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大队

作者:朝邶

    “江哥。”陈岭喊了一声, 眉头微蹙,脸上是困惑和好奇,“因果是每个阴差都能看到的吗?”



    江域撩起眼皮,视线柔和中夹杂着一丝尖锐, 他看了青年一瞬, 忽然笑着说:“不是。”



    他伸手落在青年的头顶,手指插|入发丝, 沿着他脑袋的轮廓往下滑动, 停在了耳尖上。



    温热的指腹轻轻捏住脆弱的软骨,江域低头靠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的确不是普通阴差。”



    陈岭背脊僵硬, 嘴唇张开,“那……”



    “你以后会知道的。”江域的五指忽然收拢, 宽大的手几乎将青年的下颌与半个脑袋全包在里面。



    他又往陈岭耳朵边靠的更近,唇峰贴上他的皮肤,说:“我只希望, 当你知道的时候不要太害怕。否则……”



    陈岭一下子就想起了男人后背血一样的符咒,下意识追问:“否则什么?”



    江域:“我会很不高兴。”



    陈岭:“啊?”



    江域再次轻笑一声, 松开手, 将目光投落到草丛中的那只残腿上。几秒后, 他站了起来,往西北方向走了几步,蹲下来, 用手拨开一簇杂草。



    “这里有一条胳膊。”



    陈岭立刻将关于老祖宗身份的疑问抛之脑后,站起来跑过去,果然看见一条残肢半掩在草丛中。



    如果是他杀分尸,眼下这种东一条腿西一根胳膊的处理方式,实在过于粗糙。



    陈岭思索道:“会不会是黄父鬼?”



    “新生的黄父鬼会在被下咒的活人,吐出最后一口生气后,从他的腹腔内钻出来。就和普通胎儿一样,降生后他们也会有饥饿感,那具新鲜的尸体就是他们的能量来源。”江域声音清冷,平静,仿佛不是在讲一个血腥的怪物,而是在做自然科普。



    陈岭习以为常,反倒是那头的女人听后脸色更加难看。



    她害怕地看向吴伟伟:“他们到底再说什么?”



    吴伟伟知道这女人身上有不好的因果后,态度更差了,避开对方想要抓他的手,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说的又不是你。”



    女人愣了下,咬了咬嘴唇,不再出声,被耷拉着的眼皮包裹的眼珠却不停地转动着,暴露了她此时复杂的心境。



    吴伟伟皱起眉头,啧了一声,突然目光一定,好奇的指了指:“你脖子上挂的什么?”



    女人条件反射地伸手按住胸口,“没,没什么。”她心慌的看向别处,“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别走啊。”吴伟伟一脚跨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发现那条腿之前,我看你在山道上走得挺利索,你不是脚伤了吗?不在屋里休息,还有闲心出来闲逛?”



    女人表情僵硬一瞬,扯出一抹笑:“屋子里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脚,我的脚不算严重,做了热敷后,走几步路还是没问题的。”



    吴伟伟抱着胳膊,身上生出一股痞气,还挺能唬人:“是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女人干笑一声,单脚蹦跶着想往回走,被吴伟伟一把拽住了。



    吴伟伟冷冷盯着她,质问:“你之前在骗我。”



    “我没有!”女人声音尖锐,别说吴伟伟了,连数米远的陈岭都忍不住想掏掏耳朵。



    陈岭追上继续寻找男人其他的肢体部位,抓着他的袖子问道:“江哥,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因果,能透露吗?”



    江域无所顾忌:“她身上缠着一个婴灵。”



    吴伟伟听见这话,立刻想起女人刚刚不小心露出来的,脖子上的那根挂绳,用力一拍脑门,又是在脖子上挂东西,又是婴灵的,不会是古曼童吧!



    他直言道:“你戴着古曼童?”



