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不敢回家,诸多心思全数寄托于信纸之上,一如我当初在五姑娘山顶学艺的时候一般,到了第三天早上,张队长他们没有再离开,而是点齐了人马,然后准备离开此处。
王朋告诉我,说虽然尽了力,但还是没有找到那十二具尸体,所以张队长准备让我带着他们,前往神农架观音洞,找到麻衣老头的藏身之处。
这事儿有点儿突然,当所有人收拾好行李的时候,我才发现哑巴也赫然在此行列。这场行程势在必行,也由不得我,所以我老老实实地跟在大部队后面离开,瞧那路线,倒是一点也不靠龙家岭,而是错肩而过了。队伍出发了,没有大个儿,听说残骸被埋了,只有先前那个壮妇背着昏迷的杨小懒,一步一个脚印。我跟在后面,无精打采地走到了中午,突然瞧见前面山口处有些人影,起初还没觉得,然而当我瞧清楚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眼泪便已经流了下来。
爹、娘,好久不见。
第四十九章重返观音洞
时隔半年,我再一次瞧见我爹,发现他头上面平添出了许多的白发,使得人到中年的他显得分外老相,我母亲也是,泪水盈盈,不住地擦着眼泪,让我的心都碎了。这一次会面是工作队的领导安排的,把路线提前告诉了撵山狗,让他带着我爹娘过来,见上一面,一来解了我亡故的谣传,二来也是让我安心,免得去神农架那边,出工不出力。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反正我还是挺感激的,跟父母见上一面之后,虽然也没有说上什么,便匆匆离开了,但是那心里面,却是十分的温暖。
亲人是最温暖的港湾,这话儿从来都不假,在接下来行路的过程中,我虽然还是有些伤感,但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惆怅,因为我想着等我帮助工作队解决完剩下的事情,就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如此想来,便没有了太多的不舍。
哑巴是个很敏感的人,他瞧见了我情绪上面的兴奋,也替我开心,陪在我身边,不时还逗一下我肩膀上面的胖妞,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沉闷之感。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一次出远门,还是蛮期待的,甚至希望有着一个不一样的生活开端。
不过这情绪感染不了胖妞,这小猴子自知闯了祸,没脸见人,于是一开始就蹲在我的肩膀上面,低着头,一会儿睡着了,一会儿又悄不作声,眼睛滴溜溜,四处打量人,瞧着就不对劲儿。
不过工作队倒是没有太追究此事,王朋不时过来与我们说话,并且还逗一下胖妞。
对于这个为自己说话的“王大爷”,胖妞倒是知道好歹的,瞧见他就用手作揖,这副可爱的模样,弄得王朋哈哈大笑,摸了摸这小小的猴头,挠痒痒。王朋的鼓励让胖妞终于有了一些活力,然后开始琢磨着将功补过,从我肩头往树上跳,没多一会儿,献宝一般地弄了些野果和白乎乎、蚕蛹一般的肥虫子来,给工作队的人吃,又在休息时间,屁颠屁颠儿地跑到张队长身旁,给敲背揉肩,虽然用的力都错了方向,但是这热情却感染了所有的人,没多久,大家都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机灵又勤快的小猴儿了。
爱屋及乌,他们又顺带着喜欢上了我,我几乎不用很努力,便融入了这些人里面。
一聊天,才发现大家都来自于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有的是退伍军人,有的是家学渊源,还有的则没有讲明来历,不过我却了解到,他们所在的部门,其实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神秘的所在,就像一个专案组,一旦有类似于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们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处理妥当,而因为面对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物,有时牺牲的可能比较大,经常会有朋友在任务中失去性命。这让工作队的气氛通常比较紧张和压抑,算起来,属于一种比军人还要危险的职业。
