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

作者:顾非鱼

    唐风、梁媛和韩江三人沿着溪流在峡谷底部缓慢前行,峡谷两边,壁立千仞,山峰隐藏在云雾之中,昨夜下的大雾还没散去,笼罩着整个峡谷,五米开外,便不见人,不知走了多远,空中淅淅沥沥掉下了雨点,道路更加泥泞,有些地方根本没有道路,只有淌水而行。

    梁媛抱怨道:“又下雨了,真是倒霉。”

    韩江没有抱怨,却像是若有所思,唐风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条溪流会通往哪里?唐风,你注意到没有,现在溪流比刚才要宽多了,水比刚才也要深。”韩江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溪流越往下游,水面就越宽,水也会越深。”唐风回道。

    “我感觉这里海拔低多了,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峡谷底部,可能我们就快走出大山了。”梁媛插话道。

    “但愿如此……这儿又没路了,唉!还得下水。”说着,唐风率先淌进了溪里,可他刚一下水,身子就是一个趔趄,好悬摔倒,唐风咒骂道:“妈的!想不到这里比刚才深多了。”

    “想不到你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竟也会骂人,呵呵!”跟在唐风身后下水的梁媛嘻嘻笑道。

    唐风脸一红,道:“你别总盯着我啊!队长脏话才多呢!他一急,就会骂娘!”

    “哎!你们俩斗嘴,别扯到我啊!管我什么事。”韩江说着,也淌进了水中,唐风在前,梁媛在中,韩江在后,三人鱼贯而行,慢慢淌着溪流向前走去,前方升腾起阵阵雨雾,能见度更差了,两、三米之外,便是一片白茫茫,韩江替梁媛担心,走到了梁媛身旁,二人紧随唐风身后,一再叮嘱唐风小心,“嘘!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韩江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三个人在重重雨雾中,面面相觑。

    “不就是水声吗?”唐风满不在乎继续向前前行,突然,韩江大叫道:“小心,前面有瀑布!”

    韩江的提醒,为时已晚,就在韩江喊出“小心”的同时,唐风脚底一滑,顺势滑到,原本平静的溪流,突然变得湍急起来,唐风被湍急的水流,带着往前滑去,唐风猛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瀑布了,唐风在水中拼命地挣扎,试图站起来,但是,他的力量,比起湍急的水流,实在是太渺小了,唐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湍急的水流裹挟而去,前方的瀑布越来越近了……

    韩江叫梁媛站在原地别动,自己则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就在唐风被水流推下瀑布的一刹那,他用粗壮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了唐风的左臂,另一只手则死死拽住水中的一块巨石。

    唐风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中,他朝下面望了一眼,脑中顿时一阵眩晕,下面云峥雾缭,根本看不清下面有多深!也许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坚持住!”韩江冲唐风大叫道。

    “我……快坚持不住了!”唐风感到自己的左臂已经麻木。

    “另一只手,用另一支手抓住什么东西,树枝,石头,什么都行……”

    唐风拼命在空中挥舞着右手,他想抓到什么东西,那也许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啊!——”唐风一声惨叫,韩江一闭眼,心里随之猛地一沉,梁媛更是哭出了声,就连唐风也以为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待韩江重新睁眼,这才发现,唐风用右手抓住了一条从岸边伸过来的荆棘,荆棘扎进了唐风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唐风的右手缓缓滴下来。

    韩江用脚抵住大岩石,腾出另一支手,两只手一起拽住唐风的左臂,“我们俩一起用力。”韩江喊道。

    唐风冲韩江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一起用力,一个使劲往上拽,一个拼命往上爬,五分钟后,韩江终于将唐风拉了上来。二人精疲力竭,双双躺到在岸边的草地上。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唐风盯着云雾缭绕的天空,喘着粗气说。

    “说什么谢!如果换了是我掉下去,我想你也会竭尽全力的。”

    二人在草地上躺了二十分钟,才算是恢复过来,唐风望了一眼已经看傻的梁媛,道:“看傻了吧!非要跟我们来,换了是你,你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到时候,你父亲会多伤心!”

    “你又这么说我,我刚才一直为你担心呢!”梁媛带着哭腔冲唐风喊道。

    “你们俩就别吵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来了,谁也不能丢下谁!”韩江大声吼道,吼完,韩江又小声嘀咕道:“我才是倒血霉了,遇到危险不说,还要照顾你们,另外,还要替你们当和事老!要团结!明白了吗?”

