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宰相

作者:

  八月十八日。

  秘阁试考毕。

  四位考官马不停蹄当场改卷。五名考生的卷子要经王安石,杨畋四位考官遍历,在卷后写下批语,最后议定等次。

  制科成绩分为五等。

  按照惯例一二等虚设,反正只要你是个人就考不了一二等。

  实际考生等次分为第三等第四等第五等。第三第四等有上下之分。比如第三等,第三次等,第四等,第四次等如此。

  最差为第五等,第五等没有上下之分。

  至于秘阁阁试在于筛选考生是否入等,以及决定最后参加御试的人选。

  要参加御试必须入第四等以上,到了景佑年间更改为允许第四次等以上也可参加御试。

  故而能参加御试,最少也是第四次等,甚至入三等了。

  入三等有多难?

  宋开国至今制科所取三十余人中,也唯有十七娘的伯父吴育一人入三等。但吴育不是第三等,而是第三次等。

  制科第三等至今无人得之。若制举考试中能有比状元更高的头衔,唯有制科三等了。

  最后是否能入三等,取决于御试上官家圣意。

  王安石等五名考官先决断考生能否过阁(通过秘阁六试)。

  六论通四以上,则可过阁。过阁后最少为第五等。

  第五等看似在望,但过阁之难难如登天。

  虽然能参加秘阁六试都是佼佼者,精英中的精英。故而通一二以及通五甚至全通的考生都很少。

  大多人都是通三通四的。

  众考官先看王介的卷子,评卷规矩如下,先看出处,上下文是否交代清楚,至于文意言辞次之。

  王介的卷子最后五位考官一致给出了通四的结论。通四也就意味着过阁了。但文章言辞稍逊。

  最后给王介一个第五等的评价,这意味着王介无缘于御试。不过王安石很是为老朋友欣慰了一番。

  之后是王魁的卷子,很遗憾尽管众考官对他的文辞章法都是赞叹不已。但只有通三,故而以不合格罢之。

  却见王安石为王魁道可惜,与众人言道,若是过阁,以王魁的文章是可入四等的。

  众人也是遗憾,规矩如此,不能入等就是不能入等。

  接下来众考官们看到苏辙的卷子。

  考官中吴奎本人是天圣五年的进士,又在皇佑元年举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第四等。在场之人中唯独吴奎一人即考过进士科,也考过制科。

  吴奎本人也是性强记,号称无书不读之人,故而此番制科考试,众考官以他为主。

  吴奎看了苏辙的卷子笑道:“如今世人要么尊经,诋经,苏子由年纪虽小却好大词。”

  杨畋笑道:“吴公,我听闻这苏子由曾言公,谷二传不足取,治春秋只取左传。”

  吴奎道:“公,谷二传确有传凿之意,不过至孙泰山后,今人治春秋多有臆说之病,以诋经为能事。此子由贬而有理,二十年后天下治春秋者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其他考官也是认同吴奎之言,独王安石一言不发。

  最后众人查阅文章,发现苏辙在礼义信足以成德论中,没有交代注释出处是汉朝的包咸,故而被判为不通。

  众考官见此多是为苏辙可惜,就差那么一些就是全通了。

  最后六论,苏辙以五通合格,初定第四等,到底是不是第四等还要经御试后再授予最后等次。

  之后则为苏轼的文章。

  苏轼是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原先制科十科用得是不同策题,但景祐、宝元年间,先是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茂才异等两科用同样的策题。

  之后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明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茂才异等四科用同样的策题。

  如此一来,这几科即名异而实同。故而这四科进士对外都可以自称贤良出身。

  见到苏轼六论,众考官皆一致赞赏,连对苏辙颇有微词的王安石也破例对苏轼赞许。

  美中不足的是读至形势不如德论时,众考官都看得出苏轼于此篇稍有不足。

  第一句‘《传》有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句话是出自孟子,而并非是传。

  不过瑕不掩瑜。

  最后苏轼得了通五。

  当议论等次时,一旁王畴率先道:“篇篇文义灿然,苏子瞻非三等不可,四等即是屈就。”

  杨畋问道:“那是三等,还是三次等?”

  王畴道:“当然是三等,而不是三次等。”

  要知道制科一二等虽说虚设,但三等也从未有人可以得之,说来也如同于虚设。当年吴育得了第三次等已经是满朝上下一片哗然了。

  “介甫你来拿句话吧!”王畴向王安石问道。

  王安石毫不犹豫地道:“苏子由当得。”

  吴奎见王安石也是支持苏轼,最后点点头道:“我也以为当得,制科从未有人第三等,如今推之,虽说我等为国举贤,称得上是于心无愧,但会不会怕外人议论得?”

