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宰相

作者:

  何七如今身为吴安诗的心腹,他始终贯彻的唯有一句话。

  那就是讨好他得罪不起的人,得罪他不必讨好的人。

  章越,章直便是他如今得罪不起的人。何七想起当年在吴家书楼抄书时的章越,如今他早已非吴下阿蒙了。

  那时候何七还觉得章越有些土气,愣头愣脑的,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他在太学时还传播过章越有‘曹孟德之好’,后来还帮王魁争名,想要打压章越。

  章越又不似吴安诗那般颟顸,自不会与他化了干戈。

  可是吴安诗的关系对何七至关重要。何七京中这边把揽说和公事,那边谋人钱财,巧取豪夺,甚至害在他手中的人命也有不少。

  若没有吴安诗照拂,他何七立即便被人当作肥羊给宰了。

  何七要紧紧抱住吴安诗的大腿,在章越面前谦逊地行唱了一个肥喏。

  章越则点了点头道:“是何兄啊!”

  何七连忙道:“章待制折煞何某了,小人不敢当此称呼。”

  章越道:“我与何兄是布衣之识嘛。”

  对这一幕吴安诗神色大喜,对章越说了几句好话,并且对章直却是更是热情,甚至少有的大为笼络。

  章直是省元,如今还是王吕二家争夺的女婿,而王,吕,章三家与吴家都有姻亲关系,无论章直娶了哪个前途都不可限量,与他吴家的关系也会更紧密。

  故而无论吕,王两家怎么争,他吴家最后都是稳坐钓鱼台。但吴安诗却更有自己的心思。

  何七见吴安诗对章直这般,自也是十分殷勤笑道:“好一个少年郎君,真是英姿勃发,三国时的周郎见了也要自愧不如啊!”

  章直则神色冷澹地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愿意与何七多说。

  章越,章直与吴安诗见礼后走进了吴府,何七亲自给二人引路,直到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足足行了半里路才到了设宴之处。

  章直第一次至吴府来,看见吴家的高门大宅不由是看花了眼睛。

  章越看着吴家为这一次寿宴所铺陈的排场,但见树上都围了绸缎,踏入庭院后便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

  章越知道这是名贵的沉香,平日拿之一点用在室内熏香对于一般大户人家而言已是十分奢靡了,但吴家放在室外熏香,可知夸张到什么程度。

  章越见这一幕不由皱眉,章直看章越的神色道:“似有些奢侈铺陈。”

  章越道:“吴家家大业大如此倒是无妨,但你我切不可学,不是说今日,十年二十年后也是一般。”

  章直点点头问道:“三叔,方才那人便是何七么?”

  他知道一些章越与何七的过节。

  “他是吴大郎君看重的人。”章越澹澹地道。

  章直正色道:“三叔,这吴大郎君好生湖涂。孟尝君能得士?但王相公却以为不能得士。”

  王安石的孟尝君传就批评孟尝君。

  都说孟尝君能得士,但恰恰相反,鸡鸣狗盗之徒都能成为座上宾,那么贤士又怎么能与他们共处。

  章直道:“这吴大郎君岂不知对小人假以辞色,君子也会对他不以为然。再说这何七,以三叔如今地位何必与这等小人和颜悦色呢?”

  章越闻言笑了笑道:“然也!阿溪,你说得对!”

  “不过阿溪,君子态度有所分明固然是对的,但为官却不可以。咱们为官不可见人下菜碟。与人交往之中,要不树崖岸,应对任何官员之余,哪怕第二日你便要冒死上疏弹劾他,但在上疏的前一日你都需对他和和气气的,切不可受之口舌,留下话柄。这话你一定要记住。”

  章直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到了寿宴宴厅,章越见到了吴安持。吴安持低调随和,全无衙内习气,章越与他交情颇好。

  至于女卷之处,十七娘与吴安持之妻王氏也是坐在一处闲聊。

  王氏性子清冷,不得婆婆的欢心。而十七娘虽出嫁的晚,但不是嫡出,因此二人没有姑嫂矛盾。

  这场寿宴自办得有一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王氏与十七娘说了几句,她听十七娘谈及这番气派,不由讥讽地道了句:“这未富贵先富贵的富贵不了,未穷困先穷困的穷困不了。”

  “如今咱们吴家便是未富先富之象啊!”