    韩江说着说着又加重了语气,唐风和梁媛互相看看,不再说什么。韩江升起一堆篝火,把他和唐风的衣服烤干,又替唐风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忙完这一切,已接近中午时分,山谷中的雾气,开始渐渐散去。

    三人腹中空空,韩江在附近转了转,仅用随身携带的一把瑞士军刀,便捕到了一只下山喝水的小松鼠,韩江熟练地将松鼠清理干净,架在篝火上烤起来,韩江边烤松鼠,边笑着对唐风道:“你现在梦想成真了,野味也有了,来,你先尝一块。”

    说着,韩江割下一块松鼠肉递给唐风,唐风尝了一口,皱着眉道:“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还没叫你生食呢!”韩江笑道。

    唐风一听韩江说出“生食”二字,又想到了赵永逼自己生食的那条蛇,胃中又是一阵翻滚。

    虽然味道不佳,但韩江和唐风还是大口吞下了松鼠肉,只见梁媛默默地注视他俩,却不吃一口,韩江见状,关切地问:“你怎么不吃啊?”

    梁媛皱着眉摇摇头,“我从来不吃这些小动物,你们太残忍了。”

    韩江一听,无奈地摇摇头。唐风又犯起了书呆子脾气,对梁媛冷笑道:“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不吃鸡,不吃鸭啊!还小动物,太残忍,你这是还没到真正饿的时候,等你饿急的时候,你就什么都吃了,什么蛇啊,青蛙,小壁虎啊……”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太恶心……”梁媛打断唐风的话,叫起来。

    “嘘!别说话!”韩江突然对唐风和梁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唐风压低声音问韩江。

    “有人!”

    “有人?”

    “你听,溪流上游有动静……”

    三个人静下来,仔细倾听,果然,从溪流上游隐隐约约传来树枝压断和凌乱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韩江冲唐风和梁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躲到附近的草丛中,自己则拔出了那支84式微型手枪,退到草丛边,警觉地注视着溪流上游。

    “从山上下来的人,会不会是飞机上的人?”唐风附到韩江耳边,小声提醒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没听错,是两个人!”

    “两个人?马卡罗夫和叶莲娜?”

    “万一不是飞机上的人呢?”梁媛忽然惊恐地问道。

    唐风回头看看梁媛,他没有回答梁媛的问题,因为他不敢想下去,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中,除了飞机上的乘客,还会有什么人?唐风瞪大眼睛,望着前方,前方山谷中雾气还没有散尽,那两个脚步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他的心脏随着那两个脚步跳动着,但是他仍然没有看见那两人的真面目,焦急地等待了五分钟后,唐风终于看清了那两个走出迷雾的人,竟是徐仁宇和史蒂芬。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刚才唐风一行走过的路,走了下来,几乎就在唐风和韩江发现他们的同时,徐仁宇和史蒂芬也发现了他俩,徐仁宇一见唐风和韩江,就高喊起来:“我说你们肯定是顺着这条路走下来的,史蒂芬还不信。”

    “你们俩怎么不在原地等待救援,跑到这里来?”韩江严厉呵斥道。

    徐任宇竟被韩江的呵斥搞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倒是史蒂芬冲韩江翻了一下白眼,不温不火地回道:“韩警官,我们又不是你的犯人,你们能下山,我们怎么就不能下来。”

    这下轮到韩江语塞了,唐风忙插话道:“我们不是管你们,我们是担心你们俩这样下来的安全,这里环境复杂,荒无人烟,很容易发生意外,你们还是呆在山上,等待救援安全些。”

    “呆在山上?等待救援?”史蒂芬抬头看了看天,道:“山上与外界的通信全部断了,就这种鬼天气,你指望有人会发现我们?别做梦了,呆在山上,要么被冻死,要么活活饿死,也可能成了野兽的晚餐!不想死,就只有自己走出去。”

    “不错!这天气是很恶劣,救援人员很难发现我们,所以,我们几个才下山去寻找外界的救援。”韩江冲史蒂芬解释道。

    史蒂芬愣了一下,道:“那是我们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们全跑了呢?”

    “全跑了?什么意思?”韩江不解。

    “那对俄国父女也不见了!”徐仁宇插话道。

    “什么?马卡罗夫和叶莲娜也不见了?”唐风吃惊地盯着面前的史蒂芬和徐仁宇。

    徐仁宇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觉醒来,发现你们那堆篝火旁,一个人都没了,我以为你们五个人一起下山了,史蒂芬说你们肯定不是一起下山的,果然,被史蒂芬说对了,你们不是一路的。”

    “我早说过那对俄国父女不简单。”韩江小声嘀咕道。

    “是啊!那个驾驶飞机的老头,肯定不是一般人。”史蒂芬忽然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你又是来中国干什么的呢?”韩江话锋一转,直逼史蒂芬。

    史蒂芬又是一愣,怔了好一会儿,史蒂芬才缓缓说道:“看来您对我也很感兴趣。”

