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说到这里,老孙却陡然得意了起来,凝视着我说道:“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事情也正是巧了,要不是遭此一劫,我还真的不知道我那老鬼师父,和我那破烂的师门,竟然是五百年前最辉煌鼎盛的修行三大圣地之一,万毒窟其中的一脉分支——修行三大圣地,苗疆万毒窟,你知道么,神奇吧?”
我眉头不由得扬了起来,我熟读茅山道藏,哪里能够不知晓当年辉煌一时的三大圣地?
现如今的修行之人,提及顶厉害的门派,自然只是说那茅山、龙虎和青城山,然而在几百年前道法还未没落的时代,谈及修行,最顶级的那一批,则是天山神池宫、东海蓬莱岛和苗疆万毒窟。
这天山神池宫据闻曾是道经中仙人与凡间交集最多的地方,听说是连接人间和仙界的桥梁,还是西王母的王庭所在,而那东海蓬莱岛,则是天下散仙的聚集地,而苗疆万毒窟,据闻曾经是蚩尤魔王统帅部下的遗留之地,还有一说,则是那万毒窟与神秘崩溃的耶郎王国有着很深的渊源——当然,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我虽然修道,但是这世间到底真的如典籍传说中的那般模样,其实还是怀疑的,而已经有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所谓圣地是否还存在,这个也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不过能够跟这样的传说牵扯上联系的,也着实有些厉害。
果然,老孙说到他和程杨教授前去向他师父求救,那个耋耄之年的老人在犹豫了几天之后,最终还是向他们生出了援手,首先是使用了以毒攻毒的蛊术,将老孙制成了养蛊的容器,在他身上下了一种叫做“害蛊”的毒物,母蛊于身,子蛊不断吞噬长虫,日复一日,终于将那种毒害给抵消,而后便是传了程杨教授一种尸蛊,通过吞食鲜肉,来延缓自己的衰老。
不过老孙的师父还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没有拿出来,这让老孙十分恼怒,两人在山中住了三年,知晓之后,便开始筹谋着,终于在一次机会中,将他师父给残忍地杀害,然后找到了一本叫做《镇压月亮山六级法门》的孤本,从中学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而程杨教授想要摆脱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手段,也在里面找到了,不过方法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在思考了许久,程杨教授最终还是选择了执行,三年多前他重新回到了这个城市,然后实施了计划,接着他发现那伙人依然不死心,在这附近埋下了眼线,于是就决定假死以遁,永绝后患。
说到这里,老孙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来,然后平静地说道:“你知道他到底需要做什么仪式么?”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晓,我修行的即便有道心种魔大法,但是接触的更多是正统道法,巫门的旁门左道以及降头之术少有所闻,瞧见我摇头不语,他笑着说道:“其实这也只不过就是一种仪式,就是要将自己血脉传承的生命,通过一种敬神的方式祭祀,然后一系列繁琐的程序之后,将其烹煮,无须过火,三成熟便成了——要保持痛苦,以及活着的生魂,然后将其一口一口吃掉,通过生吞的方式,使其灵魂和身体的融合……”
老孙不厌其烦地讲述起程杨教授如何将他外孙子,也就是女儿的儿子给烹调活吃的过程给我讲起,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古怪到了极点的光芒来,我感觉自己胃部一阵有一阵的痉挛,只想呕吐,而他瞧见我脸色发白,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对我说道:“小子,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讲这么多么?”
第七章人性极恶
被老孙这般逼问着,我低下了头,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你是想告诉我,如何摆脱玉简的诅咒么?”
“哈、哈、哈……”老孙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几声,然后脸色才转冷,然后对我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点,能够站在你的面前,无论是我,还是老程,都经历过了太多太多的痛苦——我亲手将我师父的脖子掐断了,他从我七岁的时候就收养了我,养育我十多年,而我至今还记得他临死之前,眼睛里的那种绝望和诧异;而老程,当他吃下自己外孙子的时候,那种痛苦,也不是人所能够想象的……”
瞧见我面前这个丑陋的家伙不但没有一点儿的内疚之心,反而洋洋得意,用以炫耀,我顿时感觉到一阵怒火腾腾升起,吐了一口唾沫在地,鄙夷地说道:“呸,畜生!”
落在这个家伙手上,我晓得逃脱的机会不大了,化功散、鬼针以及捆在我四肢上面那蚕丝材质的绳子,这些每一样都能够将我给禁锢不动,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卑躬屈膝?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不由变得坚定起来,而那老孙却平静地说道:“对了,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让你清醒地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我们是什么都能够做出来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不然我想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话,老孙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朝着那儿一个喇叭状的话筒说道:“行了,人醒了,将绵羊带进来!”
