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奇闻录

作者:凝眸七弦伤

    林禽许久没有见到扶风若玡了,这次她乍然到来,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温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女人是个鬼,而且是来吸食自己阳气的,自己却偏偏对这个女人有着一种莫名亲切地好感。

    虽然自己对扶雨若玡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但是这其中更多的是尊重,是类似于师徒间的情谊,而非和扶风若玡这般是"朋友"。

    林禽身子稍微靠近了一点,道:"你这次来是来吸食我的阳气的吧?"

    扶风若玡笑着道:"对啊,原本是想来吸食你阳气的,但是看见你小子变得这么瘦了,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禽正要感激扶风若玡,哪知道扶风若玡笑嘻嘻的截断了他的话头,话锋一转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该吸的还是要吸的,最多我心地善良一点,就吸那么一点点咯。"

    说完,扶风若玡又靠近了几分,几乎把鼻子凑到了林禽的鼻尖之上,轻轻地踮起了脚尖,那暖暖的唇又贴在了林禽的嘴边。

    一股气息从林禽的小腹之间升腾而起,然后慢慢地沿着身体抵达到了喉间,最后灌入了扶风若玡的嘴里面,而又很快,那股气流又从扶风若玡的身体中倒灌入林禽的嘴里,顺着身体的四肢百骸,传达到林禽身子任何一个角落,林禽的身子仿佛被一股暖流滚滚的流过,每一个细孔都舒展开来,百窍齐齐打开,不知道有多舒服。

    林禽的身体如沐春风。

    只是一个疑问还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扶雨若玡和扶风若玡是两姐妹,长相也极为相似,完全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性格却是正负两极,完全迥异——这到是不难理解,毕竟双胞胎性格差异大的也很多,最让林禽不解的是:按照扶雨若玡的说法,扶风若玡已经死了,但是扶风若玡的身体却一直温暖如正常人,反倒是扶雨若玡——林禽握过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得比当时的雪天还冷。

    扶风若玡虽然嘴里说只吸一点点,但是这次却比过去长了很久,林禽只当是扶风若玡许久没有吸食阳气,所以这次格外长久也能理解,"咬着牙"坚持了下来,隔了好久,扶风若玡终于松开了林禽,原本圆润的脸上居然多了一丝苍白,面容也有些憔悴,一语不发,在旁边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林禽静静地等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体中一股燥热,就像有一股岩浆在身体里面,随时可能蓬勃而出,想了想,也学着扶风若玡的样子盘膝坐了下来,开始默念李承恩交给自己的打坐,说来奇怪,原本自己试着去打坐吐息的时候,心中总不能静下来,始终达不到李晨恩禽之制在气的境界,每当结跏趺坐,脑海中总是思绪纷纷,万象齐生,而现在,自从扶风若玡吸食了自己阳气之后,自己反而能够做到了无他异念的境界。

    林禽吓得连忙坐直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认真地打坐,那股气就像听话的孩子一样,任凭自己灵台处的一丝清明指引,反复游走,所到之处,林禽都仿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股气开始洗涤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垃圾清理者一样,将身体中的杂志全部洗涤干净,而林禽更是渐渐地沉醉其中,只保留着灵台一丝清明,整个人沉入这玄之又玄的境界,慢慢地达到了林承恩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天地玄珠,万气根本的境界。

    而林承恩虽然经常说,但是他自己离着这个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若是知道这个根骨不佳的弟子,居然无意中闯入了这个境界的话,估计下巴都要吓得掉下来。

    林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扶风若玡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见自己睁眼,连忙目光闪躲,站起身来,大声嚷道:"哎呀,哎呀,终于醒了过来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扶风若玡手舞足蹈,但是始终就是不敢用正眼去看林禽,似乎在掩饰着什么秘密一样。

    林禽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去看扶风若玡,扶风若玡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抬足跺脚,扭捏作态,心虚得就像一个刚刚偷了父母钱的孩子,始终不敢和林禽正面相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居然红了。

    林禽对于扶风若玡反应过于奇怪有些不解,莫非刚才她又偷偷地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林禽不知道自己到底刚才打坐坐了多久,但是暗想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也应该"回去了"。于是林禽开口跟扶风若玡告辞,扶风若玡摆摆手,道:"不急,不急。我们还有时间去见一个人呢!"

