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楼

    “为什么要毁灭？”

    疯子冷笑出声，“如果不是我，你TM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上官玥怒斥道。

    “切，如果不是我，你能见到田志勇吗？”疯子说。

    “我……”

    上官玥愣了愣，看了我一眼，不做声了。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疯子把那轮回里的梦境，讲述了起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上官玥，这小妮子跟我说她活了数百岁，我当时还不信，不过若是按照这梦境中时间来岁，恐怕还真有这个年纪了……

    疯子和上官玥的梦，很仙、很美，但也充满了曲折和痛苦。

    他们梦到了古代的仙侠世界，并在这个世界里，有着不同的人生。

    最开始，上官玥只是一个普通人，出生在一个乡村三口之家里。

    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某个大宗门的上仙路过，见她根骨极佳，便把她带回了宗门内，教她法术，带她修炼。

    这经历，倒是和上官盈和黑妞的故事颇为相似。

    在宗门的百年时间里，上官玥因为是凡人出生，没少遭到同门的歧视和欺负，这百年，她吃尽了苦头，甚至无数次闪过自杀的念头，能坚持到后面，只因为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师姐苏蓉蓉，另一个，是她的师兄张云野。

    苏蓉蓉心地善良，法力高深，乃是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威望极大，几次在上官玥被欺负时，挺身而出。

    另一个张云野师兄，虽修为平平，但为人温和——上官玥初来宗门时，因为根基不稳，学法的进度极慢，多亏了张云野师兄，不厌其烦的耐心教导，她才能有后面的成就。

    百年时间，即便在仙界，也不可能说是弹指皆过。

    这百年里，上官玥勤奋刻苦，加上修炼天赋极佳，很快就成了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她和苏蓉蓉关系深厚，情同姐妹，和张云野师兄，更是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只是双方性格都比较内敛，一直都没人主动戳破这层纸罢了。

    要说上官玥和张云野能确认关系，还得感谢疯子。

    疯子这厮一入梦境，起点比上官玥高多了，直接就成了某个邪派的长老人物，一身邪功，通天彻地，让无数正派弟子，闻风丧胆。

    某次，上官玥的宗门，和疯子的宗门打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在战斗中，上官玥和疯子交手，不幸战败，眼看就要遭到疯子毒手，张云野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张云野修为平平，这百年来也没多大进步，虽舍身救了上官玥，给她争取了逃跑的时机，自己却因此遭到重创，奄奄一息。

    上官玥自然不愿独自苟且偷生，一咬银牙，去而复返，决定和张云野共生死。

    张云野十分感动，握着上官玥的手，一对痴情男女，终于在这生死之时，透露彼此心声。

    疯子二话不说，打算施展邪功，准备把两人，一并斩杀！

    听到这我心里那个气啊，瞪着疯子说：疯子哥，你也太冷血了吧？就不能给人家小两口一条生路？非要赶尽杀绝？

    疯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大爷的，那不过是一场梦境好吗，又不是真的！

    然后，就当疯子要大开杀戒之时，苏蓉蓉终于赶到。

    疯子说，他在梦里一见苏蓉蓉，那心啊，就扑通扑通开始乱跳。

    那一刻他觉得，这他娘就是恋爱的感觉……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苏蓉蓉的修为，比上官玥强不了多少，自然不是疯子的对手。

    被打败后，疯子并没有杀她，而是很二笔问了一句：那个……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苏蓉蓉认为疯子是在羞辱她，气得脸色涨红，咬牙道：我就算是被天雷劈死，也不会成为你这种邪派的玩物！

    疯子很不高兴，说你丫思想怎么就这么保守呢？

    正派邪派有什么区别？爱情是不分国度，不分派别的！

    一边说，他还一边要亲吻苏蓉蓉。

    苏蓉蓉吓坏了，说如果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疯子没辙了，叹了口气，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然后，就苏蓉蓉，上官玥，还有张云野给放了。

    这一战之后，上官玥和张云野伴侣的身份正式确立……而苏蓉蓉，却陷入了苦恼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之后的日子里，脑海中始终会出现疯子的面庞。