    “是的,我对周围所有的人都感兴趣,特别是飞机坠毁后。”韩江盯着史蒂芬说道。

    “好吧!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次来中国都是为了我父亲,我父亲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他一直想从国内请一尊佛像回去,他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所以这次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史蒂芬平静地说着。

    韩江没有从史蒂芬和徐仁宇的话中听出任何破绽,五个人又重新围坐在篝火旁,史蒂芬和徐仁宇尝了韩江的烤松鼠,徐仁宇则将自己包中带的一些食物,分给了梁媛。

    五个人休息停当,准备继续出发。唐风望着脚下的瀑布,为难地说:“前面是瀑布,溪流两边也没路可走,我们怎么下去?除非有绳索这样的攀岩工具。”

    “不要想攀岩工具了,还是看看两边的山上有没有路可走吧。”韩江紧锁眉头,向两边的大山望去。

    众人一起朝山上望去,“这里人迹罕至,哪来的路?”唐风嘴里喃喃道。

    “你看,那是什么?”韩江突然指着左侧山梁上的一片密林喊道。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望去,惊奇地发现,左侧山梁半山腰的位置有片平地,一片郁郁葱葱中,隐约露出了一些奇特的灰色,似乎还有一缕炊烟从那儿升腾而出,“那里好像有栋房子!也许是猎人的房子。”唐风猜测。

    “但愿那有人住,有人带路,我们很快就可以走出大山了。”韩江说道。

    众人疑惑地互相看看,然后开始朝半山腰进发,一路上,唐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大家都尽量将声音压到了最小,半个小时后,当他们爬到半山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猎人的房子,而是一组全部用灰色石块垒砌而成的宏大建筑,整栋建筑的外墙被许多藤蔓遮盖着,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而刚才在山下还隐约可见的炊烟,此刻也不见了。

    “这是什么?”梁媛惊愕万分。

    唐风观察几分钟后,十分肯定地说:“羌寨!一组规模宏大,但是……但是似乎已经废弃多时的羌寨。”

    “羌寨?”

    “是的,羌寨!羌人的古老民居,这是座非常典型的羌寨,依山而建,气势恢宏,主体建筑有四层,主体建筑两边,各伫立着一座碉楼,就是那两个像大烟囱的方形高塔。”唐风说着指给众人看。

    韩江点点头,“可人迹罕至的大山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座规模宏大的羌寨?”

    “也许是古人留下来的,后来荒废了吧!从这座羌寨的形制看,这座羌寨还不是一般的羌寨,而是一座经过精心设计建造,规制完整的官寨。”唐风推测道。

    “官寨?是不是以前西南地区土司的府邸?”史蒂芬忽然问道。

    唐风点点头,道:“是啊,从元朝开始,中央朝廷在西南的民族地区设立土司,由当地部族首领统领所属部族,并可世袭,明、清两朝沿用土司制度,从清朝的雍正皇帝开始,清廷推行‘改土归流’政策,由朝廷派遣的官员,逐步取代世袭的土司,不过,这些土司在西南地区依然很强大,朝廷的‘改土归流’推行并不顺利,一直到民国时期,西南地区还有不少土司,土司制度一直延续到新中国,才最终消亡。我们眼前这座羌寨形制规整,建造精美,历经多年仍然保存完好,再看羌寨所在的位置,山下溪流,现在水量不大,若在夏季,溪水奔流,下面是瀑布,悬崖,羌人就喜欢把羌寨建在这样的无路悬崖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所以我判断这曾经是一座羌族土司的官寨。”

    “那这座羌寨建于何时?又是何时荒废的呢?”徐仁宇好奇地问道。

    唐风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也许只有到里面去,才能看出蛛丝马迹。”

    众人继续向羌寨走去,忽然,草丛里的一块石头,吸引了唐风的注意,唐风指着那块石头,对众人说道:“你们看,这块石头,像是人为打磨过。”

    “哦!”众人都是一惊,唐风抹去石块表面的尘土,并没发现异常,他观察良久,说道:“我可以肯定,这是一块石碑,原来就应该伫立在附近,后来被推到,成了块断碑。”

    “那碑下面应该有文字喽?”徐仁宇问唐风。

    唐风点点头,道:“应该有的,但是这面看上去不像有文字的样子,也许有文字的那面被压在了底下。”

    说着,唐风俯下身双臂用力,将断碑翻了过来,众人围上来仔细观察,但令人失望的是残碑的另一面仍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人为刻字地痕迹。

    “唐风,你是不是判断错了?”韩江疑惑地问唐风。

    唐风也开始有些动摇,他盯着地上的残碑,嘴里喃喃道:“难道这是一块无字碑?”

