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他似乎是想要传递些什么消息,而这一切则都被我收入了眼底,紧接着那茶馆老板将他给带到了单间里去,过了十几分钟,一个打扮得很像陆一的家伙,从茶馆里离开。
我没有动。
这是陆一在试探身后是否有人在跟随的伎俩,而一直到了入夜时分,他终于出来了,一路前往荆州轮渡的码头,上了一艘小船。
陆一乘船,沿着长江,一路往上,从荆州出发,过枝江、宜都,一直靠近了宜昌的江道水域。
这一路,他都在不断地折腾,想要试探出自己是否被人追踪。
然而他一直都没有办法知道。
我一直都在,远远地感应着他,不言语,不参与任何事情,就仿佛一个孤独的观察者。
在离开青山界的二十四天之后,某一天夜里,陆一突然消失不见了。
在大江之上。
所谓的消失,并不是说看不见人影,而是指我已经感受不到注入在陆一额头之上的那滴精血。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进入了一处洞天福地里,到了另外的一处世界和空间。
除此之外,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因为即便是像遁世环这般的神奇之物,也隔绝不了我对于精血印记的感应,只有像洞天福地这样完全隔绝于世的小千世界,方才能够遮掩住他从精神层面里散发出来的气息。
对于陆一的突然失踪,我并没有任何意外。
这其实是在我的谋算之中的。
我最担心的,并不是他的消失,而是要万一这小子突然开窍了,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过起了小日子,那我可真的就有些傻眼了。
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他,对吧?
所幸的是陆一的心中还是存着侥幸,觉得自己的身后未必会跟着有人,而且即便是跟着,也有人能够救他。
他不甘心一辈子隐姓埋名,再说了,他也过不了普通人娶妻生子的日子。
不是说他不甘于平淡,而是身体没有那个功能了。
人一旦失去了希望,就会选择冒险。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能够搏一把的事情,像他这样的赌徒,怎么可能不上钩呢?
在确定完此事之后,我立刻通知早就准备好的林齐鸣,对荆州市郊那个茶馆,进行了突袭,很快,我这边得到了回馈,行动组在这巢穴之中遇到了八名邪灵教徒,其中五人试图反抗,被当场击毙,而另外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其中那名茶馆的老板,受了重伤,不过最终还是被控制住了。
场面这般激烈,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也由此可以知道,这个茶馆绝对是一条大鱼,要不然不可能反抗得这般激烈。
还好布鱼、小白狐儿等人也参与了这一次行动,在人手方面,倒也不会太吃亏。
审讯工作在当夜进行,而我则望着茫茫江水,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在这大江之上,某一个地方,藏着邪灵教的重要据点,甚至是老巢。
万万没有想到,邪灵教这么一个诞生不过百年的组织,居然会拥有自己的小千世界,这实在是让人太惊讶了。
要晓得,尽管邪灵教当年有横扫一切的气势,但是这世间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早在几千年前,就被各个宗门教派给瓜分一空了,哪里还有残留。
也只有如此,方才能够瞧得出当年那沈老总的雄才大略来。
只可惜那人便如流星一般,在最辉煌的时候,却一划而过,只留给许多余晖,让后人“敬仰”。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事儿对比起弥勒来,其实也很像。
黄山龙蟒,我师父与天王左使对决之时,王新鉴也曾经对于弥勒,也就是掌教元帅小佛爷给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代替自己,统御邪灵教,将其发扬光大,然而让人跌掉眼镜的,却是弥勒居然这般轻易就死在了我的手上。
世间事,多少也有些离奇,不合常理。
我盘坐于江畔,夜色低沉,江面上有雾气升腾而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拍打岸边的泥土与沙石,天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群星璀璨起来。
万籁寂静。
我在突然之间,心与魂都有一种陡然拔高、朝天飞去的冲动。
是这神奇的江景,让我的心绪变得无比奇妙起来,顿悟在一瞬间源源不断地涌上了我的心头,而在我的眼中,那滔滔不绝的江水已经不再只有具体的形象,而是便化作了无数抽象的点和线。
天空与大地,呼吸与共。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思绪在飞驰,我按捺着心中的狂喜,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心有所悟,却也知道我这几年来一直在努力的契机,终于也是水到渠成了。
没有人能够感受得到我心中的欢喜,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曾经承担过的压力。
望着天空那抹被云雾这样的皎月,我将手伸入了怀里,把碧落魂珠太掏了出来。
分神之事,就在今夜。
第八十章心魔与我,我与心魔
一滴津液自舌苔之中孕育而出,含龙虎,保送中黄庭之中,随元气上升而朝于心,积之而为金水。举之而满玉池,散而为琼花,炼而为白雪。
一缕神魂从心中提起,无为之性自圆,无形之形自妙,变化无穷,隐显莫测,自升天际,而又垂落下来,俯天而望,遥遥注视着江边这个盘腿之人,我能够瞧见自己,非眼观。乃心观,心之所见,更类真实之本我。
行功至此,等候多时的我一直以来跨越不过的鸿沟,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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