儿我还得跟老梁五五分,这他娘怎么想都不上算。

    不过,一想到关键时刻老梁也可以给我帮把手,我这心里又平衡了一点儿,而且,就算只拿全款的四分之一,一个月只要接几次活儿,也比我俩在酒吧挣得多多了。

    见我没有反对,李鸿鹄便说,“那就这么定了,正好我手里有个迁阴宅的活儿,过两天咱仨一块儿去?”

    老梁点了点头,我有些惊诧这孙子对李鸿鹄态度的转变,也有些犹豫,“这事还是有点麻烦,我俩如果辞掉酒吧的工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虽说俩大小伙子睡大街都没事儿,但包天赐的小女儿寄住在我这儿,我不能让她跟着睡大街啊?”

    闻言,李鸿鹄也愣了一下,问我,“不能在外面租个房吗?”

    “租房也不是不可以,”老梁嘀咕着,扫了我俩一眼,说,“其实我俩可以和经理说说,把夜班调到白班,这样不就可以省去一笔租金了么?不然我仨出去住怎么也得租个两室一厅,开销太大了,这地儿虽然破,但至少水电费包括宽带都是免费的。”

    老梁这话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本来嘛,阴阳先生做的活儿都是昼伏夜出,我俩给他调整一下时间,完全可以身兼两职,就看李鸿鹄愿不愿意配合我俩的时间周期了。

    我和老梁眼巴巴的瞅着李鸿鹄,他也皱眉看着我俩,末了问了一句,“那你俩白天上班,晚上捉鬼,身体受得了么?”

    为了钱有啥受不了的?我俩很是默契的点了点头,我回道,“累了我们可以跟酒吧经理请假,休息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听我这么说,李鸿鹄也就点了点头,说,“那就随你们吧!白天我自己接活儿,晚上的咱再分成。”

    商量定了,我和老梁都觉得没问题,点点头也就同意了。

    李鸿鹄这才从茶几的塑料袋里拿出了黄纸朱砂,还有香火灰炉,以及小碗小碟和一包干树叶子,还有一瓶白酒。

    老梁见状,便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李鸿鹄理所当然的说,“阴阳先生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的,这个要通阴阳,开冥途。”

    “你能说具体点儿么?”老梁又询问了一句,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在我看来有些僵硬。

    李鸿鹄漫不经心的在茶几上摆弄着那些东西,说,“就是将生辰八字通报阴阳,就像你们上班,公司要留个员工名额一样……”

    老梁闻言,不等李鸿鹄说完,就继续问,“那这是要通报给哪里?”

    “地府。”李鸿鹄说的理所当然。

    老梁却是一愣,有些走神了。

    李鸿鹄也没注意,继续摆弄着茶几上的东西,说,“这个就要说到开冥途了,拥有一双可以窥探阴阳的眼睛对阴阳先生来说很重要,而这眼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需要地府批准通过,凡人才能干扰这阴阳之间的事,听八爷说这是凡人行使阴差权利的象征,若能一生不造孽,广结善缘,死后也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在地府谋得一差半职,所以请求批准的这个过程被称为开冥途。”

    我见老梁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不说话,便接过话茬问李鸿鹄,“那阴阳先生不就是活着的阴差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八爷那意思,阴阳先生的地位要比真正的阴差低上许多,阴差可以说是掌握着生杀大权,而我们只是得到了参与阴阳之事的批准,”说到此处,李鸿鹄微微蹙眉,语气有些苦闷的说,“稍有不慎,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很有可能会死,而且我们身上的因果业障更重,做了违心的事儿,是百分百要下地狱的。”

    说话之间,李鸿鹄已经将桌上那些东西都摆好了,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小的祭桌,老梁突然问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八字,怎么办?”

