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檀玄没有去洗澡，甚至没有洗脚，只是擦了擦脸就钻进了睡袋。同时檀玄也为左手戴上了一只手套，虽然手上的毒还没伤害到自己，但是他怕伤到身边的人，即便手套起不了什么防护的作用，可至少也能起个警示作用，不漏就是没事，漏了就要注意了。

    檀玄这一晚睡的很不好，习惯了为别人守夜的他突然享受别人为了守夜，他很不习惯，尤其是守夜的人就坐在他的身边，不时的凑近过来看看他，生怕他在梦里毒发身亡，弄的他根本无法睡踏实了。直到天光放亮，两个女人都已经昏昏欲睡，他才得以真正的休息一会儿。

    “起来了，起来了。”

    檀玄在睡梦中被汤淼叫醒了，确切的说，是被汤淼踹醒的，檀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汤淼的一双玉足。

    “哈……”檀玄伸了一下懒腰，顺势打了一下汤淼的脚踝，打得汤淼蹦跳着离开。

    帐篷外已经搭好了桌椅，旁边的锅里煮着干粮大杂烩。

    “擦擦脸，赶紧吃饭吧。”萧笛递过来温热的洗脸巾，檀玄擦了擦脸和手，他没有萧笛和汤淼那样精致，只保证自己不脏，但是别指望有多干净。

    吃过了早饭，收拾好行囊，三个人继续上路了。一路上除了山就是水，他们已经看得厌烦了，甚至连交流都很少，只是一味的赶路。

    “啊……”

    走着走着，前面开路的檀玄突然停下了脚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后便????????????????弯下了腰，右手掐着左手手腕，脸色煞白，脸上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怎么了？”走在后面的萧笛立刻跑上前去。

    “手又开始疼了吗？”看到檀玄一脸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嗯！”檀玄咬牙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扯下了左手的手套。

    此时檀玄的左手比手腕处白上不少，尤其是在手心那个梅花印迹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整只手毫无血色，手心的肉不停的抽动着。而随着手心的抽动，檀玄的嘴角也在不停的抖动，其中的痛楚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清楚。

    萧笛和汤淼一起解下了檀玄的背包，让檀玄坐了下来，毕竟有了昨晚的经验，她们知道檀玄在疼痛过后会有一阵的虚弱，同时也让汤淼立刻准备纸巾和水，方便檀玄一会使用。

    十多分钟以后，檀玄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缓和。

    “啊……”

    檀玄长出了一口气，往后一靠，浑身酸软的靠在了包上。

    “怎么毫无征兆的又开始疼上了呢？”萧笛一边给檀玄擦汗一边问道，一旁的汤淼也是将水递到了檀玄的嘴边。

    檀玄虚弱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疼就疼，钻心的疼，而且疼的毫无征兆。”

    “咳……”

    檀玄喝了口汤淼喂的水，结果汤淼喂的太急，把檀玄呛的直咳嗦，水洒的满身都是。

    “我来吧。”谁的男人谁心疼，萧笛给檀玄顺了顺胸口，然后不由分说的抢过了汤淼手里的水，一点一点的喂给檀玄，根本不让檀玄喝急了，就差嘴对嘴的去喂了。

    “你感觉刚才和昨天晚上的疼有什么区别吗？是疼的更厉害了，还是疼痛有所减轻了？”喂过了水，萧笛又问出来她最关心，也是最担心的问题。

    “疼痛的程度和昨天差不多，都是开始那一下特别疼，后面适应了也就不那么严重了，不过我这次疼的时间应该没昨天的长，以后慢慢就会好了。”

    “你疼的时候还能记着时间？”汤淼一脸诧异的看着檀玄问道。

    檀玄呵呵一笑，“疼的时候别的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数着时间了。昨晚疼的时候查了一千零六十，刚才查的是八百七十六。”

    汤淼朝着檀玄竖起了大拇指，“你是真牛！我真服了你了。”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现在也中午了，我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走。”

    “也行。”萧笛帮着檀玄答应了，指着山下不远处说道：“那里有条河，我去看看能不能捞两条鱼煮汤，这两天你折腾够呛，给你好好补一补。”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荒山野岭的，檀玄不放心萧笛离他太远，即便现在他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是他还是要时刻守护在她们的周围。