    唐风蹲在地上,还端详着那块残碑,韩江站起身,观察四周,发现他们正站在羌寨前方的平地上,众人分散开来,又在附近的草丛中寻找了半天,不见残碑的其它部分,“看来我们只有进去一探究竟了。”韩江嘴里喃喃自语。唐风默不做声,他再次凝视前方如迷宫一般的羌寨,心头被疑云笼罩,韩江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把84式微型手枪……

    唐风一行来到羌寨近前,唐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羌寨,对众人介绍道:“一般羌寨的第一层并不住人,主要用来圈养牲畜,二楼才是主要的生活区,也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三楼也是生活区,但一般用来贮藏粮食等物品,四楼一般是一个平台,也是主要采光的地方,你看这座羌寨非常完美,每一层的窗户都不一样,一层的窗户叫‘地窗’,二层和三层的窗户是叫‘花窗’,花窗旁边那小窗户叫‘斗窗’,四层平台上那种外形奇特的窗户,像羊角一样,故名‘羊角窗’,平台上还有一种‘升窗’,就是我们俗称的天窗,羌寨中心部分的采光就全靠这升窗。”

    “羌寨那边的碉楼又是做什么的?”

    “羌寨不同于一般民居,就在于它具有很强的军事防御功能,古时候,这些边疆地区并不太平,为防止敌人的攻击,羌寨都修筑有碉楼,碉楼和四楼的平台,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瞭望敌情,防御敌人的进攻。”

    韩江仰头朝东、西两侧的碉楼望去,完全用石块垒砌的碉楼高耸入云,这是什么样的鬼斧神工,竟能让古羌人用简陋的工具,修筑成如此高大的碉楼,突然,韩江的眼睛被一道亮光晃了一下,韩江惊道:“唐风,你看,东侧的碉楼上好像有人?”

    唐风心里也是一震,赶忙向东侧碉楼望去,可他什么也没看见,唐风望着被云雾遮盖的碉楼顶上,摇头道:“不可能,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不可能有人还住在这羌寨里,再说碉楼里面都是木制楼梯和木板,这么多年风吹雨淋,早已腐朽,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爬到碉楼上面去。”

    韩江快步走到二楼羌寨大门前,侧身一推,“吱呀”一声,被铁皮包裹的厚重木门,自动开了,二楼大厅内,一片漆黑,只有屋顶正中的洞口直射下来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在支撑整个羌寨的中心柱上。唐风跟在韩江身后,来到二楼大厅中央,抬头盯着屋顶上的那个洞口,端详半天,然后,他的眼光顺着这根粗壮的中心柱,慢慢移动下来。

    “那个洞口就是你刚才说的‘升窗’?”韩江问唐风。

    “嗯!很巧妙的设计。”唐风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中心柱底下,他的眼睛忽然一亮,指着柱子底下对众人说道:“你们看,这根柱子下面好像有字。”

    借着升窗射进的光线,众人发现在中心柱底下果然刻着一排文字,唐风俯下身去仔细查看,这是一排汉字,唐风慢慢读出了那排文字:“大明洪武二十七年,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是汉字?”梁媛不解地问。

    唐风思忖半天,推测道:“我想这应该就是这座羌寨建筑的准确年代,据说西夏灭亡后,曾有一支党项人,为了躲避蒙元政权的追杀,逃回到党项人起源的地方,就是川西北的这片大山中,整个元朝,他们都不敢抛头露面,所以直到洪武二十七年,也就是明朝建立几十年后,这群党项人才知道元朝已经灭亡,外界也才了解这群人的存在,明朝大概就是这时册封这群党项遗民的首领为‘土司’,他们才建起了这座规模宏大的羌寨。”

    “这是历史,还是你的推测?”徐仁宇问唐风。

    “既是历史,也是推测,因为这段秘史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唐风说完,又望着这根中心柱喃喃道:“我们竟然找到了一座这么古老的羌寨!”

    韩江打开手电,环视四周,大厅周边是七扇紧闭的大门。

    “这些门都通向哪里?”韩江小声问道。

    “只有打开了,我们才会知道。”唐风若有所思地说。

    唐风话音刚落,从他们左手第一个门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清脆声响,众人立即警觉起来……

    唐风做了个手势,示意梁媛、徐仁宇和史蒂芬留在二楼大厅的锅庄旁,自己则拔出手枪,和韩江来到左手第一个门旁,唐风发现这道门也没有锁,听门里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这时,韩江冲唐风伸开手臂,横向摆动了两下,唐风明白,这是特种部队使用的手语,来之前,韩江曾经教过他特种部队使用的各种手语,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进入”。

    唐风冲韩江做了个“明白”的手语,韩江用手势倒数三下,唐风一脚踢开大门,韩江端枪率先冲了进去,唐风紧随其后,可等他们冲进门里一看,里面并没有人,只有一只黑猫,坐在通往楼下的旋转木质楼梯上,刚才就是这个家伙发出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只猫?”唐风长吁了一口气。

    韩江依然保持着警惕,小声道:“我看这猫的眼神很奇怪。”

    “猫的眼神?有什么奇怪?”