    “我没有!”女人连连后退,奈何脚不争气,一下子就摔坐到地上。



    尾椎骨生疼,怎么也起不来。



    她隔着衣服,用力抓紧藏在其中的东西,手背上的脉络因为过于用力而凸了起来。



    吴伟伟看她这表现就知道有鬼,回忆起之前被呼救声引进卫生间,又想起她莫名其妙问信不信鬼神,心里浮现出一个令人气愤的猜测:“古曼童可不好养,他们小孩心性,如果无法得到满足,闹腾起来能把你的命都给闹腾掉。”



    女人死死咬着牙关,脸白得像纸。



    那张脸上,就差大写“心虚”二字了!



    吴伟伟气炸了,险些跳脚:“你说,你当时呼救让我进去,是不是以为古曼童在作怪,是不是以为那声音是古曼童发出来的,故意让我进去帮你挡灾!”



    “我没有,我不是!”女人情节之下慌乱道,“我,我只是因为害怕,我没有想害你!”



    吴伟伟差点吐血,真想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差点把老子害死!”



    要不是跟着呼救声进入女淋浴室,他就不会听见嘻嘻嘻,没听见嘻嘻嘻就不可能跑去侧面查看,不查看,就遇不到黄父鬼,更加不会被下咒!



    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之前那滩恶心的呕吐物,吴伟伟没忍住,当场来个干呕。



    陈岭撇开江域跑过来,以为有什么后遗症,急忙问道:“你怎么样?”



    吴伟伟捂着嘴,“没……”随即又是一个干呕。



    陈岭:“……你这样,真像是怀上了。”



    吴伟伟:“……”想哭。



    陈岭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女人:“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我是你,就想办法替他超度。”



    女人听他说得挺像回事,愣了下,眼睛里水汪汪的,“先生,你懂这些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先压制一下他吗?”



    听到“压制”两个字,陈岭脸色冷下来:“不能。”



    女人还想说什么,陈岭转身,拉着捂着嘴不放的吴伟伟,直接走人。



    吴伟伟心里那股恶心感下去的第一时间,就扭头朝着女人的方向“呸”了一声,骂道:“什么玩意儿,都被吓得尿裤子了,还想暂时压制,怕是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岭怕老祖宗吃醋,赶紧松开小伙伴的胳膊,用脚撇开挡了路的草叶,“人的**是无限的,她害怕古曼童,但又舍不得古曼童为她来带的运气和财富。”



    吴伟伟有呸了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天知道蛇最后是会被大象踩死,还是被大象撑死。”



    陈岭拍拍他的肩膀:“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是她自己的选择。”



    吴伟伟嗯了一声,当真将女人抛之脑后,仰着头去看前方的江域。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用手肘撞了撞陈岭:“听江哥之前说的那意思,这些肢体残块很可能是黄父鬼干的吧?”



    “嗯。”陈岭也说不准,“大概率是吧,但是还要看看其他尸块的情况。”



    看老祖宗在草地中搜寻的架势,应该是在找躯干部位。



    说话间,不知不觉跟江域汇合了。



    男人看了眼陈岭刚刚攥住吴伟伟的那只手,抿了下唇,伸手握住,下巴抬了一下,“剩下的部位全在那儿。”



    那是一颗巨大的芭蕉树,扇子一样的大叶子往四周散开,阴影将树干与四周死死笼罩着。



    芭蕉树因为叶子宽大,下方总是阴凉,不易被阳光照见,非要定性的话,应该属阴。



    自古就有房屋周围不亦种芭蕉树的说法。



    大概是听了江域的话,先入为主的缘故,吴伟伟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那芭蕉树不正常,四周黑压压的。



    陈岭看了他一眼,体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们过去看看。”



    吴伟伟求之不得,“好。”



    芭蕉树下的阴影将被堆积在树干之后的尸块遮挡得严严实实,剩下的肢体散在周围,而躯干部位则像是靠在休息似的,直挺挺的倚靠着树干。



    腹腔部位破了一个大洞,内里的脏腑已经没了,像是被什么给吃了,然后从里面钻出来。



    陈岭抿了抿嘴,眼前忽然一黑,被一直大手给蒙住了眼睛。



    江域将青年转过来,按在怀中,“别看了。”



    陈岭努力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抓着男人腰侧的衬衣,闷声说:“得先报警吧。”



    除了他们三人,那个养古曼童的女人也看见了这些东西,无论这些是不是黄父鬼做的,都瞒不住。



    江域摸摸青年的后脑勺,“嗯。”



    吴伟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游手好闲,举手道:“我来报!”



