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苦笑着说道:“之所以这么急,就是因为我们损失了太多的时间。”
他在电话那头表示了理解,接着对我说道:“陈组长,你们来东营不就,地方不熟,这样吧,我查了一下排班表,王歆尧现在还在局里面,你过去找他,抽调两名精干人手先行前往,然后我这边尽快跟上面沟通,将力量给集中起来……”
获得了市局的支持,我终于如释重负,挂了电话之后,对病床上的阿伊紫洛问道:“事情已经谈妥了,我带队先行赶过去,而市局的大队人马随后就到,你有什么建议?”
阿伊紫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丝,不过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接着她对我说道:“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担的了,我建议你如果能跟总局联系,最好能够让许老亲自过来一趟。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他能够镇得住这边的场面……”
听到她的建议,我不由得苦笑——的确,许老是我们认识的人里面,最厉害的蛊师,不过他老人家早就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了,基本上都不过问局里的具体事务了,对于此案,他表示出了最大的支持,这已经是到极限了,再指望他做什么,那已经不是我权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了。毕竟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劳动到上面的顶级大佬出马,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冲锋在作战一线的家伙太过于无能么?
譬如风魔,如果请总局王红旗这隐然天下第一高手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这尊大神是我能够调遣的么?
我苦笑,阿伊紫洛似乎瞧出了我的顾忌,不由得辩解道:“案子是就事论事,我相信如果将这件事情给许老说明清楚的话,他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的……”
我摇了摇头,招呼小白狐儿离开,然后与阿伊紫洛告别道:“你刚才的提议,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不过这件案子我一定会尽力彻查的。先行告辞了,至于你,好好养伤吧……”
阿伊紫洛对于我表现出来的顾忌态度十分不满,咬着嘴唇说道:“你不去说,我自己去说……”
离开了医院,我召集了所有特勤一组的成员,包括努尔、徐淡定、张大明白,小白狐儿、布鱼、张励耘、林豪、张良馗和张良旭两兄弟,除此之外,还在市局值班的王歆尧也带着两位同志赶到了会议室,我简短地将事情经过给大家讲过之后,重点将后果给大家表明清楚,我说得触目惊醒,略有些困意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阵激灵,表示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因为是深夜,大部分人都忙碌了一整天,十分疲倦,所以我也不多言,让王歆尧安排了三辆车,分别有他的两个精干部下和林豪开着,前往离这里最近的郝家屋子,而大家伙儿则抓紧时间在车上休息,补充精力。
郝家屋子在黄河故道的附近,一开始的路还算不错,到了后面则并不好走,一路行去,我尽管闭目而眠,却并没有睡去,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用《神池大六壬》推算了两回,前路都十分迷惘。直到这时我才晓得自己的心绪实在不宁,于是跟身边的努尔谈及。
努尔也没有睡,而是在检查手上的装备,此番前去检查蝗灾情况,我们原来的顾问阿伊紫洛因为受伤躺在了医院,而后面补派的顾问则因为不负责的误判,而被实质性地监视了起来,不过这工作之前我们也有协助过阿伊紫洛做过一些,无论是略通门道的努尔,还是跟随过阿伊紫洛办事的徐淡定和布鱼等人,都是知晓的,不过没有专业人士在,难免有些生疏。
听到了我的担忧,努尔笑了,对我说道:“我觉得是你心中对弥勒这个人已经存在有阴影了,你要克服,要不然以后对上他,还会吃亏。”
努尔一阵见血,一句话便点出了我心结所在。
的确,当初在南方省珠江出海口的龙穴岛一役,弥勒那智近乎妖的布局和算计,以及最后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和神秘,显然已经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一想到我此刻的对手有可能就是他,总是有些心绪不宁,感觉自己无论是做了什么事情,似乎都是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走去。这种感觉极为不爽,就好像自己是一颗棋子一般,任人摆布。
到了下半夜,我们终于赶到了郝家屋子,当场选取好几块滩涂进行了查验,结果让人喜悦,并没有瞧见什么,再三确定之后,我们的心情好了一些,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往野鸭岛。
占地六百多亩的野鸭岛地如其名,是黄河口鸟类活动最集中地区域,是每年鸟类迁徙时集中休息和觅食的场所,在这里聚集了上万只的野鸭,有赤麻鸭、翘鼻麻鸭、绿头野鸭、斑嘴鸭等等,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地方是最不可能爆发蝗灾的,因为所有的幼虫一旦出现,必然就成了这些野鸭和禽鸟口中的食物,所以在前往此处的时候,我们心中还是充满了乐观的期待。