    “不知道,这条楼梯通向哪里?”

    “应该通向一楼,也可能通向碉楼。”

    “跟我下去看看,你要是不想当靶子的话,最好把手电关掉。”韩江的提醒,让唐风惊出一身冷汗,他忙关了手电。

    黑暗中,二人轻手轻脚,沿着楼梯摸黑向下,可他俩走出不到十步,突然,身后又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不好,门被关上了。”唐风这次反应倒快,迅速打开手电,射向大门,大门被关上了,那只黑猫也不见了。

    唐风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回头看着韩江,韩江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回到门后,又如进门时,如法炮制,一、二、三,门开了,客厅内,一切如常,只是——梁媛、徐仁宇和史蒂芬三人不见了。

    “他们人呢?”唐风惊道。

    韩江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警觉地注视周围,羌寨的大门被关上了,周围所有的房门都被关上了,韩江举着枪走到刚才梁媛等人站立的锅庄边上,突然,从左手第二扇门里,传来了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唐风,我在这儿,快来救我们——”

    唐风和韩江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梁媛的呼救声,韩江一个箭步,冲到那扇门前,他用尽全力,猛地撞向那扇门,但是厚实的木门竟纹丝没动,韩江因为用力过猛,反倒被木门弹了回来。

    韩江心中诧异,凭自己的力量,竟撞不开面前这扇木门?他再次用力,想去撞那扇门,但唐风却叫住了他:“等一下,你看这里,有个木质的门扣。”

    韩江这才注意到在木门边上有个突出的木质门扣,这时,门里面又传来了梁媛的呼救:“我和徐博士被关在门里面了,我们怎么也打不开这扇门。”

    韩江盯着那木质门扣,疑惑道:“看来是这门扣挡住了门,让梁媛他们推不开这扇门。可我们应该从外面能打开啊!”

    唐风也是大惑不解,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唐风伸手摆弄了一下那个木质门扣,门扣一下被摁了下去,唐风见状,冲门里面的梁媛喊道:“你们再试试,推这扇门!”

    “吱呀”又是刺耳的一声,门开了,梁媛和徐仁宇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梁媛一头撞在唐风的怀中,唐风盯着梁媛那充满恐惧的眼眸,问道:“你们怎么会被关在里面?”

    “你们……你们进入那道门后,徐博士和……史蒂芬去推其它的门,我跟着博士进来后,就……出不去了!”梁媛断断续续地说道。

    韩江和唐风探头看了看门后的空间,两人不禁暗暗吃惊,原来这第二道门后,和左手第一道门内的景象一模一样,也是一个木质的旋转楼梯,木梯一直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处。再看那扇门,正如唐风所预料的,在门框内侧果然还有一个门扣,正是这个门扣让韩江费尽全力,也没能推开大门。

    “奇怪的门?为什么要在内外搞两个门扣?”韩江疑惑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正体现了当初建造羌寨的古人智慧,厚重的木门,内外两个门扣,如果敌人从外面攻进来,关上大门,可以增加一道防线,阻止敌人,如果敌人从羌寨大门攻进来,则可以退守到门后的楼梯中,关上这道门,乘机逃走,这是何等巧妙的设计。”唐风感叹道。

    “可刚才是谁把内外两个门扣都扣上了呢?”

    韩江的问题让唐风也是一惊,他摆弄了两下木质的门扣,解释道:“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门扣松动了,厚重的木门一关,因为震动将两个门扣都震了下来。”

    韩江听了唐风的解释,没再说什么,他又看了一眼门内的旋转楼梯,回过头来,质问徐仁宇:“史蒂芬呢?我叫你们站在原地,你们为什么乱跑?”

    “我哪知道你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徐仁宇嘴里嘟囔道。随后,徐仁宇指了指右手第一扇门,道:“我看见史蒂芬进了那扇门,也许……也许他这会儿也被关在里面呢。”

    众人来到右手的第一扇门前,这道门与左手的第一扇门正好相对,韩江刚想推门进去,梁媛却惊叫起来:“这门外并没有门扣啊?”