    电话拨出去不久,警察没到,倒是会馆的经理赶到了。



    发现报警人是之前自己亲自接待过的贵宾,着实愣了一下。好在,他训练有素,随机应变的能力还算过得去,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笑着走过来。



    “几位贵宾辛苦了,剩下保护现场的工作交给我们就行。”



    江域颔首,“那就麻烦了。”



    被那么一张高冷的脸道谢,经理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倒是让几位休假途中竟然遭遇这样的事,是我们会馆的失职。为了表达歉意,待会儿会为三位送上宵夜红酒作为补偿,还望几位笑纳。”



    一听有吃的,吴伟伟险些两眼放绿光。



    他扭头,期盼的望着陈岭。



    而陈岭显然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以同样期盼的眼神看着江域。



    江域大掌落在青年的后颈捏了一下,对经理说点头表示同意:“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知道吃的会送上门,不需要再苦兮兮的自己去找,陈岭和吴伟伟都非常高兴,早早就把别墅内的餐桌擦了个干干净净,端坐在凳子上。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经理亲自带着送餐人员敲门进来。



    因为是晚上,而食客又是几位年轻人,他们做了用料丰富却清淡的咸口海鲜粥,以及香辣扑鼻的诱人烧烤。



    经理跟送餐人员一起将东西一一放上桌,正欲离开,忽然被江域叫住。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由客厅走了过来:“警察来了吗?”



    “来了。”经理只看了男人一眼,就不敢再多打量,因着对方身上的气势,他不敢敷衍,“但一同前来的,似乎还有别的人。”



    陈岭张嘴咬了一口排骨,含糊的对吴伟伟说:“特调部?”



    吴伟伟也觉得有可能,尸体出现在远离市区的凤岭温泉会馆,还是以那样诡异残忍的方式,警方很可能会通知特调部的人一起前来。



    如果行家确定说不是鬼怪作乱,剩下的事情才由警方处理。



    陈岭将嘴里脆骨咬碎,咽了下去,仰头问经理:“来的人里有没有个子高高瘦瘦,年纪二十出头,长相英俊的年轻人。”



    感觉到自己在说出“英俊”二字时,有道视线似乎很用力的从他脸上刮过……陈岭改口说,“也不是特别英俊吧,就是老板着脸,不爱说话,看着一般般英俊那种。”



    经理嘴角一抽,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方式。



    他想了下,不确定道:“你说的是李鸿羽李先生吗?”



    吴伟伟一拍桌,“对,就是他!”



    经理说:“跟警察同志一起来的就是他,不过除了他之外,还带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胖瘦师兄没错了。



    陈岭说了声谢谢,悄悄给吴伟伟使眼色,让他给李鸿羽打电话。



    经理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恭敬地倒退着离开了。



    江域坐到陈岭身旁的空位上,单手托腮,偏头看着他,不出声不出气的,怪吓人的。



    陈岭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都不香了,如同嚼蜡。



    他放下刚拿起来的鸡翅,笑嘻嘻的凑山去,故意用自己的油乎乎的嘴去亲男人的嘴唇,“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域抿了下唇,辛辣带着咸味儿。



    陈岭看了眼假装自己眼瞎的吴伟伟,用气音说:“天上地下你最帅,真的。”



    江域抿直的唇似乎扬了扬,又似乎没有,片刻后,他冷着脸捏了捏陈岭的上下嘴唇,抽过纸巾擦掉指腹上的油渍,起身走了。



    陈岭摸了摸自己被捏过的地方,茫然地看向吴伟伟:“什么意思?嫌我说错话了?”