  王安石出声道:“苏子瞻虽年少,但已能博考群书,而深言当世之务。此番才能志力确实无愧于三等,只要我等不欺心,外面的议论罢了,吴公实在是多心了。”

  吴奎为王安石一刺,心底有些不舒服,面上仍平静道:“的确,若御试之后,苏氏昆仲一人入三等,一人入四等,真可谓盛世。”

  几名考官听了,最后一致决定将苏轼的等次定为第三等。

  写定之后,吴奎抚须道:“制科三等,在本朝称得前无古人,不知后来有无来者。”

  众人都摇头道:“难矣,难矣。”

  王畴道:“似苏子瞻这样的人才一百年才一出,哪里有第二人呢?”说着王畴在苏轼的卷上写下了自己考语。

  “独此一人。”杨畋亦如此道。

  说到这里,吴奎道:“既是如此,咱们就上奏官家吧。”

  在场中杨畋最是高兴了,因为苏轼苏辙都是他与欧阳修保荐参加制科的,这意味着他着实有识人之明啊。

  王畴道:“慢着,还有一位章度之。”

  众人这才恍然,苏轼的文章着实太好,令他们竟一时忘了还有章越。不过章越不过十七岁,纵文章写得好,但论博闻强记,肯定是不如二苏兄弟了。

  何况章越才刚刚考完进士科,而是苏氏兄弟为了制科考试,连去作官也推迟了,足足在寓所里备考长达整整一年。

  一个有备一个无备。

  于是众考官们齐览章越考卷。

  一人看完传递给另一人。

  吴奎看完后道:“先说说不通处吧!哪位考官看出了?”

  但见杨畋摇了摇头。

  之后王畴摇头。

  王安石亦摇头。

  吴奎苦笑道:“我也没看出。”

  王畴惊讶地问道:“当真一处错处都挑不出么?”

  众考官又足足找了半个时辰。

  众考官们一致得出章越六论全通的结论,都是难以置信。

  全通啊!

  连苏轼苏辙兄弟都无法办到。

  “听闻章度之十二岁贯通九经,我还道是道听途说之言……”吴奎摇头道。

  王安石最是博闻强记,此刻也道:“怪哉,怪哉,难不成章度之是一面对着书一面抄的题么?否则……”

  杨畋感慨道:“读完一个屋子的原籍不难,但读完了还丝毫不错,着实难也。难道此子的学识真有汗牛充栋之富?”

  “十七岁即是如此。”

  而吴奎拿着章越卷子再看了一遍,皱着眉头向王畴问道:“你方才在苏子瞻的卷上如何评?”

  王畴面上有些挂不住,言道:“我记得子瞻之才百年……百年一出……无第二人。”

  杨畋庆幸,自己方才只是说说,没有将意见落于卷上。

  吴奎道:“大家都说了这么多,给个如何等次?”

  杨畋苦笑道:“总不成再给一个三等吧?”

  众考官听了都笑了。

  制科至今一百多年了,一个三等的都没有,这不是一百年一出,而是两百年一出了。

  结果这一科不仅出了,居然一口气就出了俩。

  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会不约而同地问一句,你们是认真的吗?

  “诸位议了半日,都不能挑出错处,不如勉强章度之名次降一降?”王安石问道。

  王畴反对道:“此实不公也。只是因我们先看了苏子瞻的文章,就将章度之贬之,此事我办不出。”

  “那就将苏子瞻名次降一降?”王安石又问。

  其他三名考官也是反对。

  “介甫素来有决断你怎么看?”

  王安石道:“既都不能降,那吾以为还是那句话不欺心就好。”

  “吾等不欺心,却怕世人以为我等烂荐。”

  杨畋道:“唐时荆州衣冠薮泽,每岁解送举人,多不成名,号称为天荒解。”

  “之到刘蜕舍人以荆州解送,一考进士及第,号为破天荒。可见这破天荒不是坏事,只是好事!”

  吴奎拍腿大笑道:“正是如此。”

  杨畋道:“正是破天荒般,若是日后二子皆成大器,世人反赞我等今日有识人之明。再说了我们皆列三等不算数,最后还要御试后,官家说得算。”

  吴奎微微笑道:“那就先如此报上去。”

  吴奎与众位考官最终商议之后,亦在章越的卷子上写下了一个三等,最后上奏给官家。

  而得知章越,苏轼阁试皆名列三等后,崇文院集体震惊了,中书省亦集体震惊了,连官家也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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