    在短暂的休息后，檀玄恢复了一些体力，萧笛将檀玄的背包交给了汤淼，她搀扶着檀玄一点一点下山来到了河边。

    河水不深，但是水流很急，河水很清，粼粼波光的水面偶尔有不甘沉浮的鱼跃出。汤淼将背包扔在河边的便打算去抓，水中的鱼虽然没有怕她的意思，但是由于河水流速太快，等她去抓的时候，鱼就已经游的远了，即便萧笛也加入了抓鱼的队伍，她们最多也就是碰到了鱼，却没有任何收获。

    “呵呵……”一旁的檀玄看得忍不住摇头，“要准头没准头，要速度没速度，你们这样抓可有难度。”

    汤淼怒视着檀玄，没好气的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里的鱼都精得很，你有能耐你来抓，别用你叉鱼那一套。”

    “我抓就我抓。”

    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的檀玄走到河边，先是看了看河面，然后和萧笛还有汤淼摆了摆手，“你们先上来把火生好，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是吗叫作捡鱼。”

    “捡鱼，你就吹牛吧。”汤淼朝着檀玄撇了撇嘴，但是嘴硬归嘴硬，让上岸就上岸了。

    “你们看着吧。”

    檀玄在河边抱了几块石头扔在水里，将河水截开一段，然后借着地势在河边围出一个水流缓慢的浅水区域。虽然面积不大，进来的水少，但是也真有不长眼的鱼就游了进来，然后就出不去了。

    “看到了吧，这样子抓鱼不就是在捡吗？”檀玄不无得意的朝着旁边支锅烧水的两个女人说道。享受生活檀玄????????????????不如她们，但是如果没人伺候她们，她们该关注的就不是生活质量，而是生活能力了。

    檀玄挽起裤子下到水里，不紧不慢的来到一条在浅水里打圈儿的鱼附近，一弯腰，右手闪电般将那条鱼从水里抓了出来。

    那条鱼不小，至少有一斤多，到了檀玄手里以后立刻摆动着尾巴挣扎起来。

    “呦呵！还想跑？”

    到手的东西哪能让它跑了，檀玄立刻伸出了另一只手，将鱼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里，鱼用力挣扎，他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加大。

    “快，快，拿过来。”

    见到檀玄抓到了鱼，汤淼立刻端着锅跑了过来。檀玄呵呵一笑，一甩手，手里的被他抛进了汤淼手里的锅中。

    “好大的鱼，啊！”

    汤淼望着锅里的鱼突然尖叫一声，手里的锅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我刚找到的鱼，你还打算放生啊？”檀玄站在水里没好气的说道，同时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鱼……”汤淼指着地上的锅大惊失色的喊道，满脸的惊慌，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全。

    “鱼怎么了？掉地上就洗洗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一旁生火的萧笛脸色有些不好的问道，檀玄忍痛抓的鱼被汤淼这样对待，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爽。

    “不是，萧笛，鱼……鱼死了……”汤淼指着地上的鱼哆哆嗦嗦的说道。

    “什么！”萧笛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过去，同时，又抓到一条鱼的檀玄捧着鱼也从河里上来了。

    看到地上的鱼，檀玄和萧笛的怒气消失了，瞬间都被惊讶所取代。此时地上那条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鱼腹有个窟窿，透过窟窿能清楚的看到地面，而鱼的身子都已经黑透了，不但露出来的肉是黑的，就连鳞片都是黑的，只有那一双死鱼眼睛中还带有一丝浑浊的死不瞑目的白。

    “这鱼肚子都被腐蚀透了，又是我手上的毒？”

    在檀玄的错愕中，他手里的鱼掉落在了地上，扑腾到了他的脚面上，在他脚上继续活蹦乱跳的，将他从错愕中又拽了回来。

    “那条鱼被毒成那样，这条鱼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呢？”

    檀玄非常不解的抬手看了看，刚才下水的时候他摘下了手套，现在手上还滴着水，手心的印记还是那么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啊？”同样发现异常的还要萧笛，当然，疑惑也是同样的。