    吴伟伟的眼盲又好了,他说:“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夸你嘴甜。”



    陈岭哦了一声,问:“我刚刚那么小声你也能听见啊?”



    苏伟伟埋头苦吃,这下子该装哑巴了。



    陈岭看了眼他手边再次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手机,“估计是在忙吧。”



    忙可不是好事。



    意味着案子很可能较为复杂。



    复杂的案子,处理起来必然也是困难重重,而在解决的过程中,很大可能还会有人受害。



    两人解决完烧烤和粥,已经十二点整。



    齐心协力地将桌上的垃圾收进桶里,吴伟伟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连忙接起来,“李鸿羽?”



    李鸿羽嗯了一声,开门见山道:“听经理说,是你们先发现了这些尸块。”



    吴伟伟看了陈岭一眼,点了点头,意识到对面看不见,他又说道:“是的。那些尸块,是人为吗?”



    “不是。”李鸿羽说,“在腹腔内发现了咬痕,和抓痕,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妖怪鬼物的气息。”



    手机有点漏音,陈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对吴伟伟做了个口型,吴伟伟一愣,忙说:“是黄父鬼,而且我下午刚遇到过。”



    李鸿羽追问:“你在哪里遇见的?”



    吴伟伟说:“女淋浴室。”



    李鸿羽:“你……”



    吴伟伟:“……我不是变态,也没有特殊嗜好,我是听见呼救进去帮忙的!”



    “哦。”李鸿羽声音冷淡,不知道信没信。



    陈岭看见吴伟伟那张憋屈的脸,赶紧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怕笑出声来,把对面的炸|药给引|爆了。



    吴伟伟沉默了下,说:“我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挂了。”



    “等等。”李鸿羽说,“你转告一下陈岭,我们详细搜查过荣莘中学,只在里面发现了两个地缚灵,他们说自己从未蛊惑过周原鑫,除此之外,荣莘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吴伟伟看了他陈哥一眼,见他点头,这才道:“知道了,我会转达的。”



    挂了电话,他问:“陈哥,周原鑫那是怎么回事?”



    “周原鑫说他第一次浮起轻生念头的时候,曾听见一个声音蛊惑他结束自己的生命。”陈岭双手撑着下巴,眉头拧紧,“李鸿羽没必要骗我们,那么周原鑫所说的声音,或许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吴伟伟说:“过去的事就别想啦,周原鑫现在说不定都去投胎了。”



    陈岭想想也是,当事人自己都放下了,自己还瞎操什么心?他起身离桌,往楼上走去,头也不回的冲吴伟伟挥了挥手,“晚安。”



    少了个人,饭厅顿时陷入死寂。



    吴伟伟摸了摸胳膊,连忙起身追着陈岭的背影一起上了二楼。



    一进房间,就将之前陈岭给的符纸贴的满屋子都是,正式躺倒前,还从背包里翻出一本经书抱在怀里。



    大概是黄父鬼的事情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小,吴伟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在床上翻滚了多久,他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了起来。



    爬下床,从背包里翻出做到一半的改良武器。



    这是之前简易弹弓的加强版,木头改成了雷击桃木,真皮兜上的法印才雕到一半。



    以前穷,家里没有玩具,养父就给他一根钱币,让他在旧报纸上写写画画。后来大一点了,便自己找了小刀和荒郊野外捡的烂木头,自己照着手机视频学习雕刻。



    他没什么艺术细胞,雕出来的东西实在没有美感,后来也就放弃了。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子怎么了,忽然想起自己那把许多年没碰过的刻刀,便翻了出来,随手削了个弹弓。尝试了下,准头还不错,随即灵光一闪,把主意放到了“武器改良”上。