    众人皆是一惊,门外没有门扣,这么长时间,史蒂芬却没有出来,难道……大家不敢再想下去,一起推开了这扇木门。

    光线从一扇花窗上照射进来,这里没有旋转楼梯,而是一个完整的房间,房间内,空无一人,也无任何家具摆设。

    “史蒂芬呢?”唐风也小声质问徐仁宇。

    徐仁宇摸摸脑袋,狐疑道:“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进了这道门,梁媛也看见了。”

    唐风还嫌屋内的光线不够,又打开了电筒,照向屋内四壁,可除了年久失修脱落的墙皮外,他什么也没发现,唐风的脚步慢慢移向花窗边,突然,韩江冲唐风大叫一声:“注意脚下!”

    唐风惊得往后退了半步,低头看去,他这才发现,靠近花窗边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要不是韩江及时提醒,自己就要陷落其中。

    众人围拢上来,顺着电筒射出的光线向下看去,一米见方的黑洞深不见底,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从洞里弥散而出,“难道史蒂芬掉了下去?”徐仁宇一脸惊恐。

    “你是说史蒂芬掉到了这个洞里?”梁媛反问道。

    徐仁宇点点头,道:“你们看,这木板断裂处的痕迹是新的。”

    “也就是说这地板是刚刚折断的。”唐风道。

    “史——蒂——芬!”徐仁宇冲洞口大声喊道,但是洞内并没传出史蒂芬的声音,只传来了可怖的回声。

    “这洞有多深?怎么史蒂芬掉进去这么快就……就完了!对了,洞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比如怪兽!”梁媛瞪着一双惊恐万分的大眼睛看着唐风。

    “我看你是恐怖电影看多了!这地方怎么会有怪兽!”唐风对梁媛的胡乱猜想嗤之以鼻,但当他再一次从这个不大的洞口往下望去时,还是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唐风再一次用电筒扫射这间奇怪的屋子,道:“我感兴趣的是,这个房间为什么建在一个洞口上?”

    韩江仔细查看这个黑洞后,推测说:“不是这个房间建在洞口上,而是有意在地板下建了这个洞。我仔细看过了,这个洞是人工用石块砌筑的,也就是说在建造这座巨大羌寨的时候,就已经建造了这个洞。”

    梁媛仍然惊魂未定,怯怯地问道:“这座羌寨好神秘啊,为什么要在房间下面建这个洞?”

    “是啊!其它房间说不定也是机关密布,这个羌寨更像是一个机关重重的迷宫。”徐仁宇感叹道。

    唐风冥想片刻,解释道:“我估计这座羌寨建成这样,都是出于军事防御的需要,羌寨本来就不同于一般的民居,它更像是一座军事堡垒,只不过我们所见到的这座羌寨比其它羌寨更加注重军事防御功能,整个二楼大厅机关重重,下面,以及上面几层,还不知会有什么?”

    “如此说来,我们在这里面,岂不是很危险?”梁媛惊道。

    “唐风,你说的也太过了吧,就算是机关重重,几百年了,还能发挥作用,再说,这当初也是住人的,整这么多机关,万一伤到自己人呢?我看这个洞口只是一个逃生通道,结果,史蒂芬……”韩江反驳唐风说道。

    唐风也不争辩,他回到大厅中,又逐一检查了二楼的其它房间,却没发现其它几个房间有何异常,四个人回到大厅中央的锅庄边,韩江用手电照了照楼上的木板,忽然问道:“咦?真是奇怪,怎么没有看到通往楼上的楼梯?”

    唐风查看了一遍,解释道:“这很正常,一般羌寨里没有固定的楼梯,上下楼都是用活动的木梯子。”

    “那左手前两扇门里怎么是固定的旋转楼梯?”韩江反问道。

    “那两道旋转楼梯确实很奇怪!一般来说,羌寨的一楼都是圈养牲畜,堆放杂物的地方,不会修那么好的梯子。总之,这座废弃的羌寨内,充满了谜团。”唐风也无法解释这座羌寨中诸多的奇特现象。

    唐风话音刚落,忽然发现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左手第二扇门边,唐风用手指了指那只蹲在门边的黑猫,韩江也注意到了那只黑猫,他高抬腿,轻落足,向那只黑猫走去,可他刚一靠近那只黑猫,黑猫一转身,瞬间就消失在了门里。

    “真是一只奇怪的猫!”韩江嘴里轻声嘟囔道。

    “也许这只猫会带我们解开谜团。”说着,唐风竟追了上去,跟着猫走进了那扇门,韩江不敢再留下梁媛和徐仁宇,于是,三人跟着唐风也走进了那扇门。

    旋转楼梯蜿蜒而下,唐风打着手电走在前面,梁媛和徐仁宇紧随其后,韩江警觉地回头望了望那扇木门,还是跟着唐风他们走了下去。

    旋转楼梯一圈,一圈,唐风也记不清他们究竟转了多少圈,他每迈出一步,旋转楼梯就会发出“吱呀”一声,这声音让唐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唐风用手电朝前面的楼梯下照去,引领他们来到这里的那只猫又神秘消失了,

    唐风的双脚终于走下了木质的旋转楼梯,前方出现了一条用石块堆砌的地道,地道呈拱券型,最高处不到两米,地道内,蛛网密布,显然,已经多年没有人来过这里,唐风向前走了两步,他忽然觉着头顶有亮光,唐风猛地抬头看去,发现自己此时竟伫立在一座高大的碉楼之下,那亮光是碉楼上小窗映入的光亮,梁媛、徐仁宇和韩江来到了唐风身边,一起朝头顶望去,梁媛好奇地问唐风:“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个大烟囱底下?”