赶到野鸭岛的时候正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片滩涂,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感觉这儿有些过分的寂静,这样的静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大家还是决定先做一下取样工作。我需要统筹,并不插手,走在这旧河道的黑土地上,总感觉黑土上面,蒙着一层白茫茫的盐嘎痂。
啪!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左右一看,突然感觉平地之上多出了无数的凸起,不时还有盐嘎痂缓缓上升,宛若牛粪,我心中一跳,快步冲到最近的一坨之前,附身一看,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牛粪,根本就是千万只暗红色的、蚂蚁大小的小蚂蚱。
第六十七章幼蝗出土
此刻天光四暗,到处黑乎乎一片,即便是我具有一定的夜视能力,看得也十分模糊,当下从旁边一人的手中夺过了把手电筒,朝着地上一照,却瞧见这牛粪嘎痂闪烁着怪异光芒,低头仔细看,却见万头攒动,密密麻麻,分不出单个儿,接着这玩意开始慢慢膨胀,就好像菊花朵朵绽放起来。
蚂蚱,幼蝗!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之中,接着我听到四周陆续有人开始大声叫了起来,接着脚下这团膨胀如包菜花朵儿大的玩意啪嗒一下炸开,千万只幼蝗四散飞溅,我下意识地用脚去碾,然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些幼蝗便已然具备了跳跃的能力,它们四处跳着、爬着,朝着身边任何的物体攀了上去,我的鞋子、裤子乃至腰部以上的衣服都溅满了这种幼小的蝗虫,密密麻麻。
出外行动,一般我们都穿着或者灰色或者黑色的中山装,不过时值秋老虎的季节,倒也并不算厚,隔着这单薄的布料,这些小东西的小爪子紧紧勾住了,即便没有太多的触感,我也感觉到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接着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面也开始痒了,下意识地去拍了一巴掌。
初生的幼蝗又软又嫩,触之极破,我的胳膊和手掌上麦呢都是黏糊糊的,举手来看,上面全部都是幼蝗的尸体,而鼻尖则闻到了一股老陈醋一般酸溜溜的臭味。
我顾不得理会脚下这成千上万的幼蝗,开始在这片黑土地上面快步奔走,急急跑到了黄河故道的边上而去,却见到仿佛约好了的一般,这黑土地上东一簇西一簇,到处都是如菜花、如荷叶、如牛粪的幼蝗团儿从结着盐嘎渣的黑土地里凸出来,时时都有嘭嘭的爆炸声,幼蝗四溅,低矮的芦苇上、黑瘦的野草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幼蝗在爬动。
我在滩涂地上快速飞奔着,结果眼中无数的幼蝗团块从地下缓缓生出来,而这些团块炸开之后,又是无数的幼蝗遍布土地,整整一片滩涂地都给这样的场景给布满了,让人心中恐惧,忍不住大声叫出声来。
我是特勤一组的头儿,自然不能像旁人一般惊慌,当下也是飞身掠到了努尔身边来,却见他竟然顾不上心中的恶心,伸手抓起了一大团的幼蝗团块,这玩意肉乎乎的,沉甸甸,有些坠手,当我冲到了他的身边时,却看到他正呆呆地打量着手上那上百只的幼蝗尸体,以及受伤了幼蝗,有几十只仓惶逃命,竟然蹦到了他的脸上去,不断蠕蠕爬动,接着又有一部分从他的衣领爬到了胸膛里去。
我不知道努尔中了什么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问道:“努尔,怎么回事,这是蝗灾要爆发了么?”
努尔被我叫醒,脸色一肃,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法,体内劲气朝着外面喷涌而出,陡然一阵,附着于他表面上的所有幼蝗都纷纷落下,不再粘连,而他的脸上则露出了苦笑,说道:“来不及了,这里估计并不是蝗虫最早爆发的区域,而我们最后的目的地大汶流海堡才是那母蝗藏身之所,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这般说起,我便晓得这野鸭岛先前所展现出来那死一样的寂静,恐怕也是被这种凝重的抑郁给笼罩着,方才会如此,而当被认为并不是主要爆发区域的野鸭岛此刻也是这般景象,只怕第三个地点那儿,已然危在旦夕了,只不过,为何没有一点儿消息得以传来呢?
我和努尔在这儿肃立,而这时张励耘则急匆匆地赶到了我们跟前,此刻的他脸上尽是幼蝗蠕动,也来不及去抹一下,焦急地朝我问道:“老大,整片滩涂地,到处都是幼蝗,密密麻麻,不知道有成千上万过亿只,而且这些幼蝗明显比一般的蝗虫生长得迅速,具有强悍的生存能力,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当下也是结了一个手印,将魔威从身体里面逼发出来,当即在我们这个小范围内形成了一个隔绝区,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止住了,而无数的幼蝗则拼了命地往外逃开去。
将场面镇住了之后,我这才对他吩咐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范围具体有多广,也不晓得哪里会是重灾区,当下的紧要之事就是疏散群众,不让这次蝗灾再危及到当地人民的生命安全,至于别的,那都是其次,人在,一切都好。等到早上来不及了,你现在立刻联络市局的谢局长,将我们这边的情况告诉他,并且通知所有应急部门,立刻备战!”