  十七娘听了一愣心道,哪里有这般说自己婆家的,难怪她不得母亲欢心呢。

  不过话说得也有道理,自己父亲虽升任三司使,但摆出来的排场却是宰相般的,确实有些太过了。

  从其女这番可知王安石是多么的骄傲。

  但话说回来王安石如今是宰相,她自是有这个资格。

  十七娘看了看左右然后对王氏道了一句:“嫂子低声。”

  王氏笑了笑道:“我便是这般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自小被爹爹的宠坏了。我妹妹听闻性子倒是和缓,不可与我同论。”

  ……

  这边章越领着章直拜见各方官员,能出席在吴家寿宴的官员官位都在章直之上,甚至不比章越低。

  章直在地方时,与知州,路转运使,发运使有打有交道,但都是公事上的来往,对于私下宴会交际他都是不擅长于应对,甚至很少前往的。

  但是章直跟着章越却发现了官员另一个样子。

  比如官场上某个风传是道学先生的官员,但在私下里却言谈不羁,满嘴跑得都是鸟字。

  章直随着章越不仅看到官员是如何的真面目,更要紧是在这样的场合可以听到一些‘真话’。

  章直听着章越与他们聊天,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藏龙卧虎。

  能身居高位者绝非侥幸。

  大家都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进士,但九成的进士只能为选人,一辈子不能为京官。

  但这些打败了九成以上进士的官员,跻身至此的官员们又岂是都是靠关系上位的?

  有时候他们之所以看起来平庸,之所以只会照本宣科的一套,是因为他们脑子空空,全无见识?

  其实在私下场合他们所谈之言,无不是高屋建瓴,洞悉万千,只是平日碍于身份,很多话不能堂而皇之地摆在台面上说而已。

  章直随着章越走来可谓大长见识。

  章越不断为章直引荐官员,其中不乏大员要员,最后拜见了吴充。吴充见了章直非常高兴,甚至还差点动了亲上加亲的念头。

  宴席之间,王安石,吕公着也是先后而至,二人都是坐了一会便走。

  王安石和吕公着似约定好一般,绝不碰面。

  王安石当然是最晚到的。

  期间出了一个细节,当王安石到场的时候,吴安诗主动带着章直拜见了王安石。而之前吕公着来时,吴安诗却没有带着章直前去。

  吴安诗此举的意思令章越不悦。

  如今王安石与吕公着已是失和了。

  吕公着为御史中丞后上疏反对青苗法,以及对吕惠卿的任用表示反对。

  故而两个亲家之前,吴安诗显然是要更支持章直与王家结亲的事实。

  但是此事却是犯了章越的忌讳。

  章直到底与谁结亲,韩琦等人都与自己开口过,但唯独岳父吴充没有开口过,十七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章越还问十七娘呢,十七娘却道,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我可不拿主意。

  岳父也是顶尖的人精不开口说一句话。

  自己老婆都懂得避嫌疑,那么吴安诗你在凑什么热闹?

  没错,岳父下一步要升宰执,肯定是要取得王安石的支持。

  但是章直的婚事毕竟是章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吴安诗来安排了?

  章越今日带着章直来岳父寿宴,便是有让他最后下决心的意愿。

  宴席散后,章越与章直一并离开。

  二人喝多了,便一起出恭。正默不作声时,正巧听得隔壁有人言道:“章氏叔侄如今可了不得,连宰相,御史中丞都这般看重。”

  “是啊,今时不如往日,麻雀也能成凤凰。”

  “怎么?”

  “当初二人是什么出身?旁支寒门而已,祖上三代都是布衣,如今竟也能与三司使,宰执联姻。这般攀上了高枝,这是什么世道啊!”

  ……

  章直听了作色,章越却示意他不可高声。

  等到这二人走了,章直恼道:“三叔,这亲我不结了。”

  章越一脸平和地道:“有什么好不结的,不过被人说了几句话。”

  “可是……”

  “这二人有说错话吗?我们叔侄二人确实是寒门出身,三代以上都是布衣!”

  “可是……”

  章越与章直步出道:“今日这一盆冷水着实泼得好,免得你我二人以后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东晋时我最喜欢陶士行,因为他与我们一般也是出身寒门,但却能忍耐烦,终究作出一番事业,如今你我之机遇已胜过陶士行许多,何尝要抱怨许多?”

  “今日这二人,便是提醒了我们,让我们不可忘了出身寒门。哪怕你我二人日后官至公卿,也是不可忘了自己出身寒微。若日后身居高位时,切记要善待当初与我们一般出身寒微之人,不可自负自傲。天下之事成之在敬在畏,败之在傲在狂。”

  章直点了点头。

  叔侄二人坐车回家时,章直对章越道:“三叔我已是决定与吕家结亲!”

 

