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地眼

作者:君不贱

    从医院出来我们失望之极,千里迢迢赶到辽东,结果线索中断在一个神志不清的老人身上,不过既然杜亦让我们来找纪逸杰,这人应该不会仅仅是一个说书人那么简单。

    宫爵说得想办法摸清楚纪逸杰的底细,刚巧从医院出来,纪天华虽然因为父亲的病情愁眉不展,但对我们挺热情,说远来是客,还有心专程来看纪逸杰,请我们去他家吃顿家常便饭,算是一尽地主之谊。

    我们刚好也打算了解纪逸杰的情况,也没推辞爽快答应,回到渔村,纪天华让媳妇忙前忙外张罗做饭,他陪我们坐在堂屋闲聊。

    “纪叔是什么时候发病的?”我问。

    “有小三年了吧。”纪天华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说。“之前挺好的,也没看出来什么事,说犯就犯,这么久了也不见有起色。”

    “我看纪叔在医院说书的时候挺正常,怎么会突然病的这么严重?”凌芷寒问。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纪天华放下水瓶,摸出一支点燃。

    他告诉我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纪逸杰是说书人,在当地名声不小,周围十里八村的,谁家要是有喜事,都会请他过去说上一段,图个热闹,在纪逸杰犯病之前,他在当地可是炙手可热的主,请他去说一场那还得提前几个月来请。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纪天华说,当时他爷爷还在世,不过卧病在**,前前后后也有七八年的光景,有一次,纪逸杰被请到很远一个渔村说书,来回得一个星期,谁知道前脚刚走没多久,纪天华的爷爷突然病危。

    临死前什么都不管,非要纪逸杰赶回来,估计是想在闭眼前再见上一面,就离开派人去通知纪逸杰,谁知道,最终老爷子这口气还是没等到纪逸杰回来。

    “我爸是出了名的孝子,爷爷临死前没能在跟前,他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

    “你爷爷去世,纪叔没能来得及赶回来……”宫爵眉头一皱。“就因为这个,所以纪叔才犯的病?”

    “不是,我爷爷断气前,估计是知道我爸回不来,一直抬着手指着一面墙,当时爷爷已经说不出话,嘴里含糊不清咕哝着什么,也没人能听清。”

    “指着墙?该不会是墙后面有什么吧。”宫爵说。

    纪天华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接着往下说,最开始没人领悟老爷子这个动作的含义,当时所有人都慌着等纪逸杰回来,直到老爷子的丧事处理完后。

    纪逸杰问起老爷子临走前可有什么交代,一直守在老爷子身边的纪天华,这才想起那个动作,便把这事告诉了纪逸杰,后来还真从墙里挖出一样东西。

    “挖出东西,多半是你家的祖传宝贝吧,老爷子临死前才肯说出来。”田鸡两眼又在放光。

    “什么宝贝,我们家世代靠海吃海,都是打鱼为生,怎么会有宝贝。”纪天华笑着摇头。

    “那挖出什么东西?”凌芷寒有些急切。

    “一根竹签。”纪天华毫不掩饰。

    “竹签?”我眉头一皱,按照纪天华的回忆,他爷爷临死前,非要纪逸杰回来,恐怕不单单是想见最后一面那么简单,如此慎重是要交代极其重要的事,而且还是藏在墙里,可偏偏仅仅是一根竹签。“什么样的竹签?”

    “就一般的竹签,大小和庙里求签的竹签一样,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以为爷爷是不是留下什么金贵的东西,不过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竹签上除了雕刻着一只站在石头上的猴子外,什么都没有,哦,竹签的中间有一个针孔大小的圆孔。”

    “然后呢,难道纪叔犯病和这竹签有关联?”田鸡问。

    纪天华点点头,重重叹口气继续说,找到竹签后大家也琢磨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没有结果,就没人再关注,但那个时候开始,根据纪天华的回忆,他父亲似乎就有些不太对劲。

    “那竹签有什么玄乎?”宫爵认真的问。

    “我爸之前给人说书,风雨无阻,可自从找到竹签后,我爸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终日恍恍惚惚,也不和他说话,经常一宿一宿不睡,就在房里来回不停的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我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本来是想从纪天华口里探听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感觉越来越像是在听鬼故事,按照纪天华的描述,那个时候的纪逸杰就如同撞了邪,惹鬼上身一般。

    “那后来呢?”宫爵急忙追问。

    “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我爸经常一个人跑到祖山去。”

    祖山就是祖坟的意思,我们更是一头雾水,田鸡挠挠头问:“纪叔他,他无缘无故往坟地里跑干嘛?”