    他坏坏的笑容，不凡的身手，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她开始害怕了，觉得自己是被疯子用了某种邪门法术，给控制了心神……

    为了斩除这个心魔，苏蓉蓉之后的日子，一直在寻找疯子的消息，期望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他。

    好在，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某次资源争夺战，各大正义、邪恶宗门轮番现身，为了争夺一个宝贵的资源，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

    那场混战中，苏蓉蓉终于看到了疯子。

    他以一人之力，正和几十个修士，展开了一场恶战。

    他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惊天动力的威能……让他的敌人，死得死，伤得伤，逃得逃。

    而他的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鲜血如涌泉一般，不断流出，却不见他皱一下眉头，反而嘶声狂笑。

    那种暴力美学的画面，让苏蓉蓉小鹿乱撞，心情震撼无比。

    这一刻，浴血奋战的疯子，简直犹如战神一般……

    苏蓉蓉喜欢，又害怕这种感觉。

    她，决定毁灭。

    内心挣扎许久之后，苏蓉蓉拿起长剑，准备对疯子出手！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完全聚集在了疯子身上，却没料到，还有其他敌人，早已瞄准了心不在焉的她……

    疯子正和他的敌人打得不可开交，眼见苏蓉蓉持剑而来，脸色一变，大喝道：“快躲开！”

    苏蓉蓉当时没有理解疯子话中的意思，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在了疯子的胸膛上……

    疯子被刺中后，眉头一皱，却是一把抓住了苏蓉蓉。把她顺势拉到了自己身后。

    而就此时，三个手持法器的身影，猛地扑来！

    他们的目标本是苏蓉蓉，却没想到苏蓉蓉居然被疯子给保护了，惊怒之下，索性调转枪口，把所有的攻势，尽数轰在了疯子的身上。

    疯子受到三人合力一击，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一沉，却并没有倒下，反而流露出无尽的杀意！

    他一只手抱着惊慌失措的苏蓉蓉，另一只手凝聚起了一个法印，对着虚空一拍。

    霎时间，一道黑色光圈将那当头三人笼罩……活生生地，把他们轰成了碎片。

    看到那三人死去，疯子这才松了口气，把苏蓉蓉放开，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硬撑到现在的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又受到了苏蓉蓉和那三人连番攻击，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苏蓉蓉面色煞白，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还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荡着……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我？”

    苏蓉蓉跪在地上，看着已经快不行的疯子，眼眶顿时湿润了，声音颤栗。

    她从未想过，一个邪派的人，居然会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

    而自己，却要杀他……

    疯子躺在地上，虚弱地笑了笑，道：“因……因为老子喜欢你啊。”

    听到这话，苏蓉蓉身子一颤。

    喜欢？

    她的心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暴击一般。

    在宗门多年，清心寡欲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他也这么说了，当时她以为他是在羞辱自己。

    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怀疑吗？

    苏蓉蓉流着眼泪，苦涩道：可是，我们终归是对立的……

    “我不知道什么对立，也不知道什么正派邪派，我只知道……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我要保护你，这……这就够了。”

    说到后面，疯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到了细若蚊丝的地步。

    “是吗……”

    苏蓉蓉低着头，泪水如珍珠一般，划过脸颊，她青葱一般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接着，她做出了一件，这辈子最疯狂的事！

    她背起了疯子，从战场中，逃走了……

    之后的故事不用说大概也能猜到，苏蓉蓉和疯子在一起了。

    他们叛变了各自的宗门，去往了一个世外桃源，没人能找到的地方隐居，过起了闲云野鹤，男耕女织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十年，终于因为一件事被打破了。

    宗门，无论正邪，对于叛变之人，都是一个决策——杀！

    更何况，疯子和苏蓉蓉，还属于对立门派之中的重要人物，这更是上层不能容忍的事！

    这些年，两大宗门，一直没有放弃搜索他们的消息……终于有一天，疯子和苏蓉蓉，被找到了。

    说来也巧，找到他们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上官玥和张云野。

    这几十年，上官玥在门派勤修苦练，修为突飞猛进——反观苏蓉蓉和疯子，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修为荒废许久。