    "又去......偷......道法?"林禽问道。

    "别说的那么难听!"扶风若玡笑吟吟地道:"我们这是借鉴,借鉴......跟我来,闭着眼睛。别抬头!"

    说完,扶风若玡拉住了林禽的手,林禽只觉得耳边风声响过,再睁开眼睛,他再次看见了那栋小木屋。

    那栋扶雨若玡曾经带自己拜访过的天子殿中的无名高手。

    半炉信香在他的座前燃烧着,袅袅的青烟升起,将他衬托的如在云端一般,他静静地在打坐,两道白气在他的鼻尖时隐时现,林禽现在也算是半个道门中人了,一看这老者打坐修行的姿势,就知道这是一种高端的"跌坐"之法,如自己这种刚刚练气的道门初哥,是万万不敢尝试的,稍有不慎就有气息紊乱,血气暴体而亡。

    扶风若玡拉着林禽,两人耐心地等待着。终于,那个老者起身了,深吸了一口气,神龛之上,拿起了一根桃木制成的打神鞭。横在胸前。另外一只手竖剑指在前胸。

    "小禽儿,注意看,那老小子要开始耍花活了!"扶风若玡小声提点林禽,不用提醒,林禽也知道这老者下一步要干什么,两眼直勾的看着,连眨眼都不敢,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打神鞭起,风雷巨响,仿佛无数道惊雷在林禽的耳边崩裂开来,那道神鞭就像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主宰,主宰了天地万物生灵,风雷之间,是那个老者时隐时现的身影,他就像一个穿梭在世间的幽灵,每出一步,都是从林禽根本意想不到的方位出现,而身影总是一隐而没,当你堪堪看清楚他的人影的时候,他又藏没在那无尽的鞭影之中。

    林禽看得心醉神迷。试问世间几人能够运出如此精妙绝伦的鞭法。能观此鞭,朝闻道,夕可死!

    "注意他的步罡!"在旁的扶风若玡小心提点道:"这套鞭法是那老小子压箱底的功夫,千万不可被他表象所惑,看上去实在华丽异常,但是更要注意他鞭法中隐藏着的杀招,那才是你应该体会的!"

    林禽心中一震,扶风若玡说的没错,自己不是来看人卖艺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来偷师的,连忙收敛了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老者脚下踏出来的七星步罡之上。

    打神鞭卷风而动,无尽的劲气纵横捭阖,气势无与伦比。

    末了,万道光影全部归于一点,老者手握打神鞭,轻轻地打出一个稽首,脸上没有一丝疲惫之色,恭恭敬敬地把打神鞭供奉在神龛之上。

    "耍完了?"扶风若玡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否触动了她的某根心弦,她变得有些怅然所失。

    林禽讲这套鞭法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他记忆力惊人,虽然只看了一遍,却已经记下来七八分。这套鞭法实在是太过华丽复杂,一般人只怕看十遍百遍也未必能够依葫芦画瓢地使出一招。林禽也知道,自己虽然记下了,但是也仅仅只是记下来,想要融会贯通,只能说痴心妄想,再加上这套鞭法需要配合长足的气息,林禽就算是融会贯通,也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老者使出来,又服摄万物之能,而林禽这里,就只是一套好看华丽的卖艺之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是,能够见识到,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林禽心中暗暗感恩扶风若玡,是她给了自己无尽的想象,不然按照自己这副根骨和半路出家的经历,何年何月才能窥道门之堂奥。

    "不好!"正在林禽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扶风若玡轻声尖叫了一声,如同踩到了一只蟑螂样张皇失措起来,"她来了。"

    林禽忙回头,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扶风若玡则早已经抓起了他的手,两人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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