    唐风无奈地看看梁媛,道:“这不是什么大烟囱,是我们在羌寨外看到的碉楼,碉楼一般是羌寨的制高点,起到瞭望和防御的作用,我们进来时,在外面看这座羌寨,一共有两座碉楼,一左一右,位于羌寨的两边,这就是其中的一座碉楼。我想如果能爬到碉楼上面,从那小窗望出去,应该可以看到附近方圆数十里的情形。”

    “可怎么爬上去呢?这碉楼里面根本没有梯子啊!”徐仁宇观察了一遍碉楼内部,疑惑道。

    “跟二楼大厅里的情形一样,原来的梯子不是固定梯子,这么多年,早就没了。”唐风推测道。

    “我更关心这条地道通向何方!”韩江用手电照着前面的漆黑的地道喃喃自语道。

    密布的蛛网,被扬起的厚厚灰尘,还有突然出现的拐弯,让手电的强光似乎在这条漆黑的地道中失去了作用,走在前面的唐风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怪兽?还是陷阱?

    胆小的梁媛紧紧跟在唐风身后,头顶突然震落的少许灰尘,惊得梁媛一把拽住了唐风的衣襟,前方出现了一堵墙壁,这并不是地道的劲头,仅仅是一个转弯,唐风和梁媛率先转了过去,唐风忽然发现面前的地道似乎变得宽了一些,而脚下的路,从这里开始向下倾斜,一直向越来越潮湿的地道深处延伸去……

    梁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地道,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忽然,她的脚下传来“咔嚓”一声怪响,惊得梁媛赶忙倒退了半步,唐风也听到了那声音,他拿手电朝梁媛脚下照去,两人看到了一节黑色的“棍子”,梁媛疑惑地伸手拿起那根“棍子”,仔细查看,她慢慢地抹去了一节“棍子”上的黑色淤泥……突然,梁媛瞪大了眼睛,尖叫起来,手中的“棍子”也掉落在地,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了——在黑色淤泥下,露出地是可怖的白色,唐风和梁媛都认出了,那是一根骨头,一根人类的骨头。

    梁媛的尖叫,引得韩江和徐仁宇也赶了上来,“出什么事了?”韩江紧张地追问。

    梁媛惊魂未定,说不出话来,唐风没有回答韩江的问题,而是将电筒朝脚下照去,这时,所有人都惊恐地发现,脚下向地道深处延伸的坡道上,出现了一具具被淤泥覆盖的骸骨,这些骸骨几乎铺满了整个坡道,而且,无一例外,所有的骸骨都是面朝下,趴在地上,头朝着地道口旋转楼梯的方向,似乎,他们都是在一瞬间,遭遇到巨大的危险,为了求生,他们不顾一切地朝地道口跑去,可是——可是就差这么一点,他们全都被封闭在了这阴暗潮湿的地道之内,他们为什么来到这地道之中?又是什么东西使他们如此恐惧惊慌?

    唐风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想起了帝王陵墓的地宫,一条斜坡墓道,通往深不可测的地宫,传说某些皇帝在下葬前,封闭地宫,将修陵的工匠活埋在地宫里,那些工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们拼命地朝地宫入口奔去,或许就是眼前这幅情景!

    “太可怕了,我们回去吧!”梁媛首先打起了退堂鼓。

    徐仁宇摸了摸额头渗出的细汗,看着韩江和唐风,他的心中是胆怯的,但又不想放弃寻找史蒂芬的努力。韩江和唐风都明白徐仁宇的意思,他们也不想放弃,但是……韩江也犹豫起来,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斜坡地道,对众人说道:“今天时间不早了,大家也累了,我们不如暂时回到二楼大厅内休息,明天再来这里一探究竟。”

    徐仁宇表示同意,唐风没说什么,四人这就要掉头回去,可是一个东西,忽然跳到了唐风手电的光柱前,又是那只猫!唐风又看见了那只黑猫,黑猫正蹲在斜坡地道的一堆白骨上,静静地注视着唐风,“不行!我们还是应该下去看看,万一史蒂芬还没有死……”

    说着,唐风也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径直走上了斜坡地道,梁媛看见唐风走了下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把拽着唐风,走下了地道。唐风拉着梁媛,小心翼翼地踩在一具具骸骨上,向坡道下走去,越往下空气越潮湿,呼吸也越发困难,同时,“咔嚓”、“咔嚓”一声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通过耳膜,传进大脑,刺激着两人脆弱的神经。

    韩江和徐仁宇也跟了上来,走了大约二十米后,众人来到了斜坡地道底下,原来拱券型的地道,在这里变成了穹庐型的正方形地下空间,唐风粗粗估算了一下这个正方形空间,约有七八十平米,这是什么地方?唐风正狐疑之时,韩江忽然靠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唐风,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黑头石室’?”

