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奇闻录

作者:凝眸七弦伤

    林禽道:"我现在已经服下了相思子,那么接下来,按照你们的流程,我应该干什么呢?"

    蝉衣和月蒙互望了一眼,但是没有人敢接话,林禽笑了笑道:"没关系,你们可以不说话,我也可以慢慢地等,但是不知道这琵琶鬼等不等的起?"

    "琵琶鬼到底是什么蛊毒?"蝉衣问道。

    "天下蛊毒千差万别,但是我有这琵琶鬼,出世便要受天劫,因为这蛊毒实在太过厉害,一旦降世,除了施蛊毒之人外,无人可解,不然,以猜王对蛊毒的理解,又怎么可能死在这种蛊毒手里面,当然,你们可以试一试,看看月下老人有没有本事解除你们身体里面的蛊毒。"

    林禽这番话半真半假,猜王是死于琵琶鬼蛊毒不错,琵琶鬼蛊毒也确实厉害,出世之前确实要受天劫,不仅施蛊的人解不了,世间无人能解。

    当然,林禽所得到的那只琵琶鬼,早已经在杀猜王的时候用掉了,用在蝉衣和月蒙身上的蛊毒不过是一种简单到了极点的小蛊毒而已,他赌月蒙和蝉衣两人不敢去赌,更赌月下老人之能,也无法解除琵琶鬼。

    如果两人心中稍有镇定,林禽可能都要重新对自己的思路进行调整,好在两人神情着慌,那么也是在给林禽传递一个讯息——一个关于月下老人深浅如何的讯息。

    "如果我们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愿意解除我们身上的蛊毒吗?"

    "放心,我又不是杀人的魔鬼,不喜欢平白无故杀人,而且,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我也不想去惹月下老人。"林禽故作轻松,越是如此,便让两人越摸不清他的底细。

    林禽自出道以来,终日都是在和禺歌寒、柳梦蝉、扶雨若玡这种级别的心算大师斗智斗勇,在心智之上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对付这两个伺候月下老人身边的弟子,已经是绰绰有余。软硬兼施之间,已经将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蝉衣终于鼓足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就只有金线搭桥,银舟渡魂,然后我们会带着两位的合婚宝诰回去复命就行了。"

    蝉衣说完这句话,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就在这一刻,其实他的命运已经和林禽绑在了一起,这件事情如果被月下老人发现,林禽固然难逃一死,而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得跟着他陪葬。

    为了活命,只有配合。

    林禽皱眉道:"这么简单?"

    "嗯。"

    林禽道:"那就开始吧。"

    两人又迟疑了一下,迟迟不肯动手,林禽问道:"为何。"

    "未服下相思子,余下都是徒劳。"月蒙小声道。

    "试试。"林禽笑着伸出了手。

    事到如今,两人的小命已经被林禽捏的死死的,他们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蝉衣只能硬着头皮,将手中那把挂满了风铃的黑白伞面撑开。道:"两位请站在伞中间。"

    林禽依言,走进了伞中,但是靳佩瑶却没有动。

    "请玉女就位。"蝉衣沉声道。

    靳佩瑶没有起身,身边的张馨月凑了过来小声道:"事到如今,难道姐姐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那天就......至少还能有个全尸......"靳佩瑶哭着站起身来,麻木地走向了林禽的身边。

    林禽忽然握住了靳佩瑶的手,一股温暖有力的感觉从林禽的手中传到了靳佩瑶的手上,靳佩瑶猛地抬起了头,看着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的林禽,林禽的眼中带着一种让她无比心安的神情,仿佛在说;别怕,一切有我在。

    忽然有这么一刻,靳佩瑶感觉被林禽牵手,哪怕是刀山火海,都不足为惧了。

    她毫无生机的双眼忽然一亮。

    林禽道:"两位月童请继续。"

    "说了,没有什么用的,你未服下相思子......"蝉衣拿着手中的那柄玉如意,在林禽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敲,顿时间,手中那把玉如意亮了。

    所有人看着那把光耀四射的玉如意,惊得没有一个人说出一个字。

    "你居然会我门的道法!"月蒙惊呼道,"怎么可能!"

    林禽道:"我说了,试试总比不试的强,我们现在既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么就更应该精诚合作。"

    林禽没有说他们"共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林禽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在瞒天过海,企图瞒过月下老人。

    张馨月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深不可测。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着和张馨月同样念头的还有两个月童,玉如意显灵不会有假,林禽既然了解本门道法,那么,他们当真有瞒天过海的可能。

    月蒙上前,在靳佩瑶的肩头轻轻的用玉如意敲了一下。霎那间,他手中的玉如意也发出了光芒。

    "两位月童还请继续。"林禽含笑提醒已经呆住了很久了的月蒙和蝉衣。

    "蝉衣,你来。"月蒙道。

    "你是师兄,你来。"蝉衣面有难色。

    "你们再磨磨蹭蹭的,可能就要错过吉时了。"林禽道。

    "好。一起。"两人一起咬牙。从桌上拿起了那根红绳,蝉衣凝神道:"团圆月下,相思树底,订婚殿中,烛照万里。慈眉一点,有情人终成眷属,红绳一牵,逃不过三世宿缘。碧桃山下和合殿,月下老人婚奂鶳......今生凤鸾交,来生衔环。金童何人?"

