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倌法医

作者:天工匠人

  二楼从外面看只有两扇门,我沿着阳台的走廊走到第一扇门外,尽管门半开着,我还是反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回应,我顺着门缝往里一看,发现这是一间卧房。

  我只是粗略的往里看了一眼,见里面没人,也没感应到阴气之类,便掩上房门退了出来。

  想到那个敷面膜的女人,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了。

  卧房同样有些凌乱,王希真可能真出了什么事。可就算那样,他家里有女眷在,我也不该未经允许就上二楼。

  我犹豫着想了想,决定离开,翻墙就翻墙吧,就当重温小时候的那段时光了。

  想到这里,我就想回身下楼,可刚要转身,忽然间就听另外一个房间里隐约传来一阵哭声。

  哭声断断续续,如果不是我刚才凝神静想,几乎都听不见。

  我停下脚步,朝着那个房间走了几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依稀听出,那是个小孩儿的哭声。

  我头皮猛地一紧,不由得想起了在楼下时身后传来的哭声,也再次想起了那个穿戴古怪的面膜女。

  很快,迟疑被疑惑完全代替。

  我和王希真无冤无仇,在电话里听他的口气,似乎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通过我得到答案。

  他实在没有理由把我引来这里,自己躲起来装神弄鬼。

  无论这座院子里是真有小孩儿,还是说哭声就是那个娃娃音的面膜女发出的,我在楼下客厅的时候听到哭声在背后响起那都解释不通。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希真遇上了邪祟,又或者他自身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里的古怪。

  要不然赴约而来,却带着一肚子疑问爬墙离开,回去我还不得窝囊死?

  来到第二扇门外,哭声更加清晰了许多,我心里的疑惑也到了极点。

  见房门虚掩,我反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我可以肯定,这个房间里有人,因为在我敲门的时候,屋里的哭声戛然止住了。

  “有人吗?”

  我大声问了一声,又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我再也忍不住好奇,试着轻轻把门推开,却发现这间屋是里外两间。

  外间靠墙摆着一张中式的罗汉床,靠窗是一张阔大的书桌,书桌后是一排同样红木打造的中式多宝阁,也就是放置展示古玩书籍等物品的百宝格子柜。

  这应该是一间书房,本该是很雅致的,可现在看来,像是刚被鬼子扫荡过一样,满屋狼藉不堪。

  罗汉床上的炕桌和垫子全都掀翻在地上,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也都变成了纸屑碎片。

  地上还有一些三彩的、青花的碎瓷片,不难想象,它们原先都是摆在格子柜上的。

  靠,难道被打劫了?

  可别是王希真遭到了绑架,那个娃娃音面膜女是被绑匪吓神经的王家女眷?

  我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真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王希真说上次他被人砍是一场误会,鬼才相信他呢。

  这老小子路数不定,保不齐真是刚巧被寻仇了呢。

  我没再犹豫,走进屋,快步走到里间的门口。

  这扇门同样没有关严,透过门缝往里一看,我心里就是猛一咯噔。

  之前见到的那个面膜女,此刻就躺在里间的地板上!

  “你没事吧?”

  我一边问,一边把门推开。

  可是才刚往里迈了一步,我就愣住了。

  躺在地上的哪是什么面膜女,那居然是一个毛绒兔子!

  让人毛骨悚然细思极恐的是,这毛绒兔子和真人差不多大小,身上穿的就是先前面膜女穿的那条黑色睡裙。脚上套着两只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男人皮鞋。

  兔子的脸上居然还贴着一张被吸干了水分的面膜!

  “卧槽,不是吧?”我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兔子和先前的女人穿戴一模一样,说话又那么奇怪,难道说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兔子精?

  还是毛绒棉花做的兔子成了精?

  我开始有些哭笑不得,撇开那怪模样的大兔子不管,四下打量这间屋子。

  这间屋不大,大约有二十个平方不到,里面没有任何的家具。

  除了那个兔子,地板上还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毛绒娃娃和各种积木之类的玩具。

  乍一看,这像是儿童房,可房间里别说儿童床了,就连一把椅子一个小凳子都没有。

  再说了,儿童房又怎么会设在书房旁边?

  看着地板上的大兔子,我越发有种诡异的感觉。

  难道说王希真有特殊的嗜好……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他喜欢玩玩具,而且还偏好毛绒的?