    他干啥啥不行,手工活倒是有几分基础。



    于是墨斗线和桃木变成他最近的主要专攻对象 。



    吴伟伟从手机里找出法印照片,从背包底部翻出工具包,里面除了美工刀,还有皮雕专用的刻刀和皮雕锤,甚至还有一块小小的,用来做支撑和垫压的大理石板。



    将工具一一取出,极有仪式感的一字排开,指尖拂过,落在皮雕刻刀上。



    他双指捏住,将其拿起来,忽然听见外面咔嚓一声。



    吴伟伟吓了一跳,手里的刻刀落回桌上,滚了几圈,掉到了厚实的地毯上。



    他想了想,拿了一把美工刀在手里,一步步朝窗口走去。



    将窗帘拉开,露出光洁明亮的窗户,白色窗框上两边各贴着一张黄色符纸。符纸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裂的痕迹。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夜里有风,山间树木摇曳,下方山坳中的公共汤池倒映着路灯光,在夜色中波光粼粼。



    吴伟伟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床边,没注意到一个纸人从窗框下方探出头,然后又消失了。



    此时,陈岭已经熟睡。



    他后背对着窗外,一条腿夹住被子,两只手半抱着枕头,睡得很香。



    窗帘遮挡的窗户被轻轻打开,拉得严实的窗帘裂开一条缝,一个白色小纸人从外面探了出来。



    它落地,如同被吹胀的气球,四肢伸展,身体抽长,白板一行的脸开始有了五官轮廓的起伏。



    陈岭嗅到一阵怪异的气味,是一种很冷淡的幽香。



    幽香缠绕在他的鼻尖,固执的想将他弄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岭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翻身,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床边。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有点无语:“江哥,你怎么进来了。”



    江域轻声一笑,俯身勾住他的下巴,“我一个人睡不着,进来看看你。”



    陈岭无语,自从确定关系以后,两人时不时就亲亲嘴,拉拉小手,他以为老祖宗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必须吸饱了他的气息才肯睡。



    他抓了下头发,目光滑过床头的浴袍:“要不你把浴袍带回房间去?”



    **的道理他懂,可不敢拉被子邀请人上来。



    江域似乎感觉不到他的顾忌,手指拎起浴袍,嫌弃似的丢开,“不要,我想要你。”



    他没骨头似的将下巴压在了青年的肩膀上,鼻尖抽动,贪婪地闭着眼睛嗅着。



    陈岭推了他一把,见推不开,语气下沉几分:“江域,你先起来。”



    江域像是没听见一般,不但不起开,反而伸出舌头舔了下青年的颈侧。



    陈岭瞳孔收缩一瞬,突然后退,麻利的翻身跳到了床下, “你不是他,你是谁。”



    江域嘴唇扬起,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宝贝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来,再让我抱一抱。”



    他说着张开了双臂,展露出自己宽广的胸膛。



    老祖宗可从来没叫过他宝贝儿,就算是真要这么叫他,也一定不会用这么油腻的调子。



    陈岭垂眸片刻,抬头走过去,身体被对方拥入怀中的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同一时间,陈岭单手结印,打向面前这人的胸口。



    对方反应很快,身体如同一条被线拽着的风筝,极速后退。他抬头看向门口,眼里露出一丝玩味。



    陈岭也看了过去,哦,正牌老祖宗出现了。



    江域目光阴翳,他开口:“过来。”



    陈岭忙走过去,因为没有在刚才第一时间认出那是个冒牌货,他有点心虚,不太敢去看老祖宗的表情。



    江域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不怪你,黄父鬼与普通精怪鬼物不同,善于隐匿自己的气息,由他折出的纸人的确能以假乱真。”



    话虽如此,手指却扣住陈岭的下巴,不许他动作。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擦拭青年颈侧,被冒牌货舔过,嗅过的地方。



