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箫声凄厉
林禽举步向着前方走去,除了眼前这座伏波将军庙宇,他似乎无路可去。
林禽跨步走进了伏波将军的庙宇之前,进入正门,他看见了一个高大的武将的塑像屹立在庙堂之上,而在他的左右,刻下的是一副对联:
尉佗尺檄黄关闭,天欲亡秦盛汉家。
一日将军通战棹,何曾五岭限中华。
字迹斑驳,灰尘密布,显然这座伏波将军庙宇,已经香火多年不盛了。
忽然,一阵箫声响起,林禽心中一动,连忙移步进入到了伏波将军的庙宇之中,悄悄地偷看着。
那箫声清丽,音韵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渐渐的,那箫声中开始出现了凄凉萧杀之象,如同细雨绵绵,春残花落,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脚步声响起。林禽连忙隐藏身形,判断来人的方向。
一个白衣女从远处缓缓地走来了,来的方向正是伏波将军之庙。
林禽连忙戒备。但是那个女人走得很慢,似乎受伤了,再走近一些,忽然间娇躯轻轻一颤,差点栽倒在地上。
林禽这才近距离地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相貌。只见她清丽秀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凝雪,黛若烟,一双灵瞳,如玉如珠,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但是她上扬的嘴角,却显示出她倔强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的手中拿着一只长箫,正是刚才吹箫的人。
渐渐的,她向着林禽所在的伏波将军庙宇走来,步履变得越来越踉跄,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在地上。
林禽看得出,她受了极重的内伤。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皂色衣服的道士,平顶冠、八卦衣、方裙、朱履,凤目疏眉,神情凝重,就跟在这个女人的身后不远处,保持着相当一段的距离。
他的手中拿着浮尘,在背后背着两柄宝剑。
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林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林禽盯着那个道人插在背后的两把宝剑,眼神一阵收缩,悄悄地摊开了手,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引路神虫并没有从他的手腕处出现......
怎么会这样?
林禽屡试不爽的引路神虫,这次却出现了问题。
女人终于有些力不能胜,站在了离着庙宇不到数十米的距离,浑身一震,险些栽倒下来,男人的面上一紧,想冲上去一把扶住女人,但是还是忍住了。
这个时候,忽然间女人将那玉箫横在了嘴边,轻轻地吹奏起来,声音婉转而出,如泣如诉,让林禽都忍不住地要掉下眼泪。
声音再次噶然而止。
男人开口了:"禽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唤不回来了......"
女人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将身前染得嫣红一片,如同梅花点点。
女人挣扎着向前,忽然间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索性跪在地上,看着烫金的"伏波将军庙"五个字,喃喃地道:"马氏列祖列宗在上,禽儿回来了。"
男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处滑过。
女人依然不甘心,还想继续吹奏,但是她手中的玉箫如同有千斤重量一般,让她再难以提起。
哗啦啦,哗啦啦,忽然间树林中一片嘈杂之声响起,无数的人影跳动,从树林中奔杀而出,手中人人握着七星长剑。
"七星剑......"林禽心中一动,看着那些人剑柄上镶嵌的七颗宝石,呈北斗七星之状。
在道门中,剑是一个门派的标志,而七星剑,则代表了来人的身份。
龙虎山。
数十个龙虎山弟子口中呼啸着,向着女人奔来,或老或少,但眼神中均是露出忿怒的神情,怒视着那个女人。
林禽见到此状,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一群道门修士,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实在是跌了龙虎山的身份。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道人忽然用手一抬,所有龙虎山弟子均在他身后停下,不敢越雷池一步。
数十人中走出一名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道袍上用紫金绣着天地山河图,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他脸色一沉,手中的七星剑锵然入鞘,发出若同龙吟一般的响声。
"衍宗,此妖女就快要伏法了,你却一再对她网开一面,让她从江西逃入湖南境内,一路向西,如今已经是湘西了,你还要放她不成?"
黑衣道人默然不语,那人冷哼一声道:"衍宗,请你自持身份!"
那人一声而下,身后所有的龙虎山弟子,均大声道:"请少天师自持身份!"声音整齐划一,语气中隐隐有胁迫之嫌。
黑衣道人默然不语,既不回话,也没有向前的意思。
但是他不说话,数十个道人同样不敢贸然出手。
"少天师?"林禽暗自道,少天师不就是姓张......那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
难道......林禽差点惊讶得掉下了下巴。
这个少天师就是张神仙?而且是很多年前的张神仙?
而自己......难道这真龙虎山的道法,不仅有移山倒海只能,还能够扭转时空,将自己送到了数十年的这里?
这个张神仙有意将这个给自己看,这是意欲何为呢?
难怪自己招不了放在张神仙身上的引路神虫,同样也无法将引路神虫放在眼前的这个黑衣道人的身上。
张衍宗终于开口了,但是说话的对象是在他身前的白衣女子。
他叹口气,轻轻摇头,反复低声呼唤着禽儿二字。
龙虎山众人人人面露愠色,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张衍宗——他们未来龙虎山天师名号的继承人,对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已经动了真情。
虽然道门中还不讲究"出家"独身,但是作为修道之人,向天问道才是正途,女人,不过是他们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作为修道之人,怎么能够因为男女之情耽误了修道大业。更何况是天师嫡传之人?
难怪那个身穿八卦衣的道人,反复提醒张衍宗要"自持身份"了。
"衍宗,杀了马飞禽,了却了这段孽缘,你才能安心修道。去,种下恶因不可怕,但你必须亲手了解自己种下的恶果。杀了她!"
"杀了她!"所有龙虎山的弟子手持七星剑,面色惊怖,丝毫没有修道人应该有的自然无为、虚静守柔的气质。
马飞禽骤然回头。脸色露出了一个凄婉的笑容,看着张衍宗,张衍宗却不敢和她神情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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