  我甩了甩脑袋,实在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幅画面。

  想到那个哭声,我抬眼看向这间屋子唯一可能藏人的地方。

  那是房间最深处挂着的一条猩红色布幔。

  布幔从天花板上垂落,一直拖到地上,几乎把房间完全分隔。

  如果不是老旧的筒子楼,里间外间对比起来明显小了许多,可能还以为那是一条过分奢华的窗帘呢。

  我也懒得再问有没有人了,直接走过去,伸手拉开了布幔。

  就在布幔被拉开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透顶门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爆开,就差没喊出声了。

  布幔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而是靠墙摆着一张供桌。

  供桌上没有牌位遗像,却有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缸。

  玻璃缸不像是养鱼的那种,是竖着摆放,而且是密封的。

  缸里盛着大约三分之二的红色液体,看上去就像血一样。

  血色的液体并不怎么透明,一时间看不仔细里面有什么。

  可我却看的分明,在液体的上方,露出两个拳头大的婴儿脑袋!

  想到两次听到的小孩儿哭声,我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这个王希真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居然把婴儿泡在缸里……

  我想报警,可是摸到手机才想起来,我的手机根本开不了机。

  我脑筋飞快的转动了一下,决定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找电话打给高战。

  可就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我似乎看见其中一个婴儿的眼睛动了一下。

  我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我的错觉,疑惑之下,我缓缓的走到供桌前,仔细查看缸里的两个婴儿。

  一看之下,心里更是涌起一种诡异绝伦的感觉。

  这两个婴儿居然不是真的,而是两颗黄铜塑造的小脑袋。

  因为塑造的栩栩如生,我吃惊之余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分辨出真假。

  可既然是铜像,眼睛又怎么会动呢?

  我带着满心的疑问,弯下腰,看向缸里的液体。

  透过那血一般的液体,隐约就看到,里面浸泡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身子。

  身子只有一个,却有两颗脑袋……

  双头婴!

  我脑大筋猛地一蹦,低下眼,快速的看了看缸前摆放的物品。

  桌上摆的并不是寻常供奉的供品,而是在缸前摆着两小碗糯米。

  除了糯米,就只是一些糖果和小孩儿玩的小玩意。

  再看看缸里浸泡的怪异塑像,我猛然醒悟过来。

  这间屋子并不是什么儿童房,王希真也没有不同常人的怪癖好。

  屋子之所以这么古怪,是因为王希真养小鬼!

  玻璃缸里浸泡的双头婴儿铜像,根本就是双头古曼童!

  古曼童是源自东南亚的一种灵体,又叫金童子或者佛童子。

  大致是将意外死亡或者没能出生的婴儿魂魄,利用当地一种特殊的法门加持,将其灌注进泥像或者佛牌内。

  说是把古曼童请回家供奉起来,就可以帮助供奉者转运,诸事顺利名利双收。

  说白了就和养小鬼是一个道理,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关于古曼童我只是听说过一些,并没有亲眼见过。

  对于古曼童的种种传闻传说,我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也没有刻意去考证过。

  可就今天发生的怪事看来,王希真供养的这个古曼童多半是有真的灵体在里面。

  古曼童真能给供奉者带来好运气吗?

  对玻璃缸里的双头古曼童我越看越觉得诡谲,甚至感觉这个怪异的小家伙有点邪恶。

  王希真之所以没能按照约定出现,难道是因为古曼童出了状况?

  想到整栋院子的凌乱景象,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回过头再看地板上的毛绒兔子,后背更是一阵发凉。

  难不成放我进来的那个女人,就是这大兔子?

  感觉大脑混乱不堪,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妈的’,抬脚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朝着玻璃缸看了一眼,突然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

  如果这古曼童天生就是双头一身的连体婴儿,就算能顺利出生,也是很难活下来的。

  这种连体婴本身就很可怜了,夭折后还要被炼制成古曼童,帮助利欲熏心欲求不满的人转运……

  什么他妈的高僧加持,无论是制作古曼童的还是供奉的,都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朋友,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可如果有机会,就去轮回转世吧,别再被人利用了。”

  我低声对古曼童说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书房,透过阳台,就见院子外边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商务车。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正巧抬头和我的目光对在一起。

  我认出这女人,就是那天跟着王希真去老坟的那个,是王希真的秘书,好像叫什么丁丽珍。

  下了楼,丁丽珍已经用钥匙开了门,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狐疑。

  她扶了扶眼镜,问我:“徐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希真呢?”我没好气的问。

  “王先生本来准备好要见你的,可是……他临时出了点状况,恐怕这几天不方便见你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王先生特意让我来通知你,他说他处理完一些事务,就会第一时间再和你约时间见面。”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

  我冷冷说了一句,拉开自己的车门上了车,发着车,一脚油门离开了南关街。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趟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将一个不速之客带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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