    "林禽。"林禽应道。

    "生辰八字几何?"

    林禽毫不犹豫地报上了他的八字生辰,顿时间那合婚宝诰中射出一道精光。

    "又对了?怎么可能?"两人依然大惑不解,又问了靳佩瑶的八字生辰,靳佩瑶自然是不敢隐瞒,如实相告,和合婚宝诰中两道精光相互纠缠,如红配绿,光芒终于凝固在了那红绳之上。红绳忽然间从蝉衣的手中飞出,如同活了一般,直接将林禽和靳佩瑶的手腕缠在了一起,并且自行寄上了一个蝴蝶结。

    林禽握着靳佩瑶的手,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靳佩瑶的内心现在恐惧到了何等地步。而她现在唯一的支撑,就是林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林禽和靳佩瑶的身上,紧张到了极点。

    忽然间,林禽和靳佩瑶的头上,同时出现了一道白光!

    "怎么可能!"慕容倩雪再也忍不住的叫了起来,张馨月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怎么......怎么可能!"张馨月的心中同时也在大喊着,她整张脸上写满的全是惊怖的表情。

    "他......他难道真的已经吃了相思子,否则......否则......"两位月童同时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神情。

    "叮当......"两道白光被那黑白阴阳伞吸收,所有的伞边的风铃一齐响动,清脆到了极点。

    所有的一切,都超过了在场人的理解范围。林禽的表现,太神奇,太诡异,太离奇了,怕是就算是月下老人亲临,也无法一时间给出合理的解释。

    嗖!

    林禽收起来黑白阴阳伞,递给了还在痴痴发愣的两位月童,笑着道:"两位,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哦。"两人还停留在刚才林禽给自己造成的极大震撼之中。仿佛被鬼附身了一样,拿着伞向着门外走去。

    终于,蝉衣回过来味来,转身疾奔林禽处,厉声道:"我的蛊毒。"

    "差点忘了。"林禽连忙拍着额头,笑着道,"不好意思,两位如果不提,我还真的忘记了。"

    "对,快给我们解除蛊毒。"

    "两位莫急,我其实刚才是在跟两位开玩笑的。"

    "开玩笑?"两人愣住了。问道:"林禽你什么意思?"

    "蛊毒哪有那么好种,你真以为我那么厉害,可以无声无息的将蛊毒种在两位的身体中么?"

    两人彻底傻住了。

    林禽真诚地道:"湘西蛊毒确实厉害,但是一般都是以水为媒介,越是厉害的蛊毒,越是要与人接触日久才能种下,我与两位不过一面之缘,如果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蛊呢?我如果我这么厉害的手段,我还至于在这里混吗?"

    两人顿时回过味来,厉声道:"林禽,你骗我们!"

    林禽耸了耸肩膀道:"我说了只是跟两位开个玩笑。"

    "你!你!"两人气的直跺足,可是又偏偏拿林禽没有办法,蝉衣问道:"那......那你刚才在我们身上种下的。"

    蝉衣撩起了袖子,大声道:"这是什么?"

    林禽笑着道:"那只是我们湘西一种普通的草药,我刚才乘两位不备,找了只小蛊虫儿在它身上涂了,然后那小蛊虫儿在两位的手臂上爬了一下,就留下来痕迹。"

    "你......你......你......"两人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这么一想,林禽说的还真没有错,湘西蛊毒虽然厉害,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种下,而且种下的还是林禽口中所谓的最厉害的"琵琶鬼"!只是两人被林禽杀死猜王的名头给骗了,才一步一步地被林禽引入瓮中。

    "不过我那只小蛊虫儿虽然没有毒,但是被它爬过了之后,两位可能身上要瘙痒一阵子,放心,不会很痒,最多抠的血肉模糊而已。"

    林禽言笑晏晏,可是在这两人眼中看着,就像魔鬼的微笑。

    "那,那怎么解。"蝉衣问道。

    "好说,多喝点水就没事了。"林禽轻松地道。

    两人立刻四处张望,发现桌上果然有一壶茶水,蝉衣不由分说跑了过去,抱着茶壶猛地喝了起来,月蒙赶了上去一把抢过来,推开蝉衣,咕隆咕隆地将这壶水喝的底朝天。

    月蒙一擦嘴角的茶渍,看着林禽,眼中露出了怨毒的神情,冷冷道:"小子,你敢耍我。"

    蝉衣也把手中的玉如意一挥舞,他们曾几何时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今日不杀林禽,一则难以跟月下老人交代,二则难消心头之恨。

    靳佩瑶一把推开林禽,道:"林禽,你快走,我来应付他们两人。"

    哪知道林禽非但没走反而笑道:"我劝两位千万不要动怒,万一一动怒,引发了体内蛊毒琵琶鬼,莫说我,就连神仙都难以救你们了。"

    "林禽,你还想骗我们?"月蒙冷笑道,"你根本没有本事给我们下蛊!"

    "是,刚开始我确实没有下蛊,不过现在......"

    两人一愣,同时问道:"什么意思?"

    林禽叹口气道:"我提醒过两位,湘西蛊毒以水为媒,可惜两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有什么办法。"

    "你......"两人顿时觉得不妙,将目光停留在刚刚喝下去的那壶茶水之上......

    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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