    “我也不知道啊。”檀玄拿起地上的死鱼，一股带有灼热的刺痛感从掌心传来，接着便又是那熟悉的感觉，檀玄闭上了眼睛。

    看到檀玄的表情变化，萧笛没有再说话，更阻止了想说话的汤淼。

    过了不大一会儿，檀玄睁开了眼睛，而他手里的鱼则是变成了通体全黑的鱼干。檀玄扔掉了死鱼，摸了摸手心的梅花印记，那里依旧比正常皮肤硬了一些，但是似乎没昨天那么硬了，细看之下，大小周围的红色也似乎又多出了一点。

    “这鱼怎么这样了？”萧笛又是一阵惊讶，这次昨天没发现的情况，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桑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汤淼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微微一笑，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故作深沉的说道：“你们发现问题所了吗？”

    “你发现了什么？”檀玄和萧笛瞬间都被汤淼吸引了过去。

    “同一条河里的两条鱼，一样的品种，大小相仿，一死一生，一定不是鱼身上的问题，那么造成这一切的情况就一定出在你的身上了。”

    “就这？”檀玄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汤淼问道。

    “这还不够？”汤淼瞪大了眼睛问道。

    檀玄将手里的死鱼扔在了汤淼的脚下，“够你个大头鬼，我还知道这条鱼就是被我手上的毒给毒死的呢，现在我就是想弄清楚，为什么这条中毒了，而那一条却活蹦乱跳的。”

    汤淼不满的白了檀玄一眼，吼道：“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呀，问题出在你身上总比出在一条鱼身上强吧，你能分析，鱼能分析吗？你想一想你刚才对两条鱼分别做了什么。”

    “我对鱼能做什么，我就是把它们抓起来了，那条蹦跶的厉害，我差点都没抓稳。我……”

    檀玄突然愣住了，再次看了看地上的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用力了，难道是我用力了？”

    ????????????????檀玄疯了似的蹲下身子拿起脚下的那一条活鱼，双手用力一捏，他感觉到手心一松，原本还在动的鱼立刻一动不动了。

    “这……”

    檀玄看着手中腹部露着一个黑洞的鱼愣了，表情变了又变，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的天！”萧笛和汤淼也都非常同步的惊掉了下巴。

    “啊……”

    檀玄突然哆嗦了一下，将二人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也就释然了，因为檀玄手里的鱼又发生了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圆润迅速干瘪下去。

    “呼……”

    檀玄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他今天戴的那只手套用左手用力一捏，手心接触的地方瞬间露出一个窟窿，窟窿慢慢扩大，不一会儿一只手套就只剩下几个残缺不全的几个指套了。

    “原来是这样。”檀玄的笑意更浓。

    “这个真的和用力有关？”萧笛一脸关心的问道。

    “嗯！”

    檀玄点了点头，“只要用力，手心的毒就会释放出来，但是具体要多大的力度才会放毒还不清楚，这个要慢慢实验。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放心了，就是不用力就没事，不用没事瞎担心了。”

    萧笛也微微点头，“是啊，至少也也算有些收获，咱们还都能放心一些。这样吧，你去生火，我和汤淼去抓鱼，反正你围的那个地方又困住了几条鱼，不然你再瞎用力，我们今天可真的连鱼都吃不到了。”

    “那也行。”檀玄没有反对，去火堆那里看了看火，然后又去捡了些树枝，虽然不用他抓鱼，但是需要他做的事情可不少。

    萧笛和汤淼来来回回捡回来好几条鱼，煮了两条，剩下的都烤了，三个人吃了一顿原汁原味的全鱼宴。吃饱喝足后又简短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三人便再次背上行囊出发了。

    已经进山一段时间了，已经忘记爬过了几座山，趟过了多少条河，他们也不知道距离他们要去的落霞山具体还有多远，只是认准了方向埋头走下去。

    “老公，前面好像没路了。”

    走了一下午，在太阳已经离前面山顶不太远的时候，三个人站在一座山脊上傻眼了。

    “不是没路了，是由旱路改成水路了。”望着两山之间那条奔流的长河，汤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上山下山的，苦点累点都没什么，可这么宽的河，连个桥都没有，我们要怎么才能过去呀。而且地图上也没发现这里有这么大的河呀。”

    说着，汤鑫用力蹬了几下地上的泥土和石块，委屈，难过，各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都流露了出来。

    檀玄拍了拍汤淼的脑袋，“这条大河应该是春汛形成的，咱们看的那个地图不是这个季节的，所以没看到这条河。别气馁，咱们下去看看，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咱们到了河边就有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