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

作者:飞天

安子的马自达车仍停在门外,当我们走下台阶时,山道上又风驰电掣般来了一辆丰田吉普车,雪亮的大灯光芒把笼罩着木碗舟山的黑暗斩得七零八落,一直呼啸着驶到寺门前,戛然刹住。

这是王江南的车子,他会有那么好心来接我?

从车上第一个跳下来的是萧可冷,短头发在夜色里闪着跳跃的亮光。她向我挥着手小跑过来,丝毫不加掩饰对我的关切:风先生,苏伦姐……和我都很担心,所以我特意带了神枪会的朋友过来接你,怎么样?寺里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吧?

她扑上来扯住我的袖子,近在咫尺地盯着我,明亮的眼神直视着我的脸,让我的精神都有些无端紧张了。

第二个走下来的,是长发随风飘散的关宝铃,站在打开的车门边,远远地向我微笑着。木碗舟山的夜色本来就是经典的风景,有了关宝铃的存在,这种经典马上就要变成我记忆里永远不能忘怀的一页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在为她沉醉着,那就是驾驶座上的王江南。

我知道,王江南已经彻底陷进单恋里了,从他想看又不敢看的那种思慕若渴的表情里,绝对能推断出他的复杂心情。

风先生,一整天没见,你还好吧?关宝铃翘着嘴角向我笑着,伸手梳拢头发的姿势,一举一动如同正在走秀的模特,一种古典的妩媚之意从骨子里直透出来,让我感叹地空咽了一口唾沫。

可惜、可惜、可惜……她是大亨的女人!相信王江南心里也会像我这样无望地感叹的。

大亨,已经成了亚洲男性无法超越的一座绝对的高峰,被他收入帐中的女人,很少有主动向别人投怀送抱、移情别恋的。他身上,已经凝聚了亚洲男性的所有优点……

风先生,咱们先撤退回去吧?萧可冷见我有些失态,好心低声提醒。

我向关宝铃挥挥手,算作应答,匆匆进了安子的车。

萧可冷跟着钻进车厢,重重地关上门,命令安子:走,回去。她仍然对关宝铃不信任,我能看得出来。

车子一马当先在山路上疾驰,张百森上了王江南的车,匀速跟在后面。

这次枫割寺之行,收获非常大,因为有了张百森这样的高手做朋友,以后在江湖上闯荡,几乎可以天下无敌了。他在中国大陆、香港、澳门等地威信非常高,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得到一呼百应的助阵声势……

出了这么多事,不想匆匆忙忙在车上讲,况且还要避开安子这样的下人的耳目。

车子经过神头镇时,大门口已经挂起了两盏形式粗犷的黑纱灯笼,这样的季节,有兴趣能在这黑房子里吃饭、休憩的人还真不好找。

我向萧可冷讲了自己的第一个困惑:一条直线上,后座是灌木丛里的白屋,中间是亡灵之塔,最尖端是神头镇——你说,这条线还会通向哪里?

这条想像中的直线在看到冥想堂那座白房子的同时,已经形成在我的脑子里。如果从世界地图上划分,这条线对准的可能就是南韩近海大陆架。

最直观的办法是取一个地球仪来,用红色铅笔一直把这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不过,萧可冷的想像力非常完美,不必地球仪也能几秒钟内做了判断:是南韩的中部、南部,对不对?

我点点头,她说得非常对。直线向两头无限延伸,瞄向西南的一端,正是对准了南韩的大丘、釜山、济州岛一线。

从车窗里伸出头向后望着,神头镇一片漆黑,毫无灯火。耳边响着岩岸尽头的海浪一遍遍扑击着礁石的呼啸声,对神头镇的一切诡异都产生了浓重的怀疑,脱口而出:安子,早上经过这里时,你说过神头镇这边曾经有很多诡异的事发生,可否仔细说一下?

黑煞阵加水火旗的布阵方式,当然冲煞极端厉害,我相信安子接下来要说的诡异事件里,肯定有人死伤殒命。

是,风先生。至少有三件怪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有警察的介入在里面,警局里都有详细的调研报告。大概经过都是来枫割寺旅游的客人,把车子停在神头镇外的路边上,只停留了不到十分钟,车子便起火爆炸。一次是空车烧毁,另外两次,则一共有七个人丧生,随车子一起烧成了灰烬。

一听到起火两个字,我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

枫割寺里也有神秘的自焚事件,比如天龙僧、比如兵见——怎么?难道这种神秘的自焚,竟然跟神头镇这边的风水布局如出一辙?