不过这些东西,在我的生命中已经是非常的神秘和好奇了,想到能够像电影里面的英雄一样,为人民群众和国家奉献自己的生命,我就忍不住热血沸腾,心动不已。
不过王朋先前虽然还提出说让我加入他们部门,但胖妞偷吃的那件事情出了之后,他便没有再提起,我也不好问,只有憋在心里。
从神农架而来,麻衣老头几乎是昼伏夜出,走的也都是偏离人群聚居地的山路、丛林,这是因为我们一路上都带着十三头僵尸,生怕引起惊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工作队却不用,直接翻出了麻栗山,沿路而下,然后到了我们县城,工作队从武装部联系了一台解放卡车,将我们直接拉到了鄂南。
这是我第一次坐车,在此之前,麻栗山根本没有通车,我只能和罗大屌、龙根子这些小伙伴去乡场上面赶集的时候,蹲在路边看那些钢铁怪物鸣着喇叭远去,羡慕得紧。这回坐在那车上,听着那车轱辘在马路上面转,发动机的轰鸣声和飘散的汽油味儿,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有了车,所有的节奏都变得无比的快,第二天我们就到了鄂南的一个小镇,张队长他们根据我的描述,特别是我那次私自逃出观音洞,在溪边不远处遇到的那个凶宅子,打听到的地名,大概确定了几个地点,而我们所到的第一处,便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不愧是专业的工作队,再次进山的时候,我便瞧出了那路十分熟,往山里面再深入一些,我便对上了号,连忙拉着王朋,告诉他当日我和麻衣老头、杨小懒等人,就是从这一边,翻过那片山的,他很激动,拉着我的手,问我说这儿离杨二丑的老巢,到底还有多远?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如果脚程快一些,估计不用三、四个小时。
这消息传回去,大伙儿都不由发出了一声欢呼,工作队跟着这件案子也有一段时间了,别的不说,光是领头的张队长,他据说是从南方那边调过来的,小半年都没有回家,如果这一回能够将麻衣老头儿的老巢找到,把那些剩余的僵尸给铲除了,也算是能够结案了。
此番前来,为了双保险,工作队还带上了杨小懒。
这小娘们儿昏迷了三天,在车上的时候苏醒了过来,神志还在,但就是不愿说话,时间匆忙,工作队也没有怎么审她,更没有把她留在地方上,而是由一个身高体壮的健妇带着她。这小娘们瞧见我没有被逮住,反而是领着工作队前往观音洞,便晓得我背叛了她爹,于是有事没事,就总拿那种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让我感觉总有一条毒蛇,在脖子后面爬。
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提起,我当时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投名状”,但隐约也能感觉到这是工作队故意的。
不过既然想要重新获得自由,我就需要表现出跟杨二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样子来。
我们进山,一路找寻,很快就来到了溪边的那间烂房子,接着再往里走,其实就已经十分熟悉了,大概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观音洞的山崖前,山谷交夹,林密树深,张队长瞧见我指的那处隐没在藤幔之间的洞口,点了点头,说道:“嗯,很不错的藏身之地,一般人即使路过,也不一定会发现那儿还住着人呢,不过不知道杨二丑是否有回来过……”
他沉吟了一番,然后回头喊道:“江南,你带着陈冰、江霖,先摸上去看看……”
脾气很不好的汉子老江听令,立刻带着两个身型比较瘦弱的队友走了出来,大约地瞧了一下离地十几米的洞口,然后开始往上爬。这三个人十分灵活,三两下,便翻上了洞口,然后一人在外面等待,另外两人结伴而入,没多久,便传来反馈:“张队,没有人,上来吧!”
