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心冷漠
我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揪住医生的衣领，吼道：你在胡说什么，送到D栋？你是想让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吗？
D栋，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表面是用廉洁的药物和医疗器材延续病人的生命。
实则，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法折磨病人。
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被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哭喊吵醒，记不清他们多少次跪在我面前，哭诉着“田大夫，杀了我吧，我好疼”——病人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在我的心头。
可现在？
他居然说让程小燕入住D栋？
不，不可以！
永远也不可以！
“你别激动，这只是我给你的建议！”医生苦笑道，可能没料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送到D栋，多少还有药物治疗，运气好，还能活一段时间，总比直接放弃的好吧？”
“谁说我要放弃了？”
我松开了他，冷冷地说道。
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程小燕并没有我想象般那样愁眉苦脸。
她依靠在床上，侧脸看着窗外，白色的床单，和她白皙的皮肤混合在一起，就像裹在雪里一般。
窗外微风拂过，这张侧脸，绝美无比。
“你来啦？”
她扭过头，对我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走到她面前，说：你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为什么不早点来治疗，如果早点来，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挽回了。
程小燕愣了愣，随即惨笑道：没啊，我并不知道自己有病。
不知道？
我皱了皱眉。
如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教室里问我那句话？
“没给你奶奶打电话吗？”我问。
“没有，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程小燕摇头。
我说：可她看见你没回家，会担心的。
“担心？”程小燕惨笑了一声，“是啊，她是会担心，不过，她担心的永远不是我的生死。”
我一头雾水，没搞懂她话里的意思。
想到昨晚屋内的争吵，想必她们关系应该不是很好吧？
“志勇，我会死吗？”
程小燕冷不丁问道。
“会死，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现在。”我认真地说道，“放心，我会救你的。”
“怎么救？你要帮我垫医药费吗？算了，别浪费钱了。”程小燕叹了口气。
“我可没有钱垫，不瞒你说，我妈也得了重病，现在也住在这个医院。”
程小燕惊讶地看向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简单地跟她讲了一下。
她听完后，陷入了沉默。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的情况，毕竟和我妈不同。”我安慰道。
程小燕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你，志勇，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家里是这种情况，还总是嘲笑你，我——”
“别说了，好好养病吧。”我打断了她的话。
……
离开医院后，我拿出手机，给陈伟打电话，说明了程小燕的病情，问她有没有办法？
陈伟问我，确信要救她么？
我没怎么想，说：确信。
虽然和程小燕的关系，也只是在昨晚缓和了一下，但是，我并不想就这样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从身边消失。
陈伟沉吟了一番，说：目前，我只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捐助。
“你想的和我一样，问题是，该怎么发动捐助？”我说。
陈伟说捐助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网络平台，发布信息，但这种效率慢，且真正能凑到的钱并不多……第二种最简单，直接去学校发动捐助，不管怎么说，程小燕也是这里的学生，学校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
网络捐助确实没什么用，母亲生病的时候，我就在各大捐助平台发布了信息，但获得的回馈寥寥无几，真正能得到帮助的，都是一些特别感人的案例，上了媒体报道，有了热度之后网友才会发现。
现在，只能靠学校了。
挂断电话，我直奔学校领导办公室。
先是找到了辅导员，说明情况后，辅导员带我去见了校长。
校长没有立刻回答帮还是不帮，而是叫档案室那边人把程小燕的资料拿过来，看了一会儿后，说：“恐怕帮不了。”
“为什么？”我惊讶道。
“她在学校的表现很差，旷课，迟到，早退，打架，记过处分了很多次……这样劣迹斑斑的学生，学校没有义务帮她。”校长冷漠地说道。
我愣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校长说出来的话？
心头一股怒火涌起，我怒喝道：亏你他妈还是个校长呢，难道不知道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这个道理吗？怎么，差生的命就不是命呢？你的心是有多黑？
校长被我的态度激怒了，冲着我吼，让我立刻滚出去。
“你必须立刻组织捐助，否则老子就去教育局告你！”
反正撕破脸了，我也不管不顾了，咬牙说道。
“告我？”校长冷笑出声，“行啊，你现在就去试试。”
他这话胸有成竹，也不知道是真有底气，还是在那装蒜。
不过，我知道这事是彻底完了。
……
回到医院，我来到程小燕的病房门口，却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
不敢告诉她这个消息，更不敢看她绝望到让人心寒的脸。
“唉，这姑娘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病。”
“是啊，跟我女儿差不多大，看着就让人心疼。”
“看她在医院待了一天，也没家属过来，估计治疗是没什么希望了。”
“那不是只能等死了？”
“可不嘛，没钱交医药费，医院会立刻停药，下一步就会转移到D栋。”
“D栋？就是那个据说闹过鬼的地方？”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几个护工，在旁边小声议论。
D栋，闹鬼！
听到这些词语，我脑袋猛地一抽。
嗡嗡嗡——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上面的来电，一窜乱七八糟的乱码，心头一震。
和上次刘斌打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他吗？
“喂？”
我压抑着呼吸，紧张地开口。
呼呼呼！
没人说话，只有一阵风声。
几秒种后，刘斌冰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想和我一个下场，远离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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