在中国五行八卦中,南方属丙丁火,西方为庚辛金,则西南方向为金火交融之地,千锤百炼热火朝天之际,有人闯入,当然免不了罹祸火灾而亡。

明亮的车灯向前直射,洞穿了木碗舟山的茫茫夜色,侧面二十几米外,就是林立陡峭的断崖,而崖下则是汹涌拍案的惊涛。

现在还不明白当初布局的人做出这样的一箭穿心局到底意欲何为,亡灵之塔的存在已经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我宁愿相信这种风水格局是无意中形成的。

当神头镇被远远抛在车后,我把头靠在后座的靠枕上,希望能静心养神,清静几分钟。

今天发生的了太多复杂诡异的事,几乎让我应接不暇,特别是闲云大师和龟鉴川加诸于我身体里的种种力量,到现在为之,仍旧觉得手心里还隐隐约约有冷暖迥异的气流在不停地涌动。

后面吉普车的车灯偶尔会穿透后窗射进来,在安子的驾驶座上晃动着。

萧可冷扭头向后看了看,忽然惴惴不安地开口:风先生,我觉得王江南与关宝铃之间,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种情况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恐怕会糟糕到无法收拾。王江南在神枪会里的身份非常特殊,他说出的话,孙龙先生肯定会给面子……

她有些语无伦次,等到车子向左拐弯,避开了吉普车的灯光,才开始渐渐流畅:神枪会的朋友,一直都是手术刀先生在亚洲最得力的臂助——我相信,如果孙龙先生提出收购寻福园的话,就算手术刀先生在场,都会给些面子,毫不推脱地出让这些别墅,而且会分文不收,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抱着胳膊,略一沉思,反问她:王江南的身份,的确如海外报纸上所讲的,是暗杀之王的后代?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萧可冷沉吟了十几秒钟,才缓缓点头。

稍有旧中国江湖知识的朋友都会明白,所谓暗杀之王指的是谁。这个王字,不是王者的王,而是那个被称作暗杀之王的人本来就姓王。他的存在,曾让当年的旧中国各界要员、南北大亨夜不能寐、战战兢兢,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报杀帖就会穿越重重门户摆在自己卧室的床头上。

近八十年来,江湖上的杀手们,无不把他当作自己的偶像,并且很多人会恭恭敬敬地尊奉他为大清江山倒台后这一行里的祖师爷。

经过详细的族谱考证,王江南是暗杀之王的正宗嫡亲孙子,而且是两代单传后留下的唯一一个。神枪会是暗杀之王一手建立的,后来转托给孙家的祖辈管理,也就是说神枪会的正头香主是姓王,而不是姓孙……

萧可冷的声音很急促,我知道一切都起源于她对关宝铃的怀疑。

你在怀疑,关宝铃背后一直是有人指示或是被人利用?我的手在口袋里摸到黑银戒指,今天在枫割寺里并没看到瑞茜卡的存在,更没有机会向寺僧打听,不能不说是唯一的遗憾。

太美丽的女孩子,总是会让男人失去足够的戒心。

况且关宝铃已经不仅仅是美丽,而是对所有男人都能构成极端致命的吸引力,王江南被她所迷,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

我取出戒指,借着仪表盘上映射出的冷光把玩着。按照萧可冷的逻辑,关宝铃会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说服王江南,再由王江南请孙龙出面找我、找苏伦,买下寻福园——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别墅卖不卖、改造不改造,而是在于……在于我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发掘到别墅的秘密,是吗?觊觎别墅的人,比如渡边城,绝不是为了开发木碗舟山的旅游事业,而是另有所图。我们得到秘密之后,别墅转手送给别人都不是问题,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需要很多靠得住的守口如瓶的工人,对别墅进行详细之极的勘察……

我的话还没说完,萧可冷已经在不停地轻轻摇头。

怎么?我的话有问题?我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紧张的肌肉和精神通通放松下来。

车子又拐了个弯,驶上了直通寻福园的公路。离开半天之后,一看到别墅的白色主楼,亲切感油然而生。

夜色里,庄园那边灯火通明,围墙、林荫道、主楼外,都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光,远远望过去,像是茫茫海上的一艘辉煌游轮。

有了灯,我的心里顿时暖意融融,心情也变得出奇的好,所有阴霾和郁闷一扫而空。

这么多年,我只有手术刀这一个亲人,而且是常年只通电话不见面,是一个绝对意义的游子。无论古典优雅的意大利还是风景如画的北欧诸国,甚至在中国各地游历时,都找不到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地球上最孤单的一个人。这一刻,驶向寻福园的车子像是要带自己回家一样,让我泫然欲涕。