听到这话儿,下面的大队人马便只留下几个人在下面照应,其余的人,全部都攀爬上了去,包括看着杨小懒的那个健壮妇人。
重回观音洞,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我领着人一路往前,走到了最里面的石厅,却没有发现当初麻衣老头藏在这儿的那十几具僵尸,不过从里面的布置,还有余下的那股浓重尸气,还是能够取信于工作队的一干人员,看着石厅凹口处留下来的尸浆,张朋十分懊恼地说道:“唉,到底还是来晚了,没想到那个家伙反应居然这么快,到底还是跑了一个空。”
众人纷纷表示遗憾,然而张队长在沉思一番之后,却表示先不用着急,我们今天晚上,先住在观音洞中,明天再想办法。
此刻天色已晚,出山不易,还不如就在这儿休息,我在这里生活半年,十分熟悉,然后开始生火劈材,准备众人晚饭,不过这儿的食材虽然都有,但是因为担心麻衣老头在这儿下手脚,张队长还是制止了我,吩咐大家吃携带的干粮即可。
那天晚上,我没有跟哑巴、张朋以及老江一伙人挤在大厅,而是带着胖妞,回到我以前住的那个小洞子里,临睡前还瞧见张队长他找人在对杨小懒进行突击审讯,我瞧着那小娘们看我时,那诡异的笑容,莫名就有些心慌,生怕她说出什么诬陷我的话语。虽说清者自清,但是被人泼了脏水,总是会有许多麻烦的,万一工作队的领导一个念头没有想好,我可是冤得慌。
我辗转反侧,好久才睡着,然而半夜里,迷迷胧胧间,总感觉有一丝凉气在身边徘徊,好似毒蛇吐信,猛然一睁开眼睛,便有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孔,印入我的眼帘。
第五十章危机进行时
啊……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大声叫喊起来,接着这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感觉到喉咙里猛然被掐,一股大力传来,仿佛想要我闭嘴一般;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脑袋好像被一块湿布给罩上了,然后紧紧一勒,弄得我根本就无法呼吸,无法喊叫,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大惊,下意识地从怀中掏出那把小宝剑,朝着头上猛然一戳。
吱——
小宝剑是青衣老道给我留下来的,虽然平日里只是用来切肉切菜,但是却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被我这么使劲儿一戳,我便感到笼罩在我脑袋上的那东西好像被捅扎实了,奋力一动,我只感觉天旋地转,直接摔倒在了石床下面去,接着我握着小宝剑的右手手腕就被一股冰凉的寒意抓住,想要把我的小宝剑给夺走。
我自然不会让其得逞,紧紧抓着那小宝剑,奋力地绞,而就在此时,有一阵风突然从石床的另一边跳起来,扑倒了我面前。
刹那之后,我终于恢复了视线,瞧见我面前有一个胡乱舞动的黑影,而在它的身上,则是胖妞,死死地缠在,一双爪子去抓那张苍白凄冷的脸。“来人,有鬼啊!”我几乎是从肺里面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儿来,接着也顾不得心中的惊恐,抬起手,又朝着那黑影给戳去。这小宝剑能够辟邪,当初溪边的厉鬼便是被它给逼走,此刻这半夜突然生出的黑影子,也是有些害怕,一边奋力甩开胖妞,一边朝着墙上飘去。
工作队全天都有人执勤,一听到我的叫喊,立刻有一阵脚步声从近处传来,而那黑影子竟然硬生生地融入进了墙壁里面去。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王朋,旁边还有我的好哥们哑巴,王朋瞧见一脸青紫的我,还有地上吱吱叫唤的胖妞,大声问怎么回事?我指着那黑影刚刚逃入的墙壁说道:“刚才有一个东西,突然出现,然后掐着我的脖子,差一点弄死我,后来我反抗,加上胖妞帮忙,它就跑进这儿去了——是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几乎就要凸出来……”
王朋瞧我这番焦急惊恐的模样,也晓得我没有在开玩笑,从身后抓来一人,喊道:“叶凡,拿出罗盘来看一看!”
被王朋拉住的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红铜罗盘来,朝着盘面吹了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紧紧盯着那根指针,只见这根尖细的金针竟然大幅度的晃动,剧烈抖动,给人感觉好像要跳出罗盘中来。旁人都齐声呼道:“好重的阴气,到底是谁?”
这话声还没有落下,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胆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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