    闻言,我也回过神,说,“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八字,只记得生日,出生时间根本就不知道。”

    李鸿鹄不在意的说,“滴一滴血也可以,其实这只是成为阴阳先生的一个挂名过程,毕竟天道不可窥,有个身份也是为了推迟五弊三缺的应验时间,这世上没挂名的先生也有很多,只不过,这些人的业障和善德都不会计入命理,相对来说五弊三缺的报应会很重。”

    李鸿鹄的话让我想到了八爷,不禁纳闷儿,难道那老瞎子是个野先生?所以才命犯孤缺克死了一族三十八口?

    可一想我又觉得有点不对,因为八爷对阴阳之事很了解,绝对不只是略懂阴阳那么简单,他是个高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他的五弊三缺是在他成为阴阳先生之后,推迟了三年才应验。

    所以八爷的五弊三缺,是因为他做了什么逆天道的事?所以才会得到如此沉重的报应?

    我想着想着,就也走神了,老梁却说,“那用阴阳先生的本事赚钱算是做好事嘛?咱别瞎折腾半天死了还得下地狱啊!”

    听他这话,李鸿鹄不禁一笑,毫不在乎的说,“那都是死了之后的事儿了,谁管他呢?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了,而且不挂名也很不方便,毕竟以后常和鬼魂打交道,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可不行。”

    老梁悻悻的看了我俩一眼,说,“我还是算了,我自个儿能看到鬼,就不要这份儿地府挂名了,总觉得挂上名就跑不了下地狱了。”

    我一看老梁这怂货又打退堂鼓了,直接拍了他一巴掌说,“你那只能看到个黑影儿跟李哥说的火眼金睛能比么?”

    老梁扭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那都是骗你的,我这就火眼金睛,除了小倩那种被鬼上身的我有些分不清,一般的鬼,我还是能看到的。”

    “火你麻痹啊!”我一看老梁这孙子光明正大的承认是在骗我,顿时就又来气了,瞪着他问,“你这鬼眼哪儿来的?”

    “我这天生就带着的,打小儿就能见鬼,反正我不去挂什么名,施予援手不求回报,那叫行善积德,咱们这种叫趁火打劫,我琢磨着不是啥好事儿。”老梁自顾自的说着,撇了撇嘴。

    我皱眉看着老梁,总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这时李鸿鹄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打圆场似的说道,“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有阴阳眼处事方便,其余的就随缘吧!”

    “还是这兄弟体谅人。”老梁悻悻的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没搭理他,心想,老梁这孙子绝对不是怕下地狱才拒绝挂名的,难道他已经挂过名了?

    我还在走神儿,李鸿鹄已经用毛笔蘸朱砂,铺好黄纸,书写了一张文言文似的词儿,末了还写上了我的名字。

    我问他,“这是什么?”

    李鸿鹄说,“阴阳结契书,大概算是挂名过程里的一份报名表,不过你的八字我没写,一会儿你得流点血。”

    我点了点头,示意没事,李鸿鹄这才放下毛笔,拧开了那瓶白酒,将酒倒进碗里七分满,从那一包枯叶中抓了一小把随手撒到碗里,没用我问,便说,“柳木属阴,这是我夜里在坟地附近搞到的,效果和你俩吃过的那个狗肉差不多,是带死气的东西,一会儿你把血滴到碗里。”

    “阿?滴到碗里是要喝吗?”我一想到自己吃那狗肉吃过人,这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这柳叶既然是从坟地附近弄的,那这玩意儿跟我吃那狗肉也没啥区别了。

    李鸿鹄却说,“不用,这酒、柳叶和血需要泡几个时辰,剩下的等丑时烧掉阴阳结契书就可以了。”

    说来说去,关键的只有那张黄表纸写的结契书,我拿过来看了看,那字儿写的龙飞凤舞的是挺好看的,可好多字儿我都不认识,基本就只看懂了我自个儿的名字。

    老梁见状,也好奇的拿过去看了看,然后长吁短叹的说了一句,“李哥一看就是文化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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