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最后的期待
“阿爸,照你这么说,信仰宗教是一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喽?那么圣战呢?为了信仰而战也是好事吗?我见过需要拥有信仰的人,他们因为疯狂的信仰而做出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强巴拉,我的孩子,显然你对宗教只处于表面的,肤浅的认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导致你厌恶宗教的一个原因。宗教只是工具,它本身没有错,没有哪一种教义是让人以邪恶为信仰的,就好比菜刀,在厨师的手中可以做出美妙的菜肴,在凶徒的手里就会成为造成血腥的工具,但是菜刀本身,它是因人们需要而存在的。至于你说的信徒,我深信他们因为信仰而犯下的过错是有一定限制的,这种限制来自他们内心的不安,事实上,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没有任何信仰的人。你会明白的,那些没有任何原因,只为了杀人而去杀人,他们的堕落,源自于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如果说,一个人,失去了信仰,那么,生命对他而言,就再也没有束缚,他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他甚至,可以做出比动物本能更为可怕的事情,他们无所不为,再残忍的事情都无所谓。”
“没有哪个宗教会教人们怎么去犯错误,只有犯错误的人们来减轻心中的罪恶感。”
“我就没有信仰。”
“真的?那么我问你,你说谎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愧疚?”
“那个,当然的。”
“你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否会先考虑这件事能不能做成?”
“不。”
“那么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会不会相信自己能成功?”
“会。”
“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坚信自己努力并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我有。”
“你真的会吗!你确信?”
“是的,我会!我确信!”
“你瞧,我的孩子,这,就是信仰。”
“我有……信仰?”
“是的,除了魔鬼,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信仰。”
“我有信仰!”
卓木强巴张开眼,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个黑暗、封闭、阴冷的空间,忍受不住饥饿,自己竟然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天空一如既往地漆黑如墨,连头灯也已经耗尽电能熄灭了,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仅知道敏敏靠在自己的腿上,这夜,似乎再也不能醒来,只有腹中的阵阵绞痛,提醒着自己,自己依旧徘徊在地狱的边缘,问自己,还活着吗?是啊,还活着,既然还活着,总得,做点什么。
他刚刚一动,敏敏低声道:“你,你醒啦?”
卓木强巴道:“尽量别说话,放松就好,会过去的,这一切。”
卓木强巴小心地将敏敏的头放在船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此刻蛇形船那一米高的船舷,对他来说,也已成为难以逾越的障碍,他匍匐在地,真的没有什么力量能支撑起身体来,何况,起身又有什么用呢?起身还是黑色的,黑色包裹着他们,黑色提醒着他们,这里是冥河,死亡才是这里的唯一主宰。
“张立、岳阳、胡队长、肖恩……”卓木强巴又一次呼唤大家的名字,以便确认是否都还活着,黑暗中传来了呻吟之声,那是被点到名字人的回答,他们也不愿意浪费,或者是没有更多的力量了。卓木强巴叫了几个名字之后,自己也停了下来,一是他知道自己的声音传不到远处,二是他深信,余下的几个人,他们一定还活着,身体状况比自己更好。只是……不管此刻身体如何,下一刻又会怎样?没有食物、没有方向、没有光明,这一群人,只不过在地下海上漂流着,等死而已,连巴桑心中也首次出现了这样的念头,如果仁慈万能的空行母,能为我们指出光明的所在,我将信奉,并每日膜拜。肖恩也在想:“这次失算了,没想到竟然走到这一步,好奇心害死猫,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强生。早知道是这样,我完成我的任务后就该收手,实在是愚蠢的决定。”
