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楼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一下子被那个东西被撞倒了，后背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生疼，那东西嗷嗷地咆哮着，就跟狮子一样，两只爪子在我身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印。

    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惨叫起来，但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它掐住了喉咙。

    是她！

    是程小燕的奶奶！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弥漫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没想到，她奶奶还是来了！

    借着一丝窗外微弱的光亮，我看到老太太干瘪的脸颊上，一双蛇一样的瞳孔，阴蹭蹭地望着我，她张开嘴，伸出舌头，嘿嘿怪笑着，在我脖子上舔来舔去。

    我浑身汗毛直竖，想用手推开她，但她却掐得更紧，巨大的力道，让我口水和胆汁，从嘴里流了出来，胸口一阵气闷，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一般。

    不远处，程小燕的尸体就躺在那。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一般。

    “吼——”

    老太太嘶吼了一声，仰起脖子，再度低下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嘴里两颗尖锐的犬牙——泛着寒光，尖锐无比。

    她，咬了下来……

    这一瞬间，我感觉身体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抽干，眼前的世界开始不断模糊……

    脖子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或许是我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或许是彻底的绝望，就像被打了一针似的，在刚开始几秒镇痛之后，慢慢就消失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被她一点一点地吸收出去。

    血液等同于人的生命力。

    她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一丝挣扎的念头了，面对这种强大的怪物，所谓的搏击术，所谓人类的力气，显得何其渺小，何其可笑。

    面对她，我就像是一只婴儿，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等死，就只能等死。

    “老妖怪，受死吧！”

    就在这时候，一声怒斥响起。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他的手上抓住一把什么东西，冲过来的瞬间，对着我这边撒了过来。

    噼里啪啦。

    冰凉的颗粒感，落在脸上，我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秒。

    是糯米。

    老何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漆黑类似雨衣的衣服，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手上戴着手套，腰间，挂了一个布袋，他源源不断地从布袋里掏出糯米，往老太婆身上扔过来。

    老太婆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慢慢把手松开，站到了一旁。

    她双手垂在两边，眼中散发出狼一样的光芒，愤恨地看向老何，嘴里呼呼地喘着气。

    “志勇，你快过来啊！”

    老何对我大叫道。

    我艰难地站起身，但双腿，却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还没走几步，就倒了下来。

    显然，这是失血过多的状况。

    老何一脸焦急，准备过来扶我，但老太婆这时候却动了！

    只是一个往前扑出去的动作，速度太快了，转瞬之间，就来到了老何身边，单手掐住了老何的脖子，把老何提了起来。

    老太婆张开嘴，猛地咬在了老何的脖子上。

    并没有预想中的惨叫。

    老何一脸嘲弄，面带冷笑地望着她，说：“抱歉，我现在可不会感觉到疼痛……不过，如果能换做我咬你，那我可能会更高兴。”

    话音落下，老何突然掰开了老太婆的手，一脚踢在了她的身上，同时没有任何犹豫，扑向了老太婆。

    两只“尸”，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战斗了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他们横冲直撞，犹如两只饿疯了的野兽，互相撕咬，抓捕，搏斗……

    我靠在墙壁上，惊愕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似乎都忘记了被咬的事。

    简直不敢相信，老何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刻所展现的实力，强悍得简直不像人。

    是啊，他现在或许已经不是人了。

    再看这一边的情况，明显发生了变化。

    尽管老何的进攻非常疯狂，拳脚并用，甚至都牙齿咬用上了，但对老太婆造成的伤害，几乎是微乎甚微。

    而老太婆随便一拳，一脚下去，老何都要半天爬不起来。

    就像是猫在戏弄老鼠一样，表面打得不可开交，实际上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似乎玩腻了这种游戏，老太婆冰冷的瞳孔中，散发出一阵森寒的光芒，在老何又一次攻击落空后，她猛地抬起手，一爪子插进了老何的胸口。

    “老何！！”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老何被老太婆用手臂穿膛后，脸上的气色，瞬间枯萎——皮肤，也开始加剧老化起来。

    老何快不行了！

    我一咬牙，想过去帮他，但双腿完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两步，就会不支地倒在地上。

    老何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快完蛋了，他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凶光。

