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哎呀吗呀,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变天了么?
七个人、七把剑,还有一个江湖宿老,以及场中其余的武家供奉,那战斗是如此激烈,而这些都是宝贵到极点的时间,我哪里能够浪费,当下也是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杨劫吩咐了一声,让他在旁边掠阵,收拾其余的小喽啰,以及有可能放暗枪的家伙,而后我将手中的饮血寒光剑微微一抖,做了一个邀剑式,对着武穆城说道:“现在终于算是公平了,武穆城,该我们了!”
武穆城双手紧紧捏着手中那鸡卵粗的短枪,脸上的疤痕像蜈蚣一般蠕动,恶狠狠地咬牙说道:“小子莫得意,你真的当我怕了你么?”
我平静地说道:“你怕或不怕,我都要杀你,与恐惧无关;拿下你,不过是为了杀武穆王的前奏,若是连你我都难以制住,谈什么别的东西呢?而你也不要太多抱怨,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既是恶人,既行恶事,便要从容地面对恶果,面对着惨淡的人生,以及淋漓的鲜血!”
我这一番装模作样的话语,让武穆城顿时就火冒三丈,怒声吼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大爷面前卖弄了,那么让我给你点血的教训,教一教你怎么做人!”
他的手往身后一抓,却是摸出了一根短棍来,紧接着将双枪往这短棍之上一拧,上面似有机关卡槽,咔嚓一声,竟然化作了一条如龙长枪。
长枪在手,武穆城立刻摆了一个赵子龙血战长板桥的架势,紧接着这银枪一挑,便朝着我陡然刺来。
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此乃民间俗语,说的就是那枪法,得用一辈子的时间琢磨,而即便如此,倘若是没有悟性,也未必能有成就,而这武穆王的枪法虚实兼备,刚柔相济,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让人觉得颇为犀利,我不明就里,当下也是出剑与之周旋,一经交手,方才得知此人却是以力度见长的大封大劈和猛崩硬扎,刚柔兼施,实在是了不得的枪法手段。
这长枪可比短枪雄奇,我与他酣战十数招,却见武穆城风格陡然一变,身子一扭,长枪横扫,立刻展现出优美功架,这劲力饱满、步活身灵、枪路纵横、变化多端,端的是“枪似游龙扎一点,舞动生花妙无穷”,让人叹为观止,心生寒意。
武穆城是我见过的玩枪者中,最溜的一个。
不过也仅此而已。
在于他将这长枪舞动成一道旋风的时候,我却是将全身魔功提升到了巅峰状态,手中长剑与心中意志凝成一线,紧接着我一个箭步前冲,对着前方的空隙平平地刺出一剑。
这一剑,既没有“依然秋水长天”的雄奇,也没有“西江月”的一往无前和犀利。
它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剑,与寻常人刺出去的,几乎没有太多不同。
然而即便如此,它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我这一剑,穿过了万千枪影,最后落在了武穆城左边的手腕之上。
饮血寒光剑一带一划,却是将武穆城大半个手掌都差点斩了下来,不过即便没有,那家伙也是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紧接着抽身疾退,然后握着血肉发白的伤口,一脸难以置信地冲我喊道:“这怎么可能,你这一剑如此随意,我明明感觉可以避开的,为什么最后还是被你伤到了?”
我将长剑朝着头顶上扬起,接着不远处的灯光打量剑尖之上逐渐消失的血珠,平静地说道:“武穆城,我的年纪不如你,修为或许也抵不上你多年苦修,不过我们两人终究还是有一些不同,你可晓得是什么吗?”
武穆城咬牙问道:“什么?”
剑尖之上的血珠消失了,而我则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境界,懂么?你我之间的境界不一样,我对这世间充满敬畏,故而能够花更多的时间去找寻事物的本源,而你则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自己的手段更加花哨上面去,孰高孰低,这个问题你还是留到黄泉下面去想吧……”
我既然建立优势,便也不再拖拉,也不与武穆城多做口舌之争,而是将长剑前指,一阵暴风骤雨地冲锋。
面对着我陡然加强的攻势,失去左手支撑的武穆城不得不转攻为守,一边拼命抵挡我如骤雨而来的剑势,一边朝着旁边的邋遢老头求救:“新球先生,此人太过厉害,救我!”