黑暗中,传来了岳阳断断续续的声音:“强巴少爷……我想……我恐怕是不行了……”
刚说了一句,张立就微弱地打断道:“得……得了吧,你……你的中气那么……那么足……我……我看……你一定……走在我后面。”
岳阳没好气道:“你……这种事情……你也要和我争啊……”
“那好,反正……反正……迟早都要离开的……一人,留一句话吧……”
张立道:“强巴少爷,我走了之后……”
“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坚信自己努力并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我有……我有!”卓木强巴把自己的思绪从梦境中抽出来,刚巧听到张立上半句。
“闭嘴。”卓木强巴微弱的语音中掩不住威严,在黑暗中道:“你们这么快就打算放弃了吗?以后都不要说是跟着我混的。”
“咳咳“岳阳微弱的声音听不出他是在咳嗽还是在笑,他道:“强巴少爷,总算学会幽……默了……”
张立道:“强巴少爷……,你瞧,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呢。我们,已经到,极限了,根本就不知道,还要漂多久,而且……这洋流,是否真的能把我们送去那个有光明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只是……在海洋的中心地带……来回荡……”
沉默片刻后,只听卓木强巴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道:“我不这样认为。”
又停歇片刻,他才继续道:“潮汐力,将海水集中在海的中部,然后以波纹的形式向四周发散–”
他又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只要我们越过了海的中心,那浪头就一定会把我们推向岸边,不管那里,是不是香巴拉,我们终究,会靠岸的。我坚信,我们越过了中点,我们靠岸的地方,一定在海的彼端。”
“咦?”岳阳和张立轻轻发出疑问的声音,然后都不作声了,他们倒不是惊讶卓木强巴的理论,而是惊讶于强巴少爷,在饥饿了如此多天之后,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雄浑有力,还是那样充满自信,好像他只是刚刚睡醒,而不是饥饿了三四天的人。
吕竞男在黑暗中微笑,她明白,卓木强巴每说一句话之前,先利用足够的时间来蓄积力量,然后让自己能一口气流利地说下去,不像张立岳阳他们那样有气无力的半调嗓音,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卓木强巴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以如此沉稳的嗓音,来抚平大家不安的内心,这就是那个叫做强巴少爷的男子么?若换作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如此好呢。
卓木强巴又淡淡道:“是这样吧,胡杨队长?”
胡杨队长哼哼了两声,他不知道,所以不回答,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同样迷茫,他没有这样的经验,虽然他知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但他还是惊讶于卓木强巴的冷静。这个印象中身材高大的藏族青年,第一眼见他,便觉得他眼中有种东西,那双眼里藏着那种无所畏惧,又充满理性的好奇,这对探险工作者而言,极其难得,特别是在那冰洞中,他与张立靠一根安全绳挂在冰梁之上时,那双眼睛,就十分冷峻。那张面孔给胡杨队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就感觉,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他都会在最前面,他会用身体去告诉后面的人,前面是安全的。
没有得到胡杨队长的正面回答,卓木强巴又问:“教官,你说呢?”
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吕竞男觉得卓木强巴语气力度不够,吕竞男没有回答,卓木强巴蓄积力量,第二次道:“吕竞男!”
吕竞男答微微一笑,道:“嗯,我认为强巴少爷说的不错。”
卓木强巴又蓄积够了力气,接着一口气说道:“按时间算,我们距离那个光明的出口,应该很近了,目前我们需要作的,就是等待,还有坚持,并坚信,我们会成功的。现在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塔西法师?”
“我们已经距离第一次潮涌八十九个时辰了,强巴少爷。”回答他的是亚拉法师。
卓木强巴敏锐地察觉道:“塔西法师呢?”