这话儿一落,只听到一道沉重的“吱呀”声,那门竟然被由外而内地打开了,接着一个可移动的手术床被推了进来,床上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而推着那床的,竟然是原先被我们认为还无威胁的小苏护士。她依旧是在医院时候的装扮,不过那白色的护士服前溅了许多鲜血,使得她整个人都充满了诡异凶戾的气息。
瞧见墙上浑身湿淋淋的我,那小苏护士一脸怒气地冲着老孙骂道:“让你把他叫醒,好好的不成,干嘛非要泼水?你不知道他脊髓上面的鬼针刚刚扎不久么,要是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浪费了老娘两个多小时的心血?”
被小苏护士这般骂着,面目可憎的老孙却没有反驳什么,嘿嘿一笑,然后给我介绍道:“陈志程,你可能晓得她的名字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可以再跟你介绍一下——毒医黑寡妇,相比我那个不靠谱的师门,她才是万毒窟最有可能的传承者之一;单说名字,常年在中央的你可能不太了解,不过我就提两个案子,西川罗明峡荒村灭门案、独叶村重大瘟疫事件,都是她做的,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独行医,手艺好得不像话,这你或许就有印象了。”
老孙这么一说,我的眼皮就是一阵跳动,老孙说的这两个案子我自然是晓得的,几年前的重大要案,虽然我没有参与,但是前者是赵承风的特勤三组督办的,凶手都已经认罪伏法了,而后面一个,则是有黄养神的二组负责,至今都没有一个头绪,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而且还是一个看着刚刚从卫校毕业的小护士。
小隐隐于市,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隐藏在金陵的一所精神病院里面,做起了普通的护士来。
她为什么叫黑寡妇?是真的是个寡妇,还是取了毒蜘蛛的名字?
我的瞳孔收缩,而这大名鼎鼎的毒医黑寡妇却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哎,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儿,莫多说,没得意思。陈志程,我听程老说过你的事情,真不错,能够从这么底层混起,至如今,不但成为了茅山派的大弟子,而且还进入了朝堂之上,统领精英;接到这任务的时候,我还有些忐忑,针对性地演绎了好多回,不过你倒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狠,不但乖乖地赶到了南京来,而且还一下钻入了套子里面,真是没意思,我都感觉愧对手上的这些酬金呢……”
被这女人鄙夷地说着,我先是惭愧与悔恨,接着陡然抬起头来,吃惊地说道:“原来,于大师的死,也是你们的计划?”
黑寡妇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了老孙一样,老孙则坦言说道:“祸水东引,引蛇出洞,这事儿不但能够将追杀我们的那伙人给揪出来,而且还能够将你引出,而有了你,我们这么多年以来的疑惑,也终于可以解开了。一举两得,这事儿做得很漂亮,对不对?”
听到两人一言一语,我顿时就是满腹怒火,倘若此刻我没有受制于人,必然要操起手中长剑,将这一对狗男女给斩落剑下去,只可惜此刻的我浑身无力,而且因为背脊之上的十三根鬼针,动都不敢动弹一下,也只有咬着牙齿,咯咯响,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于失态,而老孙似乎还想要撩拨我,将手术床上面的白色床单猛然掀开,我陡然瞧见有一个满脸模糊的男人躺在上面,仔细一看,却正是林豪。
此刻的林豪跟往昔截然不同,他那还算英俊的脸庞之上,竟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十数道疤痕,分布在脸庞、额头和下巴处,这些疤痕是被人用锋利的手术刀给切开,接着又小心地缝上去,不过对方似乎有意要折磨他,弄了许多手段,使得这密集的阵脚旁边尽是腥臭的脓液,面目全非,我也只能从轮廓之中,才能够分辨出他就是我的手下林豪。
林豪显然是受到了对方的刑讯逼供,疼昏了过去,此刻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剧烈的疼痛也依然在折磨着他,使得宛如破布娃娃的他不停地皱眉,浑身颤抖。
瞧见他的这一副惨状,我顿时就睚眦欲裂,愤怒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吼了出来:“我艹,你们这些狗日的,一定会下地狱的!”
这话说得狠,然而对于这两个恶人来说却不过是清风拂面,黑寡妇耸了耸肩膀,然后说道:“那是一定的,不用你提醒我。事实上,精通六十四种刑法的我从五六岁就给人用刑了,收到的诅咒,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所以你不用多费唇舌,留些力气下来,应付下面的事情吧——哦,对了,老孙,你是雇主,这儿你说了算!”