他刚才与我战得实在是太过于投入,知道此时方才有时间打量旁边的战况,然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整个心都拔凉拔凉。
被他寄予厚望、力挽狂澜的新球先生,此刻却是被七剑给牢牢地控在了当场,左冲右突而不得,身上已然多出了十几道细碎的伤痕,至于旁边的一众供奉,则死的死、伤的伤,却是没有几人能够再次站立起来了。
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武穆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快要崩溃了,不过越是如此,他的凶性便越发的强大起来,猛然一咬牙,伸出右手在自己脸上抓出数道血淋淋的伤痕,接着厉声吼道:“老子今天拼了,给你瞧一瞧我武家的仙书神卷,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接着腾空飞了起来,天旋地也转,知道最后落地的时候,方才瞧见有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在原处轰然倒地。
妈的,真不讲道理,老子大招都还没有放!
临死之前的武穆城,定然如是想。
第十八章血债累累
倘若没有这邋遢老头王新球,我倒还是可以留下武穆城一命,然而此刻我却不能心慈手软。只有以雷霆手段杀掉这儿的主心骨,将场面给镇住,方才能够处理接下来的一大堆烂事,也不会受到这个邋遢老头的变数,生出许多事端来。
所幸我这些年来勤练不辍的修行,使得我已然能够将上一次渡劫之后的境界给稳固住,不但那经脉比之前宽阔了许多,就连陡然之间的爆发,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扑通一声,武穆城人头落地,所幸是被饮血寒光剑给斩落,剑身将脖子的伤口封堵,没有出现漫天鲜血喷洒的血腥场面。
不过即便如此,这变故也让场中所有的敌人给震惊到了。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晓得武穆城此人手段的,自谓不如且不说,而且还差得甚远,原本以为平日里凶猛得如同一头恶虎的武穆城能够将这些麻烦给解决了,结果还没有交手许久,就给人斩下了头颅,这样的情形让众人胆寒,所以除了躺倒在地下的,其余人都忍不住豁出性命,锋利朝着外面突围而出。
七剑连忙收紧法阵,正要防御,却听到那邋遢老头一声厉喝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子只是路过。莫名丢了性命,实在不划算,所以就不跟你们这些少年英豪拼命了,走也!”
他与七剑酣战到了此刻,却也大概摸出了一些虚实,当下身子一扭,朝着董仲明胸口一抓。
董仲明举剑来挡,结果王新球与他差之毫厘而过,腾身跳上了墙头,接着一路飞奔。却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矿场,不见踪影。
瞧见这人最终还是逃离了此处,张励耘脸色一黑,冲着我大声喊道:“老大,我去追!”
我挥手拦住了他,往着暮色渐深的远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
人是从董仲明的缺口逃走的,他涨红着脸走到我跟前来,对我说道:“陈老师,对不起,我……”
我摇头笑道:“与你无关,王新球的大哥是世间闻名的天王左使,他虽说没有自己大哥一半的厉害,但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对付的。倒也怪不着你;而且走了也就走了,一来那天王左使虽说是邪灵教左使。有名的大魔头,但是当年他对我曾经有恩,我多少也得还点人情,二来王新球这人其实倒也不坏,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倒也不能将他一概而论……”
张励耘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他若是逃走了,让武穆王得知了怎么办,我们此刻……”
我嘴角一挑,冲着周遭的七人笑道:“我们过来的目的,不就是找武穆王呢,他不来,我们有个什么意思呢,要的就是敲山震虎——我们先前的想法是伏击武穆王,直接私下里解决问题,然而计划不如变化,现如今有了这个黑矿场,和里面几百名被他奴驭的矿工,形势陡转,着急的便不是我们,而是他了,准确来讲,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痛脚,随便一捏,他就不得不随着我们的节奏而来!”
小白狐儿一脸迷惑地问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着小院里一堆东倒西歪的供奉和监工,以及远处的矿洞说道:“我们要杀武穆王,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与我之间的仇怨,而是为了那几百名可怜的矿工,以及不让他再次害人,那么那些人我们不得不管,不过这几百号人一时半会我们是转移不出去的,所以我们只有留守此处,以逸待劳,而另外一边,则通知宗教局的人过来驻场接手,将此事了结。”
小白狐儿摇头说道:“可是武穆王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一定会垂死挣扎,甚至亲自过来,将一切证据给消灭!”
我笑道:“这不正是我们所期待的么,之前不知道武穆王躲在那个乌龟壳里面,而现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加美妙?”
众人懂了,不过张励耘却告诉我,山里面,移动电话没信号,他找个人去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座机,我让众人散开,有的去负责安抚那些可怜的矿工,有的则将这些助纣为虐的监工和供奉给看管起来,大家各自散开,而我则找到了杨劫,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杨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然后说道:“大师兄,师父之前对我说过,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如同一个影子一般;现在师父死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去处,所以就遵循她的遗命,一直追随而来。”
我笑着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需要你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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