亚拉法师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语调道:“塔西法师,已经先走了。”
“什么!”这次卓木强巴倒没有蓄气,非常惊讶地叫了出来,同时还有几个人发出惊呼声,塔西法师,塔西法师可是密修者,在卓木强巴心中,那一直是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他甚至感觉到,塔西法师,似乎比亚拉法师还要高明,他一直以为,就算他们这些人都死光了,最后还活着的一定是塔西法师,可是,塔西法师竟然会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更令人惊讶的是,全船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塔西法师是怎么去的,什么时候去的。
张立道:“……法师……你,你开玩笑吧?你……你根本就不难过嘛。”
亚拉法师缓缓道:“人人都要死的,只是早晚之别,堪破生死,那是最基本的佛门禅宗,我们不仅能计算外界的时间,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生命的寿限。对于我们来说,死去,只是另一种生的开始。何况,塔西法师只是比我们先走一步,所以,不用为塔西法师难过。”
岳阳不甘道:“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亚拉法师还是那平静如水的声音道:“他不愿意惊动任何人,自己解开安全绳,悄悄地没入水中,所以你们不知道。”
最震惊的是巴桑和肖恩两人,他们距离塔西法师最近,居然没有任何感觉,巴桑充满了疑惑:“那个老家伙,虽然比我们早绝食一两天,不过完全不像生命即将终结的样子,在离开这船的时候,竟然让我毫无察觉,他应该比亚拉法师更深奥才对,可是,这漆黑冰冷的地下海,里面还有那些恐怖的巨型生物,沉下去死定了,究竟是为什么?真的是自己知道自己寿限到了?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肖恩则惊出了一手心的冷汗,心道:“没想到这些密修者竟然是如此可怕的高手,如果在黑暗中我有什么动作,肯定被发现了。”
黑暗中又陷入了沉寂,没有唏嘘的感概,没有悲伤的啜泣,大家只是沉默,沉默着,很多年以后,岳阳形容这为死亡的免疫力,他在回忆中写道:“我认为不是塔西法师和我们不熟的缘故,当死亡天天都发生在身边时,当死亡随时会降临在自己头上时,人心真的麻木了,或许面对死亡太多次,反而产生了死亡免疫力……”
片刻沉默之后,卓木强巴道:“好吧,就算是塔西法师先走一步,那又怎么样,至少我们还活着,我们不会失败的,我向你们保证!”
岳阳提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强……强巴少爷,为什么?为什么你……你还能坚持……是什么让你……”
卓木强巴断然道:“因为我叫卓木强巴!因为我是卓木强巴!”他再度爆发出和潮汐搏斗时的吼声,只听黑暗之中,山石共震,海潮呜鸣,声音远远地传开,浪潮也被远远驱散,似乎那海,也渐生退却之意。
“孩子,别忘记你的名字!”方新教授那温和的声音,也正在卓木强巴的心中激起汹涌的波涛,一如那海。”我没有忘记,导师。”卓木强巴在心中悄悄地说着。
黑暗中一片哑然,卓木强巴的承诺一点分量都没有,起码他没有让人信服的证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已经冰冷的心渐渐恢复一丝暖意,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张立、岳阳认为那就是一种信任,巴桑、肖恩则认为那是一种信仰,让人从绝望中产生希望的信仰之力,正透过那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传递到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死灰可复燃,星火可燎原,只须那一抹火星,就足够映红那片希望的天空。
黑暗中,人们不再陷入深深的绝望,他们屏息期待,会有光吗?强巴少爷说,会有光,那就一定会有的。