黑寡妇的尊重让老孙颇为受用,他走到我跟前来,指着手术床上面昏昏沉沉的林豪说道:“陈志程,其实在准备弄你的时候,我和老程也对你做过研究了,师从陶晋鸿,那风骨和意志自然都是上上之选,若是想靠刑罚之术来撬开你的口,只怕是很难。不过还好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手下,被我们活活给分尸,而且死前还受到莫大的折磨,临近崩溃,对不对?”
此刻的老孙一脸扭曲,而他的身子里充斥着浓浓的尸臭,而他所说的话则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这才晓得了潜伏在暗处的这些对手,到底有多么的残忍和冷酷,当下也只有冷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何必搞这些花花架子?”
听到我一下子就服了软,那老孙颇有些意外,不过却毫不犹豫地直接问道:“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玉简之上什么符画和文字都没有,而且拿了那么久的玉简,你却一点儿事情都没?”
我心中一跳,晓得果然来了,这事儿是老孙和程杨教授疑惑了十多年的问题,悬而未解,自然是一定要闹个明白的,不过我倘若是要将临仙遣策的真相告诉了对方,只怕他们也不会住手,反而在抽丝剥茧地弄清楚之后,连我们的性命都不会留下,反而促成了我们的速死。想到这里,我只是苦笑着说道:“当日一夜逃命,我哪里晓得这些?这事儿,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我在这儿装傻充愣,然而老孙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手一挥,早已准备妥当的黑寡妇立刻出手,一把精巧的手术刀在她的指间如蝴蝶纷飞,接着林豪脸上那些本来已经缝合的伤口顿时被纷纷割了开来,接着凝固的口子出立刻流出了鲜血来,林豪被骤然疼醒了,双眼猛然一震,一声大叫道:“啊……”
他叫得绝望,而老孙则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死死地咬着牙,就是不肯放松,一口咬死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何我没有受到诅咒……”
老孙看着手术床上全身被绑、满脸鲜血肆流的林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了林豪的脸上,死死按住,然后对黑寡妇说道:“看来你的计划还是有误啊,在我们陈组长的心中,这位老鼠会的叛徒,好像没有什么地位啊……”
他顿了一下,接着眉头一挑,然后扭头瞪着我,然后嘿嘿地淫笑了起来:“那我们换一个人如何——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你也忍心她受到伤害么?老孙虽然好久没有尝鲜了,不过那小女孩儿那么漂亮,我倒不介意当着你的面,跟她弄上一回!”
第八章绝境温暖
“我艹你妈!”
听到老孙这么不要脸的话儿一说出来,对小白狐儿的关心、对林豪遭遇的痛苦,以及对面前这两个完全没有人性的狗东西那种恨之入骨的愤怒,一齐爆发了出来,我顾不得插在我背脊之上的那十三根鬼针,疯狂地摆动着身体,试图摆脱那绳索的束缚。黑寡妇配置的化功散虽然能够将我丹田气海之中的劲气给驱散,但是我修行魔功,淬炼身体,却也有一股蛮力,如此疯狂而动,那捆在我手腕脚踝之上的绳索立刻被绷得笔直。
我这是不要命了,整个人陷入了疯魔状态,这情形显然不是老孙和黑寡妇所预料到的,他们不会想到看着挺理智的一个人,竟然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自残,顿时就慌住了,老孙朝着黑寡妇大声喊道:“快点控制住这疯子,要是让他死了,我们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黑寡妇没有再将心思花到了折磨林豪的身上,而是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试图控制我,结果我猛然挥手,不让她靠近,而尽管我这行为看着没有一点儿伤害,但黑寡妇最终还是不敢莽撞上前来。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她的手朝着怀里一摸,扬起来的时候,却是一根飞针刺入了我的胸口,接着我感觉到浑身一麻,却是先前偷袭我的那种伎俩。
不知道是不是有过一次的经历,我竟然没有立刻昏迷过去,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接着老孙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缓缓传来:“你不是说他服了你的化功散,三日之内软绵无力的么,刚才是干什么,怎么便变成这样呢?”
那黑寡妇则辩解道:“我哪里知道,许是他身体素质太强悍的缘故吧,想想都有些后怕,要不是我有着连大象都能迷倒的麻象散,昨天还真的拿不下他呢……”
“现在怎么办?这小子一心求死,吓唬不住他了啊?”
“不管,程老不是去联络法螺道场的老魔了么,具体怎么办,他回来不是就有结果了?反正我只是那一句话,赶紧搞完,到时候尾款给我,咱们皆大欢喜……”
“放心,东西少不了你的,那本破书我现在拿着也没有用,赶紧将这事儿了结,我也能过上几天人过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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