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未了之谜-2
我再向上面望去,当我慢慢将视线移到面罩额头部位的时候,不由得目瞪口呆、如坠冰窖,浑身战栗、如同筛糠,在面罩额头正中之处,平平整整,光滑亮洁,不要说枪眼,就是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我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赝品,一定是赝品!”伊格尔伸手扶住我,问道:“肖先生,你怎么了?”我抓住伊戈尔的手臂,缓了缓神儿,呆立良久,才回头对伊戈尔说:“今天就看到这里吧,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伊戈尔并不放心,一直将我送回住处。整整一个下午,我坐在房中,脑中乱成一团。
如果面罩上没有枪眼,我们最后所有的推论就全部作废,事情又一次回到起点,而且,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枪伤专家的权威检测报告,如果是这样,这个枪眼就一定是在戴上面罩之前留下的,既然如此,难道是……我不敢再往下想。
冥思苦想了一个下午,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我所见到的这个面罩是赝品;第二,面罩经过了后来的人工修补。我觉得这两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我需要证据。
当天晚上,我给伊戈尔打电话,通知他明天再陪我走访一次展会组委会。第二天上午,我们又一次拜访了展会组委会人员,但从他们那里得到的答复是否定的,这一件展品,并不是仿制品。
又花了几天时间,我们辗转打听到捐献这件文物的伊凡诺夫老人。非常凑巧,老人就住在莫斯科近郊。当天下午,我让王元林帮我找了一辆拉达,伊戈尔陪我驱车几十公里,终于按地址找到了这位老人,但是,老人的回答,依旧是斩钉截铁地否定。
按照老人的回忆,这件文物是老人八岁的时候,也就是一九三四年秋天,他父亲从一个古董贩子手中购得,老人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他们得到这件面罩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样子,包括左耳部分的破损,但他们一直保持面罩的原样,未曾修补过。
我绝望至极,完全不知道究竟该再往何处去,如果赵颖在旁边,我也至少有个人再商量商量。想到赵颖,我又忽然想起,后天就是四月二十日,“诅咒”的最后期限,我浑身如筛糠一般。回去的路上,我抖得不能开车,幸亏伊戈尔有驾照,一直将我送回住处。
路上我不停地想: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一种强烈的求生的**袭上心头,就算是死,我也要最后见赵颖一面。想到这里,我没有下车,让伊戈尔再把车开到最近的订票公司,订了第二天的一班飞机,这样,我还能够最后再见赵颖一面。想到还能够再见到赵颖,我精神倍增,当天下午,我给赵颖发了一个邮件,通知她我的航班。然后又让伊戈尔陪我,又去了一次展馆,我需要把社长交待的任务办完。
第二天下午,我赶回北京,赵颖到在机场接我。再一次见到赵颖,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双臂将她的骨节勒得格格直响。高阳正好也在北京,电话中他告诉我,社长刚刚把他调回总部,今天早上才从上海回来。我告诉他赶快到我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商量。
一小时以后,我们三个人又聚到了我家的客厅。再一次回到家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沉吟了半晌,才将这些天在俄罗斯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讲给两个人听。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两人听后,并没有过分吃惊的表情,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万分异诧,望着他们,我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想说的是:“难道你们自知中了“诅咒”,马上就要死去,所以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兴趣?”但我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我已经把那件惟一能够活命的宝石,交给了赵颖。高阳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什么,你们?”听了高阳这句话,我陡地一惊,叫道:“你们知道了什么,难道你们已经见过那件黄金面罩?”高阳苦笑了一下,答道:“不是,黄金面罩我们都没有见过,但是已经不用再见了,我们早就想到,那面罩之上根本不可能也有枪眼!”
“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又没有见过那件面罩!”我绝望地叫道。赵颖握住了我的手,安慰道:“不要着急,我慢慢告诉你,你先喝口水。”我接过赵颖递过来的杯子,无意识地喝了一口,又无意识地放回到桌上。
赵颖沉吟了半晌,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最开始,我和你们一样,并没有发现当时的结论有什么破绽,也就是那个‘子弹反弹’的结论。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一直沉浸在谜题破解后的喜悦之中。但渐渐地,我很多时候隐隐约约觉察到,好像有一件什么事情夹在里面,很不对劲儿,但我想不到究竟是什么。而且从发现了这一点以后,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当我想到这个问题,脑子里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抵触心理,不愿意再往这个方向想下去,我想或许和老三说的一样吧,人在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傻而想不到,而是因为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根本拒绝想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听了赵颖这番话,我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这种感觉我也有过。赵颖笑了笑,继续说道:“但后来我还是想到了那处不对劲儿的地方是什么:我们当时的结论是‘子弹反弹’,但是这个结论,实际上有很大的漏洞,只是我们谁都没有细想。其实子弹经过反弹以后,来福线产生的弹头旋转已经改变,于是就不可能再从着弹点检查出子弹究竟是从什么枪打出来的,当然,也就不可能再有那么细致完整的验伤报告。另外,经过反弹的子弹因为没有了来福线的旋转力量,其实就和霰弹枪打出的子弹没有了任何区别,击打在已经是三百多年的头骨上,整个头骨一定会碎掉,不可能再产生这样一个规则完整的圆洞。想到这儿以后,我陷入一种极大的震惊和恐惧之中,我已经很清楚地知道,我们的结论,是完全错误的,虽然我并不希望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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