    闻听韩江的话,唐风猛地一惊,“黑头石室”?难道这就是黑头石室,唐风从走进地道的那刻,就马上想到了黑头石室,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测,他不相信自己误打误撞,这么容易就能找到黑头石室,但是韩江此时这一问,又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宽大的地下空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头石室”?

    唐风压低了声音,回韩江道:“必须找到充分的证据,才能证明这个推断。”

    唐风说完,走到了墙边,他借着手电的强光,仔细查看,一条白色的,略微发黄的水线,出现在墙壁四周,唐风一拍面前的墙壁,对众人道:“你们看,这里有长期积水的痕迹,说明这里以前曾长时间浸没在水中。”

    “怪不得下面这么潮湿,斜坡地道上有那么多淤泥!”梁媛喃喃道。

    韩江忽然想到了什么,“这里会不会曾经是水牢?坡道上那些尸骨,很可能是曾经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因为这里发生了某种变故,比如水位上升,于是,他们拼命想逃出去,但最后还是被大水淹没了。”

    “我看你可以编小说了!”徐仁宇对韩江冷笑道。

    唐风却道:“韩江说的合情合理,完全有这种可能,只是这的水位为什么会突然提高呢?”

    “那你就要进那道门里去看看了。”说着,韩江指了指侧面墙壁上出现的一个洞口。

    唐风点了点头,又一头钻进了那个洞口,里面仍然是一条拱券顶的地道,但是,当唐风逐渐适应了这条地道内的光线和气味时,他再次被震撼了,因为他闯进了一条人骨地道,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一排排摆放有序的白骨惊现在众人面前。

    地道两边的墙壁底部是一排整齐的头骨,头骨上面贴着墙壁一层层整齐地堆放着根根白骨,白骨越堆越高,直到接近券顶的地方才停止了堆积,在地道券顶的最高位置,也就是在众人的头顶上,还悬着一排头骨,唐风不明白这些头骨是如何被固定在券顶上的,他仰起头,仔细观察,当他的眼睛几乎与头顶那个头骨空空的眼眶贴在一起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在券顶的头骨上,都有一根粗大的,已经发黄锈死的铁钉,牢牢地把这些头骨钉在了券顶的砖石中,看到这里,唐风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真是太恐怖了!这么多白骨,而且……而且还被人有意摆成了这个样子!”梁媛惊恐地说着。

    徐仁宇狐疑地说:“我以前在欧洲曾见过人骨教堂,没想到国内的大山里,竟然有这么一个人骨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江也乱了方寸。

    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但是面前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但唐风还是给出了他自己的解释:“有两种可能性,一种这些尸骨是羌寨主人的骸骨,这个地道类似于一个墓室;另一种可能这些尸骨是敌人的尸骨,堆放在这里,彰显着羌寨主人的武功,也对水牢中的犯人以威慑;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

    “为什么?”韩江不解。

    唐风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不论是羌人,还是党项人,一般都不是这样的葬俗,而你刚才水牢的猜测,还有斜坡地道上的骸骨,倒是符合第二种推测。”

    韩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独自向前,走在了众人前面,唐风跟在韩江身后,缓步走在这阴森幽长的地道中,韩江走了大约八十步后,终于停住了脚步,唐风跟上去,惊奇地发现,前方的路被堵住了,而堵住这条地道的,竟是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

    四个人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过了好一会儿,唐风才缓缓说道:“这么多白骨把前方的地道给堵住了!看来我们该回去了。”

    韩江似乎并不甘心,他上前用手电仔细查看面前堆积如山的白骨,前面的路确实被堵住了,韩江无奈,退了回来,可是当他的手电无意中照到地上时,他忽然发现在一堆白骨上,杂乱地摆放着几块大小不等的石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白骨吸引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脚下这几块碎石块,韩江指着那些碎石块,问唐风:“这是什么?”

    唐风这才注意到脚下的这些碎石块,他俯下身仔细查看这几块隐没在累累白骨之中的石块,慢慢地,慢慢地,唐风在这几块石块上发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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