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有约不来过夜半_湘西奇闻录

    当林禽把十块光洋放在李承恩的眼前的时候，李承恩眼睛都直了，啧啧称奇。

    "这笔钱哪里来的？"童灿眼神狐疑地看着林禽，这个穷小子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大笔钱。

    "这个就不用你来管了，总之，钱到位了，你能不能叫我坐观吐纳之术！"林禽看着李承恩，冷冷道。

    "钱到位了，我自然要教的，我打开门收徒弟，哪有有钱不挣的道理？"李承恩忙不迭地钱收起来，还害怕林禽用假货骗自己，在灯下仔细端详确认无误之后，才咧嘴笑道，"明天早上早点到啊，记住千万不要迟到。"

    林禽心道：我哪一次不比你到得早，希望你不要迟到才是真的。

    林禽将学费交了之后，转身就离开李承恩处，林禽刚刚转身，童灿立即道："这钱肯定来路不明，肯定是那小子偷来的！"

    "得了，你就不要给我惹麻烦了，你有这份心，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十段锦练好吧，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入门才几天，你这都多久了，我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孝心的份上，早就想把你赶下山了！"

    童灿唯唯诺诺，但是嘴里还不服气，嘟嘟囔囔道："肯定是扶雨若玡......"

    李承恩不耐烦道："好了，你就安分点，把心思多放在练功上不行吗？实在觉得这里待不下去，我天子殿绝不留你！"

    见李承恩有了怒意，童灿这才闭上了嘴，但是还是对林禽恨得牙根痒痒的，林禽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出乖弄丑，此仇不报他童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林禽回到了家里，和扶雨若玡相对而坐，和平日里面一样相对无言，林禽吃完了饭和平日里一样要准备收拾，忽然间扶雨若玡开口了："你哪里来的钱。"

    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啊，林禽心里咯噔了一下，道："问人借的？"

    "来找过你的那个人？"

    林禽已经和喻彬商量好了，不怕扶雨若玡找他对质，点头道："是。"

    "嗯。"扶雨若玡不在询问，林禽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间，扶雨雨若又道："是不是她来找过你。"

    "谁。"林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扶雨若玡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有什么不妥。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扶雨若玡冷冷道，"我只提醒你一句，你跟她相处越是日久，自己的命也就会越来越短，你如果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的话，就留着那个祸害在你身边，但是我保证你会后悔。"

    "手伸过来。"扶雨若玡命令道，林禽的心忐忑不安，但是不敢违逆了扶雨若玡，把手递了过去，扶雨若玡伸出两指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才把林禽的手放开，道："没来找你了，那是最好，记住每日晚上睡觉，口含雷击木，一日不可废。"

    林禽心中道：你有关心过我吗，上山这么久，你跟我说过几句话，把我随便扔给了一个势利眼就百事不问，这就是你带我上山给我的承诺，我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都是林禽内心中的不忿，嘴上不说，乖顺地点了点头，不理扶雨若玡独自收拾桌椅，为了发泄内心不满，把桌椅故意弄得叮当响，但是扶雨若玡充耳不闻，拿起了一本书静静地读起来。

    第二日，林禽比平日里还起的更早，果然不出他所料，日上三竿之时，李承恩才良心发现地出现在演武场中，林禽连忙迎了上去，但是李承恩对他不闻不问，就像昨天从来没有跟他见面一样，指指这个徒弟，骂骂那个徒弟，林禽耐心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快要散了，李承恩才注意到了林禽这个跟屁虫，一挥手，道："过来。"

    林禽连忙跟了上去，李承恩斜眼看了他一眼，"想学练气之术？"

    林禽点头，道："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我给你钱，你教我练气之术！"

    "打住！别提钱，提钱多俗！"李承恩看着林禽道，"你知道修道对于平凡人来说，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吗？你吃的了这个苦？"

    林禽坚定地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趟过去。"

    "每个人都这么说。"李承恩笑着道，"但是结果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坚持下来。"李承恩指着场上的弟子道："你看你这些师兄弟，看上去各个都像条汉子，但是真正能窥道法堂奥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入门也有十几二十年了，但是也就是在你们面前还像个样子，但是真的进了那扇门，我也就是个笑话。"

    林禽沉默不语，李承恩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跟这些人是不同，你是我见过这这几年中最勤奋的几个弟子之一，但是你知道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只要你肯教我，我保证日夜苦练，不废一日。"

    "你错了，我不怀疑你的决心，也知道你肯定会做得到，但是我既然收了你的钱，也必须跟你说实话，我们都是被天子殿挑剩下的，换句话说，我们都是天子殿中的垃圾，废物。"

    "为什么？"林禽大声道。

    "因为我们根骨不佳。"李承恩道，"你不要觉得不公平，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公平的，你如果根骨好的话，你早就已经进入了那扇门里面，全天子殿的都会用尽全力来栽培你，三千道卷任你阅读——甚至对你分文不取，甚至还要倒贴给你钱。"

    根骨，这两个字，扶雨若玡曾经跟他说过，所以林禽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李承恩拍了拍林禽的肩膀，道："这些话我原本可以不对你说，但是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同，你的眼睛里面闪着和他们不一样的光，你是心有大志的人，所以，我才跟你讲清楚，以免你误入了歧途。"

    "修道之路，第一步最为关键，这决定了你的起点，也会决定你的上限，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我拜我为师，我可以保证你能够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拳师，但是当真想在道门中出人头地，除非你天赋异禀，是苏念北那样的人物，劣师出高徒的例子，我今生仅听过这一例，估计也是千百年来的唯一孤例。"

    "他是谁？"林禽连忙问道。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李承恩眼中露出了崇拜的神情，叹声道，"那是千百年来道门中的一个奇才，虽然在今世只是如惊鸿一瞥，能够和他同世，是你我之幸，是天下之幸。算了，以你我二人这样的凡夫俗子，谈论这个名字就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林禽问道："王绞，宋客李他们比之苏念北如何？"

    李承恩眼中露出讶异之色道："你居然知道这两人？"

    "听人提过。"

    "那两人如今也是各自门内的招牌般的人物，声誉正隆，你知道也不奇怪。但是这两人和他比起来，哎，不提了，试问你我修道，谁人不想出人头地，谁人不想在道门中混出一个名堂，但是......根骨有限啊！我们从出生第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这一生了，努力，没用的，我也试过，但是最后还是看开了，你有一天也会看开的，相信我。"

    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充满了市侩之气的李承恩也曾经有过雄心壮志，只是现实让他不得不妥协成了一个沉溺酒色的消沉之人，对于他林禽终于有了一分好感。

    李承恩抬头看着林禽，眼神期待地道："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要拜我为师吗？"

    林禽仔细想了想，涩声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草！李承恩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难得耐心劝说了林禽这么多，比放一个屁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