热门小说推荐: 《黄河捞尸人》 《最后一个盗墓者》 《茅山捉鬼人》 《盗墓笔记》 《我住在恐怖客栈》 《鬼吹灯》 《盗墓之王》 《藏海花》 《沙海》 《黄河鬼棺》 《茅山后裔》 《天眼》 《贼猫》 《历史小说》 《盗墓新娘》 《迷墓惊魂》 《我当道士那几年》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密道追踪》 《金棺陵兽》 《鬼吹灯之牧野诡事》 《黄河伏妖传》 《活人禁地》 《一代天师》 《镇阴棺》 《大秦皇陵》 《盗墓笔记之秦皇陵》 《墓地封印》 《皇陵宝藏》 《血咒迷城》 《天墓之禁地迷城》 《活人墓》 《守山人》 《午夜盗墓人》 《茅山鬼王》 《最后一个摸金校尉》 《镇墓兽》 《中国盗墓传奇》 《诡墓》 《盗墓特种兵》 《鬼喘气》 《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龙棺》 《盗墓往事》 《最后一个道士》 《我的邻居是妖怪》 《三尸语》 《古墓密码》 《南山祖坟》 《摸金令》 《最后的抬尸人》 《鬼妻如玉》 《命师》 《最后一个守墓人》 《黄河捞尸二十年》 《我有一座冒险屋》 《九阴冥妻》 《深夜书屋》 《活人禁忌》 《13路末班车》 《地府巡灵倌》 《我的灵异档案》 《触墓惊心》 《茅山鬼术师》 《我的美女道士》 《我从恐怖世界来》 《凶城之夜》 《借尸填魂》 《阴阳异闻录》 《盗墓鬼话》 《民调局异闻录》 《阴阳先生》 《麻衣神算子》 《入殓师》 《黄河镇妖司》 《湘西奇闻录》 《聊斋县令》 《知客阴阳师》 《阴棺娘子》 《十月蛇胎》 《阴司体验官》 《天命葬师》 《我在阴司当差》 《盗尸秘传》 《阳间摆渡人》 《我盗墓那些年》 《阴阳掌门人》 《入地眼》 《妖妇》 《凶楼》 《阴阳鬼术》 《阴人墓》 《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恐怖教室》 《走尸娘》 《地葬》 《帝陵:民国第一风水师》 《东北灵异先生》 《鬼夫在上我在下》 《阴妻艳魂》 《诡行记》 《抬龙棺》 《点灯人》 《黄大仙儿》 《凶宅笔记》 《山海秘闻录》 《我老婆身上有妖气》 《恐怖用品店》 《子夜十》 《人间神魔》 《冥夫要乱来》 《我是一具尸体》 《借阴寿》 《冥媒正娶》 《法医异闻录》 《葬阴人》 《盗墓家族》 《葬鬼经》 《我的老公是冥王》 《地府交流群》 《楼兰秘宫》 《龙王妻》 《巫蛊情纪》 《蛇妻美人》 《阴坟》 《活人祭祀》 《阴阳镇鬼师》 《茅山鬼捕》 《恐怖邮差》 《末代捉鬼人》 《麻衣鬼相》 《无限盗墓》 《古庙禁地》 《阴魂借子》 《灵车》 《民国盗墓往事》 《我身边的鬼故事》 《冥海禁地》 《阴倌法医》 《一品神相》 《黄河镇诡人》 《死人经》 《猎罪者》 《诡案追凶录》 《灵楼住客》 《河神新娘》 《长安十二阴差》 《阴兵镖局》 《阴阳快递员》 《生人坟》 《一夜冥妻》 《我在阴间开客栈》 《收尸人》 《凶灵秘闻录》 《我当捕快那些年》 《怨气撞铃》 《阴阳鬼探》 《冤鬼路》 《赘婿当道》 《驱魔人》 《无心法师》 《阴夫如玉》 《阴阳鬼咒》 《诡香销魂》 《阎王妻》 《棺材王》 《生死簿》 《天官诡印》 《民间诡闻怪谭》 《龙纹鬼师》 《女生寝室》 《王者之路》 《言灵女》 《点天灯》 《地铁诡事》 《异陵简》 《阴婚夜嫁》 《异探笔记》 《幽冥剪纸人》 《妖女莫逃》 《西夏死书》 《天才小毒妃》 《升棺见喜》 《我是阴阳人》 《灵官》 《灵棺夜行》 《茅山守尸人》 《第一仙师》 《迁坟大队》 《大宋小吏》 《夜半鬼叫门》 《佛医鬼墓》 《捉鬼记》 《鬼服兵团》 《最后的摸金校尉》 《将盗墓进行到底》 《盗墓鬼城》 《棺山夜行》 《贩妖记》 《阴阳代理人之改命师》 《风水秘闻实录》 《暮夜良人》 《阴间那些事儿》 《岭南鬼术》 《封妖记》 《蛊夫》 《夜间飞行杀人事件》 《荒野妖踪》 《官场小说》 《都市言情》 《寻尸秘录》 《最后一个阴阳师》 《我的盗墓生涯》 《大漠苍狼》 《诡神冢》 《摸金校尉之九幽将军》 《天葬》 《鬼打墙》 《青囊尸衣》 《藏地密码》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 《怒江之战》 《摸金天师》 《老九门》 《祖上是盗墓的》 《苗疆蛊事》 《苗疆蛊事Ⅱ》 《苗疆道事》 《人间鬼事》 《茅山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