    陈岭被弄得有点疼,强忍着不吭声,直到感觉道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男人终于停下擦拭的动作。但紧跟着颈侧就被对方张嘴含住,用力的吮|吸,舔|弄,恨不得将那块肉给咬下来。



    陈岭这次没忍住,“嘶”了一声。



    他吹下眼睫,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像在安抚炸毛的大狼狗。



    纸人见两人你侬我侬,趁机想跑,一把推开了窗户,手指刚摸到窗框,一条由浓烈阴气聚集而成的黑蛇突然而至,卷住了他的腰。



    黑蛇越缠越紧,过于浓郁的阴气如同一把利器,割裂了他的身体。



    陈岭听见纸人尖啸一声,身体拦腰截断,分成两半掉到地上,却没有血液流出。



    唰的一声,纸人的下半身顷刻间燃烧起来,幽蓝色的鬼火将他吞噬得干干净净。而上半身却仍旧在地上挣扎着。



    江域松开嘴,舌尖在牙印上舔了舔。



    他将青年护到身后,微眯起眼,脸上阴森可怖,浅色的眼眸染上浓郁的血色。



    不过一抬手,纸人的上半身从地上飘起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



    江域五指收拢,只是虚虚抓着纸人脖子,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纸人的五官开始扭曲,眼角和鼻孔中流出黑色的粘稠液体,那恶臭只是让陈岭觉得有点熟悉,却让吴伟伟记忆犹新。



    刚刚来的吴伟伟捏住鼻子冲进来,“陈哥,你房间里怎么会有黄父鬼的味道!”



    陈岭这才想起,吴伟伟和护士之前呕吐出的黑色的液体,可不就是这个味道吗!



    吴伟伟喊完就傻了眼,呆愣地看着江域,以及江域手里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什么情况?”他站到陈岭旁边。



    陈岭小声说:“又是纸人。”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江域五指忽然松开,那被黑色液体搞得脏兮兮的人脸突然就变回了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白板,在窗外的月光照得白森森的。



    江域手中燃起狱火,人大小的纸人上半身瞬间因为火焰反卷起来。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想着要跑,不停地扭动,挣扎,叫声却越来越微弱。