张励耘当即便拿出了电话来拨打,而我则将众人给召集到一起来,虽说这些细小如蚂蚁一般的蝗虫并不会对人的性命有多大的危害,但是既然有前车之鉴,那么我们就得谨慎小心一点,不要留下任何的破绽。
然而当人刚刚聚拢过来的时候,张励耘却朝着我痛苦地喊道:“老大,电话打不通,这一带都没有信号!”
我回头,看向了野鸭岛远处暗淡的民居,那儿有野鸭岛上面的基础设施,必然也有有线电话,我想了一下,对这努尔说道:“这样吧,我们先过河,去大汶流海堡那边查看具体的情况,你带人过岛上去找电话,联络市局,并且协助当地部门的人员进行灭蝗自救工作。”
我们现在的问题十分严重,倘若不能将蝗灾爆发初期的第一手资料给掌握清楚,只怕等到这些幼蝗稍微有了一些生存能力,那么这些数以亿计的蝗虫集结在一起,虽然并不如蚁群一般富有攻击和侵略性,但是所过之处,草木不生,危害那定然是极大的,而我们还是得让人与并不知情的市里面进行联系,能够早一分钟做准备,损失就能够少一分,所以时至如今,我们不得不兵分二路。
努尔点头,对我说道:“好吧,你那边的任务重,危险性也大,我就带张良旭和张良馗过去吧,其余的人你带走,记住,不管怎么样,千万要注意安全!”
我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与众人沟通之后,开始朝着汽车那边跑了过去,上车之后,林豪强忍着浑身的麻痒点着了火,油门一轰,车子就朝着路上冲去,后面有一辆跟着我们,而另外一辆,则朝着野鸭岛上面行驶过去,除了努尔三人,市局还有一名人员也跟着他们一起。
林豪一边飙着车,一边扭动着身子,显然十分难受,然而他瞧见除了前排的王歆尧之外,其余人都并无异色,也不像他这般狼狈,不由得一阵郁闷,苦脸问道:“怎么着,那些小蚂蚱就盯着我们,怎么不管你们呢?”
后排坐着的是我、小白狐儿和张励耘,听到他这话儿则都笑了,副驾驶座上面的王歆尧也苦笑着说道:“小林同志,这些蚂蚱看到我们,兴许以为是食物,但是瞧见他们这些劲气外放的高手,则聪明得很,晓得是天敌,哪里敢惹呢?”
原来在上车之前,我们都劲气外放,将那些试图靠近的幼蝗给逼开了,自然不像林豪这般一身的虫子钻来钻去,狼狈之极,而听到了王歆尧的解释,林豪也叹了一口气。
他十分聪明,但是在修行一途之上来说,到底还是天赋有限,这个东西是没办法强求的,是的他即便是在特勤一组这样强手如林的地方,除了快得更顺溜了一些,能够对付六七个普通人外,也并没有太多的本事,倘若对上修行者,他更多的对策,恐怕也只能是转身就逃,不敢接触。
林豪的修为不高,但是开车倒是一等一的厉害,这车子开得几乎飞起,后面的那一辆似乎都有些跟不上,这两辆车一前一后,则朝着大汶流海堡飞驰而去。两个地方相隔得并不算远,而还在路上,天色却是依然开始蒙蒙亮了起来,不过这天气阴沉阴沉的,一点也不想前几日那般烈阳高照的景象。
天色亮了,我们便能够瞧见外面的景致,只见道路两边的庄稼田里,出现了无数不断跳跃的墨绿色蝗虫,它们在草茎之上爬动着、跳跃着,原先颇显得有些沉静的庄稼和草地突然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不断地摇摆叶片,而当我们仔细一看,却瞧见所有的草茎上,都有比蚂蚁稍大一点的蝗虫在跳跃,越往前走,那些蝗虫便越大,到了后面,便能够看到比拇指还大的蝗虫出现了。
然而就在这时,高速行驶的汽车突然一阵异动,林豪猛然踩到了刹车,这车子猛然打横,在路上转了两个圈儿,接着冲到了旁边的草地上去。
这陡然而出的异动让所有人一阵心惊,当车停住之后,林豪朝我喊道:“老大,油门不行了,走路打滑,你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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