热门小说推荐: 《黄河捞尸人》 《最后一个盗墓者》 《茅山捉鬼人》 《盗墓笔记》 《我住在恐怖客栈》 《鬼吹灯》 《盗墓之王》 《藏海花》 《沙海》 《黄河鬼棺》 《茅山后裔》 《天眼》 《贼猫》 《历史小说》 《盗墓新娘》 《迷墓惊魂》 《我当道士那几年》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密道追踪》 《金棺陵兽》 《鬼吹灯之牧野诡事》 《黄河伏妖传》 《活人禁地》 《一代天师》 《镇阴棺》 《大秦皇陵》 《盗墓笔记之秦皇陵》 《墓地封印》 《皇陵宝藏》 《血咒迷城》 《天墓之禁地迷城》 《活人墓》 《守山人》 《午夜盗墓人》 《茅山鬼王》 《最后一个摸金校尉》 《镇墓兽》 《中国盗墓传奇》 《诡墓》 《盗墓特种兵》 《鬼喘气》 《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龙棺》 《盗墓往事》 《最后一个道士》 《我的邻居是妖怪》 《三尸语》 《古墓密码》 《南山祖坟》 《摸金令》 《最后的抬尸人》 《鬼妻如玉》 《命师》 《最后一个守墓人》 《黄河捞尸二十年》 《我有一座冒险屋》 《九阴冥妻》 《深夜书屋》 《活人禁忌》 《13路末班车》 《地府巡灵倌》 《我的灵异档案》 《触墓惊心》 《茅山鬼术师》 《我的美女道士》 《我从恐怖世界来》 《凶城之夜》 《借尸填魂》 《阴阳异闻录》 《盗墓鬼话》 《民调局异闻录》 《阴阳先生》 《麻衣神算子》 《入殓师》 《黄河镇妖司》 《湘西奇闻录》 《聊斋县令》 《知客阴阳师》 《阴棺娘子》 《十月蛇胎》 《阴司体验官》 《天命葬师》 《我在阴司当差》 《盗尸秘传》 《阳间摆渡人》 《我盗墓那些年》 《阴阳掌门人》 《入地眼》 《妖妇》 《凶楼》 《阴阳鬼术》 《阴人墓》 《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恐怖教室》 《走尸娘》 《地葬》 《帝陵:民国第一风水师》 《东北灵异先生》 《鬼夫在上我在下》 《阴妻艳魂》 《诡行记》 《抬龙棺》 《点灯人》 《黄大仙儿》 《凶宅笔记》 《山海秘闻录》 《我老婆身上有妖气》 《恐怖用品店》 《子夜十》 《人间神魔》 《冥夫要乱来》 《我是一具尸体》 《借阴寿》 《冥媒正娶》 《法医异闻录》 《葬阴人》 《盗墓家族》 《葬鬼经》 《我的老公是冥王》 《地府交流群》 《楼兰秘宫》 《龙王妻》 《巫蛊情纪》 《蛇妻美人》 《阴坟》 《活人祭祀》 《阴阳镇鬼师》 《茅山鬼捕》 《恐怖邮差》 《末代捉鬼人》 《麻衣鬼相》 《无限盗墓》 《古庙禁地》 《阴魂借子》 《灵车》 《民国盗墓往事》 《我身边的鬼故事》 《冥海禁地》 《阴倌法医》 《一品神相》 《黄河镇诡人》 《死人经》 《猎罪者》 《诡案追凶录》 《灵楼住客》 《河神新娘》 《长安十二阴差》 《阴兵镖局》 《阴阳快递员》 《生人坟》 《一夜冥妻》 《我在阴间开客栈》 《收尸人》 《凶灵秘闻录》 《我当捕快那些年》 《怨气撞铃》 《阴阳鬼探》 《冤鬼路》 《赘婿当道》 《驱魔人》 《无心法师》 《阴夫如玉》 《阴阳鬼咒》 《诡香销魂》 《阎王妻》 《棺材王》 《生死簿》 《天官诡印》 《民间诡闻怪谭》 《龙纹鬼师》 《女生寝室》 《王者之路》 《言灵女》 《点天灯》 《地铁诡事》 《异陵简》 《阴婚夜嫁》 《异探笔记》 《幽冥剪纸人》 《妖女莫逃》 《西夏死书》 《天才小毒妃》 《升棺见喜》 《阳间借命人》 《我是阴阳人》 《灵官》 《灵棺夜行》 《茅山守尸人》 《第一仙师》 《迁坟大队》 《大宋小吏》 《夜半鬼叫门》 《佛医鬼墓》 《捉鬼记》 《鬼服兵团》 《最后的摸金校尉》 《将盗墓进行到底》 《盗墓鬼城》 《棺山夜行》 《贩妖记》 《阴阳代理人之改命师》 《风水秘闻实录》 《暮夜良人》 《阴司夫人》 《伴娘》 《阴阳夺命师》 《出魂记》 《阴缘难续》 《诡镯》 《寒门宰相》 《灵异警事》 《民国奇人》 《阴间那些事儿》 《岭南鬼术》 《封妖记》 《蛊夫》 《夜间飞行杀人事件》 《荒野妖踪》 《官场小说》 《都市言情》 《寻尸秘录》 《最后一个阴阳师》 《我的盗墓生涯》 《大漠苍狼》 《诡神冢》 《摸金校尉之九幽将军》 《天葬》 《鬼打墙》 《青囊尸衣》 《藏地密码》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 《怒江之战》 《摸金天师》 《老九门》 《祖上是盗墓的》 《苗疆蛊事》 《苗疆蛊事Ⅱ》 《苗疆道事》 《人间鬼事》 《茅山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