    狱火自下往上焚烧,直到天灵盖才停下来。



    那块儿白纸自动折叠起来,飘落到地上,与之前陈岭在卫生间里看见的小纸人一模一样。


上一篇:105、滚沸06
目录: 迁坟大队
下一篇:107、滚沸08

热门小说推荐: 《黄河捞尸人》 《最后一个盗墓者》 《茅山捉鬼人》 《盗墓笔记》 《我住在恐怖客栈》 《鬼吹灯》 《盗墓之王》 《藏海花》 《沙海》 《黄河鬼棺》 《茅山后裔》 《天眼》 《贼猫》 《历史小说》 《盗墓新娘》 《迷墓惊魂》 《我当道士那几年》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密道追踪》 《金棺陵兽》 《鬼吹灯之牧野诡事》 《黄河伏妖传》 《活人禁地》 《一代天师》 《镇阴棺》 《大秦皇陵》 《盗墓笔记之秦皇陵》 《墓地封印》 《皇陵宝藏》 《血咒迷城》 《天墓之禁地迷城》 《活人墓》 《守山人》 《午夜盗墓人》 《茅山鬼王》 《最后一个摸金校尉》 《镇墓兽》 《中国盗墓传奇》 《诡墓》 《盗墓特种兵》 《鬼喘气》 《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龙棺》 《盗墓往事》 《最后一个道士》 《我的邻居是妖怪》 《三尸语》 《古墓密码》 《南山祖坟》 《摸金令》 《最后的抬尸人》 《鬼妻如玉》 《命师》 《最后一个守墓人》 《黄河捞尸二十年》 《我有一座冒险屋》 《九阴冥妻》 《深夜书屋》 《活人禁忌》 《13路末班车》 《地府巡灵倌》 《我的灵异档案》 《触墓惊心》 《茅山鬼术师》 《我的美女道士》 《我从恐怖世界来》 《凶城之夜》 《借尸填魂》 《阴阳异闻录》 《盗墓鬼话》 《民调局异闻录》 《阴阳先生》 《麻衣神算子》 《入殓师》 《黄河镇妖司》 《湘西奇闻录》 《聊斋县令》 《知客阴阳师》 《阴棺娘子》 《十月蛇胎》 《阴司体验官》 《天命葬师》 《我在阴司当差》 《盗尸秘传》 《阳间摆渡人》 《我盗墓那些年》 《阴阳掌门人》 《入地眼》 《妖妇》 《凶楼》 《阴阳鬼术》 《阴人墓》 《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恐怖教室》 《走尸娘》 《地葬》 《帝陵:民国第一风水师》 《东北灵异先生》 《鬼夫在上我在下》 《阴妻艳魂》 《诡行记》 《抬龙棺》 《点灯人》 《黄大仙儿》 《凶宅笔记》 《山海秘闻录》 《我老婆身上有妖气》 《恐怖用品店》 《子夜十》 《人间神魔》 《冥夫要乱来》 《我是一具尸体》 《借阴寿》 《冥媒正娶》 《法医异闻录》 《葬阴人》 《盗墓家族》 《葬鬼经》 《我的老公是冥王》 《地府交流群》 《楼兰秘宫》 《龙王妻》 《巫蛊情纪》 《蛇妻美人》 《阴坟》 《活人祭祀》 《阴阳镇鬼师》 《茅山鬼捕》 《恐怖邮差》 《末代捉鬼人》 《麻衣鬼相》 《无限盗墓》 《古庙禁地》 《阴魂借子》 《灵车》 《民国盗墓往事》 《我身边的鬼故事》 《冥海禁地》 《阴倌法医》 《一品神相》 《黄河镇诡人》 《死人经》 《猎罪者》 《诡案追凶录》 《灵楼住客》 《河神新娘》 《长安十二阴差》 《阴兵镖局》 《阴阳快递员》 《生人坟》 《一夜冥妻》 《我在阴间开客栈》 《收尸人》 《凶灵秘闻录》 《我当捕快那些年》 《怨气撞铃》 《阴阳鬼探》 《冤鬼路》 《赘婿当道》 《驱魔人》 《无心法师》 《阴夫如玉》 《阴阳鬼咒》 《诡香销魂》 《阎王妻》 《棺材王》 《生死簿》 《天官诡印》 《民间诡闻怪谭》 《龙纹鬼师》 《女生寝室》 《王者之路》 《言灵女》 《点天灯》 《地铁诡事》 《异陵简》 《阴婚夜嫁》 《异探笔记》 《幽冥剪纸人》 《妖女莫逃》 《西夏死书》 《天才小毒妃》 《升棺见喜》 《我是阴阳人》 《灵官》 《灵棺夜行》 《茅山守尸人》 《第一仙师》 《迁坟大队》 《大宋小吏》 《夜半鬼叫门》 《佛医鬼墓》 《捉鬼记》 《鬼服兵团》 《最后的摸金校尉》 《将盗墓进行到底》 《盗墓鬼城》 《棺山夜行》 《贩妖记》 《阴阳代理人之改命师》 《风水秘闻实录》 《暮夜良人》 《阴间那些事儿》 《岭南鬼术》 《封妖记》 《蛊夫》 《夜间飞行杀人事件》 《荒野妖踪》 《官场小说》 《都市言情》 《寻尸秘录》 《最后一个阴阳师》 《我的盗墓生涯》 《大漠苍狼》 《诡神冢》 《摸金校尉之九幽将军》 《天葬》 《鬼打墙》 《青囊尸衣》 《藏地密码》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 《怒江之战》 《摸金天师》 《老九门》 《祖上是盗墓的》 《苗疆蛊事》 《苗疆蛊事Ⅱ》 《苗疆道事》 《人间鬼事》 《茅山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