自从手术刀殒命于土裂汗金字塔里,我的心情一直百倍压抑,此时终于彻底全身心地放开了自己。

萧可冷欣慰地一笑:我派人把别墅里添加了很多东西,灯、电视、电脑、厨房用具、冰箱、洗碗机、洗衣机……希望你在这里会住得舒服些。

驾驶座上的安子在轻轻叹气,缩了缩肩膀,露出不易察觉的受伤表情。

我在萧可冷的手背上轻轻拍打着,满怀感激:谢谢你……谢谢。

过分的内心孤独感,让我并不是太善于向别人表达谢意,但萧可冷给予我的这份意外惊喜的确是太让我开心了。

我们是并排坐在后座的,萧可冷向我身边略微靠了靠,默默微笑着。车窗玻璃上结了淡淡的雾气,想必外面的天气异常寒冷,越是这种天气,越容易让孤单的人容易迅速沟通接近。如果不是车子已经驶进了别墅大门,我们两个或许会有进一步的倾诉愿望。

林荫道两侧,新添了超过二十根古典樱花树风格的路灯,一直亮到主楼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的灯光温暖地漾出来,随之飘出的还有烤鸡和红酒的香气。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陶醉地大声赞叹:好香——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就在这时拚命地响起来,是个陌生的日本东京号码。我下了车,默默地看着屏幕上不停地急促闪烁的号码,知道这是来自耶兰的电话。

他会告诉我什么呢?大秘密?一个价值两千万美金的大秘密?

萧可冷从另一面跳出车子,关切地问:需要帮忙吗?

她对待我的表情和语气都变了,无比友好并且无比温柔,眼睛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影里闪闪发光。

我向她扬了扬电话,笑着摇头:不必,一个……一个江湖朋友的电话,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消息。

王江南的车子也在主楼前停下来,隔着驾驶室的玻璃,他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一直在偷偷盯着我。

我带着电话快步进门上楼,大厅里的沙发已经挪到窗下,水晶吊灯下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镀银的餐具发出琳琅满目、充满诱惑力的光泽。系着围裙的信子向我屈膝施礼,脸上绽放着羞涩的微笑。

对于安子、信子两个,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把她们当外人看,不管安子曾经多么露骨地表白过,我都希望大家保持足够冷淡的距离。

非我族类,其心必殊。我还没有平和含混到可以接纳日本人做朋友的地步,宁愿只与她们形同陌路。

拐过楼梯转角,我接通了电话。

耶兰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来:风先生、风先生……我是耶兰,我是您的朋友耶兰啊……电话背景略微有些嘈杂,应该是抛掷筹码的声音,还有老虎机叽叽嘎嘎的电子音乐声。他的确是在赌场里,单凭这个背景声音,我便能百分之百地肯定。

我走进二楼客厅,缓缓坐在沙发上。

耶兰听不到我的回音,着急地提高了音量:风先生,我需要钱,两千万、两千万美金……我手里有您需要的东西——

我伸手抚摸着青铜雕像腰间的剑柄,摩挲着那些深深浅浅的细致花纹,把心情渐渐调整到无比平和的地步,才悠闲地接话:我想听听什么样的秘密,能值两千万美金,不过,很可能你的秘密连两千万日元都不值,甚至一分钱都不值。嗯,我一直以为埃及人是个诚实、厚道的民族,你却对我隐瞒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任你……

耶兰急了:不不,我的秘密绝对值那个价钱,相信我,救醒那个女孩子,您肯定有大好处的。我只要两千万、只要两千万……当然,您最好先借几千块给我,因为赌场不让我离开,逼我打工还账……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女人一样抽抽嗒嗒地对着电话哭起来。

日本赌场都在黑社会势力的控制之下,欠账不还的赌客轻则被毒打,重则断手断脚、横尸街头都是司空见惯的。说老实话,耶兰这样的专业工程人员,本来就不该到赌场里碰运气,更惹不起黑社会的打手。

龙与耶兰极度看重的还魂沙并没在藤迦身上起任何作用,否则,她也不至于到现在仍旧躺在神壁大师的洗髓堂里。

我该相信耶兰的话吗?对我而言,两千万美金并不在乎,我是希望在越来越复杂的疑问缠绕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捷径。

风先生,救救我,我保证这个秘密能把人救醒!我保证……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这里的保安简直不是人……

我能想像得出一个埃及人在日本会受到什么样的不公平待遇,特别是他欠了大额的赌账之后。如果我不出手救他,几天后,东京街头就又要多出一具异乡人的尸体了。

我记下了那个叫做皇冠假日的赌场地址和电话,耶兰不放心地再三哀求着,涕泪俱下地收了线。

一个秘密?还魂沙加上这个秘密,真的能令藤迦醒来?我不能肯定,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关宝铃缓缓下车,停在门前的台阶上。她的衣服已经换过,不过却是同质料同样式的狐裘加长裙。她的皮肤那么洁白,是最适宜用黑色的衣服来衬托的,一看便知道是经过了形象设计师的精心打理。