    “不知道啊,我问过他,可爸什么都不说,直到一天夜里,那晚大雨,我起夜去茅房,看见地上的没穿鞋的脚印,就知道又出事了,我爸连鞋都没穿就跑出去,村里的人帮忙找了很久,结果在祖山找到我爸。”纪天华越说声音越低沉。“因为路滑天,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头摔在石头上,幸好发现的及时,命是捡回来,可人从此以后就疯疯癫癫。”

    “这么说起来,纪叔突然不正常,应该真和那竹签有关。”我若有所思想了片刻,看向纪天华。“如果你方便,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那竹签?”

    “你们想看啊。”纪天华样子有些为难。

    “我们就是好奇,没其他意思,不方便就算了。”宫爵察言观色连忙解释。

    “不是,这穷山僻壤的渔村,还有啥不能见人的东西,我爸出事后,那竹签就扔在一边,也没人注意,你们等会,我找找看,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纪天华一脸坦然的憨笑,边说边到处翻找,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们哭笑不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都不记得放在什么地方。

    “我爸犯病前一直捣腾的那根竹签子,你看见放哪儿了吗?”最后听见纪天华大声问还在做饭的媳妇。

    “吃饭的桌子不稳,我用来垫桌腿了。”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纪天华蹲在我们身下,好半天才从桌腿下抽出一根竹签,在身上擦干净后,憨笑着递到我们面前:“就是这根竹签。”

    我连忙接过来,的确是很普通的竹签,但上面雕刻的纹饰,我只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当着纪天华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刚巧,他媳妇喊他去厨房帮忙,等他走后,我小心翼翼把竹签放在桌上。

    “竹签上面的猴子和石头雕刻的细致入微,雕刻工艺是秦代的,这竹签是两千年前的物件,纪家老爷子临死前,还惦记着这东西,怕不仅仅是一根竹签那么简单。”

    “杜亦的目的很明确,是让我们找月宫九龙舫,他纪逸杰的档案给我们,这个人应该也和月宫九龙舫有关联才对,可纪逸杰不过是说书的,如果不是他,难道杜亦想让我们追查的是这根竹签?”田鸡说。

    “竹签是秦代的,而我们在青木川发现的地下祭坛也是秦代的,无独有偶,青木川的祭坛中有羽龙图案,而这根竹签也是秦代,难道这之间真有关联?”宫爵喃喃自语。

    我默不作声细想片刻,在古陶和封承分开的时候,他只身前往辽东,追查另一块和氏璧的下落,按照我们的推测,另一块和氏璧应该在一个叫候公的手里。

    这个人曾经为秦始皇去东海求仙,而候公在东渡之前曾在辽东,奉秦始皇之命常驻十年之久。

    “这竹签看纹饰和款器刚好和那个时期吻合,莫非这竹签里有关于月宫九龙舫的玄机。”我深思熟虑说。

    “就算这根竹签和月宫九龙舫没关联,纪家老爷子临终前才交代出来,可见这东西来头不小,指不定有宝呢。”田鸡把头探过来,压低声音眉飞色舞。

    “什么宝不宝的,踏踏实实过日子,我爸多老实本分的人,到头来还是因为宝藏给害的,这竹签你们要喜欢就带走吧,我是不想要了,已经祸害了我爸,不想再留着祸及家人。”田鸡的话还没说完,端着蒸咸鱼的纪天华走出来说。

    “宝藏?什么宝藏?”宫爵抬头一本正经看着他。

    “你们想知道?”纪天华把菜放在桌上,笑了笑坐下来,又给自己点燃一支。“就是一个传说,反正我是没相信过,小时候听爷爷说,纪家在这里是大姓,方圆百里都是咱纪家本族血亲,别看我们都是靠海吃海的打鱼人,很早之前,咱祖上可也出过大人物。”

    “锦西姓纪的……”我眉头一皱,从小熟读各地县志,但其中并没有关于这里有显赫人物的记载。“祖上在哪朝哪代出过高官,官拜何职?”

    “不是当官的。”纪天华摇头。

    “那凭什么显赫?”我追问。

    纪天华深吸一口,扫视我们一圈,一本正经回答。

    “咱纪家曾经出过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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