    再次见面，双方的实力，一览无余。

    疯子和苏蓉蓉对他们有恩，上官玥不忍心将他们斩杀，但张云野被宗门养育了百年，对宗门的感情，甚至都超过了上官玥，加上他性格古板，陈腐，自然无法容忍，宗门的师姐和敌人生活在一起。

    在上官玥苦苦哀求之下，张云野勉强答应不杀他们，但必须苏蓉蓉发誓，从此和疯子一刀两断，和他们一起回宗门，他可以对上头的人谎称——苏蓉蓉这些年，因为被疯子挟持逼迫，所以才迫不得已在此地隐居，而并非自愿。

    疯子以为苏蓉蓉不会答应，然而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苏蓉蓉，居然同意了。

    她说——自己受够了这种清苦的生活，也早就腻了疯子这个枕边人……

    她想回到从前，想回去修炼，想过穿红着绿，凤彩鸾章，被弟子们一口一个师姐，花团锦簇的生活……

    疯子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苏蓉蓉的决定。

    直到苏蓉蓉主动走到了上官玥和张云野那边，他才明白——苏蓉蓉是认真的。

    他无法容忍这种事出现，打算把苏蓉蓉抢回来。

    于是，他一人，和张云野与上官玥打了起来。

    疯子虽然很久没修炼了，但本身的底子还在，一番交手后，张云野和上官玥逐渐陷入劣势。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苏蓉蓉却出手了……

    她和疯子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疯子的弱点是什么。

    她施展出了玄雷之术，一道玄雷，“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劈在了疯子的天灵盖上。

    被雷劈中，疯子全身颤栗，内心的痛苦，难以言表……

    但，他的记忆，却在这一瞬间复苏了……

    他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想起了这个地方，不过是一场虚拟的梦境……

    讲到这，疯子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唏嘘说——其实梦境中的苏蓉蓉，影射的就是他现实世界的前女友。

    疯子的前女友，在现实中，曾和他相爱，最终却因为嫌弃他没钱，抛弃了他，投入了一个老男人的怀抱中。

    这是疯子的初恋，对他心里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以至于许多年以来，他都无法释怀……

    于是，他得不到的，在梦里实现了。

    可疯子，现在却明白了。

    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梦里的东西——终究是假的。

    梦，终究有醒来的一天。

    恢复清醒后的疯子，变身成了紫眼僵尸，一身强大的修为，让梦境中的上官玥等人震撼无比……

    他轻松，就打败了上官玥等人。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了张云野。

    上官玥慌了，说：桀骜，你不要动他！

    疯子冷冷道：“上官玥，你醒醒吧，这不过只是一场梦，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做这些无聊的事。”

    “梦？”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是一场梦？”

    “而且，我叫念瑶，不叫什么上官玥！”

    上官玥激动地说道。

    “不，你就是上官玥，天玄门的上官玥！”

    “而我，也不是什么桀骜，我叫曾凡——我是你的哥哥！”

    疯子话音刚落，一旁的苏蓉蓉，突然就化作了一团泡沫，消失了……

    “看到了吗？”

    “苏蓉蓉，是梦境里的虚拟人物，她是假的！”

    “你的张云野，他也是假的！”

    “你给我清醒一点，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

    疯子沉着脸说道。

    上官玥显然无法接受这一切，拼命摇着头，哭喊道：你骗我，你骗我！这怎么会是梦？

    疯子叹了口气，他知道，上官玥一时半会，恐怕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其实何止是她，当自己记忆复苏的那一刻，想到和苏蓉蓉的几十年缠绵，又何尝不心痛？

    疯子决定，给上官玥一点时间，让她彻底想起来，彻底放下这一切……

    等她放下的时候，张云野，就会跟苏蓉蓉一样，化作一团泡影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几十年过去，疯子期间来找了很多次上官玥，都是失望而归。

    因为，上官玥始终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

    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念瑶，始终深深地爱着张云野。

    疯子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咬牙，决定狠下心——杀了张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