王江南站在车子的另一边,倒背着手,昂着头,气势沉稳。

我耸耸肩膀冷笑:跟大亨比,王江南还仅仅是无名走卒而已,能真正获得关宝铃的垂青吗?够呛!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醋意,不知道是在嫉妒王江南还是大亨叶洪升。

关宝铃仰着头向楼上望着,正对着我面前的窗户。她的头发向后披落倾泻着时,美丽到了极点,让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住了。我环顾室内,真的想找一架相机来,把她这个姿势拍摄下来,永远留住。

亚洲娱乐市场,曾经发行过关宝铃的四套个人写真集,并在坊间流传甚广,但那些摄影棚里摆出来的种种姿势,跟她此刻活生生的人相比,不过是些生冷死板的图片,一万张也比不过眼前的一瞬。

有人在楼梯口轻轻叩响了栏杆,我尴尬地回身,不必看也知道是萧可冷。

风先生,二楼书房一直都没有整理改动过,如果您真的需要彻底搜索别墅,我的建议,是首先从这里开始。

她走到书房门口,开了里面的大灯。

我这时才有心情顾及到,楼上换过了亮度更高的照明灯,客厅一角还添了一盆叶子肥大的巨型巴西木,足有两米多高。

日本忍者攻击的那一幕已经遥远得像隔年的记忆,萧可冷绝对有办法把一切都变得遂我的心意。我只不过离开一下午时间,她便把别墅里彻底换了个样子。

风先生,关于那个黑银戒指,你有没有更好的解释?她倚着书房的门框,抱着胳膊,眼睛里略带阴霾。我发现只是分开十几分钟时间,她已经重新补过妆,脸上扑过粉,嘴唇也精心描画过。如果这一切都是为我,那我该怎么办——

我抹了把脸,暂且放下对于关宝铃的胡思乱想,取出戒指:小萧,还记得在札幌机场时遇到的那个美国女孩子瑞茜卡吗?她手上戴的,就是这么一枚戒指,一模一样。不过,你我都知道,黑银戒指是彻头彻尾的手工制品,就算是在放大镜下进行制做,也无法产生完全相同的东西,何况还有这块嵌着的琥珀石?

她用力皱着眉:是吗?您的意思,戒指属于美国女孩子瑞茜卡?如果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凭她的记忆力,肯定一下子就记起瑞茜卡的样子来了。

我苦笑着:瑞茜卡的目的地是枫割寺,我以为能在那里遇到她的,可惜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相信关宝铃跟危地马拉的黑巫术无关,大亨是什么人?已经受了黑巫术的戕害了,怎么还会弄个跟黑巫术有关的女孩子在自己身边?

戒指在强烈的灯光下,纤毫毕现,指圈圆滑之极,呈现出优雅美好的弧度。可以想像,当初的制造者用原始的锻造工具打造出它时,是费了多大的功夫。

把这么美丽的手工艺品,施以地球上最邪恶的诅咒,或许只有危地马拉的巫师们才愿意做这种焚琴煮鹤的丑事。

我把记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递给萧可冷:小萧,有个普通朋友在东京的皇冠假日赌场出了点状况,希望你能帮忙把他带回这里来。费用问题,都记在我账上。

本以为这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不料萧可冷听了皇冠假日四个字,发出一阵苦笑:哦?您这位朋友真会挑地方,那是山口组的地盘,这个连锁赌场是他们最赚钱的渠道之一,我可能不方便出面。

她又露出了多疑的本质,手指轻轻弹着这张纸条,沉吟不语。与苏伦相比,她虽然年轻些,做事却同样沉稳老到,不比苏伦逊色。

这个节骨眼上,你的朋友突然出现,会不会是……要知道,渡边城具有很深的山口组背景,而且是皇冠假日赌场的三大股东之一……

我不想让萧可冷为难,实在不行,自己跑一趟东京都可以,反正日本的高速公路网非常先进,四通八达。如果仅仅是金钱上的问题,我不认为耶兰的受困与觊觎寻福园别墅的黑社会势力有关。

萧可冷咬着唇,不置可否地把纸条收了起来,喟叹着落座。

这是近日来难得的平静,听着楼下有人叮叮当当摆放餐具、酒杯、刀叉的声音,我觉得这幢空荡荡的别墅渐渐有了家的感觉。如果我是它的男主人,会首选自己生命里的哪个女孩子来当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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