    “志勇，你快走！”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对我吼道。

    然后，被穿透的身体，猛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在最最后的抗争！

    为了，给我争取时间！

    我震惊地看着他，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无比。

    两行热泪，瞬间脸颊流淌下来。

    想到之前怪罪老何，对他发火，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把我当成老朋友看待。

    他依旧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为我阻挡住了攻击。

    “走啊！”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张开嘴，咬在了老太婆的脖子上。

    我身体颤抖着，紧握着拳头，咬牙道：“老何，我会为你报仇的！”

    说罢，我转身，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顺利。

    刷——

    一个沉重的东西，飞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脚下。

    是老何。

    他浑身是血，脸上，面目全非。

    他快不行了……

    “对……对不起，我挡不住她。”

    老何虚弱地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老何！！！！”

    我悲愤交加地怒吼着。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

    我转过身，面向着老太婆。

    她的嘴唇上，手臂上，还残留着老何的血液。

    “你这个老怪物，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我瞪着忿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

    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

    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

    老太婆笑了。

    很讥讽的那种笑。

    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深吸一口气，脚步，一前一后，双手抬起，摆起了格斗架势。

    老太婆笑得更大声了。

    显然，她觉得我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似乎失去了耐心，她双腿一点地，人就跟弹弓似的，朝这边飞了过来。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一只手，对着我的心脏部位，狠狠地插了过去……

    我早有准备，腰身在极限侧过之后，一记毫无花哨的摆拳，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砰！

    这一拳下去，老太婆身子晃了晃，退了两步，眼中闪过几分惊诧。

    我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再度跟上，抬膝，转跨，右腿高高扬起。

    啪！

    鞭腿，接踵而至。

    这一腿，换做普通人，不死也休克了。

    但，她就像没事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红了眼睛，双拳如雨点一般，对着她疯狂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此刻的我，像极了之前的老何……

    只是，我的攻击，似乎比老何更无力……

    果然……

    在这种怪物面前，我那些对付普通人的手段，根本就是挠痒痒。

    老太婆就这么被我打了一阵，皱巴巴的皮肤上，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她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没错，从她的动作上来看，真的是轻轻地推了一下。

    只是，带给我的感觉，却像被大卡车撞到似的，浑身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碎了，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坠落出去……

    再一次倒在冰凉的地上，后脑勺着地，眼前一片金光。

    我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朦胧中，我的身体被人搀扶了起来……

    是老太婆吗？

    她终于已经玩够了，准备在这干掉我？

    等等，前面怎么还有一个老太婆？

    我忽然一愣，因为老太婆并没有离开原地，依旧站在那冷冷地看着我。

    那现在扶着我的？

    我扭过头，看到一张阴沉，肥胖的脸。

    她的脸实在算不上好看，粗粗的眉毛，眼睛细小，却透露着一股凶狠的气息，鼻子也不好看，像蒜头似的。嘴唇很厚，双下巴。

    即便是宽松的护士服，也这挡不住她如山一般的身材。

    “是你！？”

    我惊呆了，简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坏了？

    这个人，居然是曹凤娇！

    曹凤娇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怎么，很意外？”

    “你……你还是快走吧，这老太婆不是人！”

    我虽然不喜欢曹凤娇，但也不能让她在这里被老太婆咬死。

    毕竟，生命是无辜的。

    “不用你提醒。”

    曹凤娇面无表情地说道，把我往旁边角落一推，然后居然朝着老太婆，走了过去。

    我急了，冲她喊：快回来！

    她恍若未闻，继续走着。

    这个行为，显然激怒了老太婆。

    因为从来只有别人看到她就怕，这么淡定的面对她，这让她很不爽。

    老太婆张开嘴，嘶吼了一声，尖锐的獠牙上，泛着口水。

    我以为曹凤娇看到老太婆的尖牙后会害怕，然后立刻逃走。

    但，她依旧很平静，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嗖——

    老太婆动了！

    如一只凶狠的饿狼，迅捷地扑向了曹凤娇。

    我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想象曹凤娇接下来的惨剧……

    然而，事情却再一次出现逆转！

    就在老太婆快扑到曹凤娇的瞬间，这个肥胖的女人，身体居然不退反进，顺势抓住了老太婆的手，往她往怀中一拉。

    接着，她另一只手，咬破食指，凌空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掌拍在了老太婆的脸上。

    啪！

    一记耳光，响亮又干脆。

    老太婆瞪着眼睛，懵了……

    啪！

    不等她反应过来，曹凤娇另一巴掌，如影随形。

    再次，狠狠地抽在了老太婆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