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第一百二十四章
“卑职弄丢银两,也未照顾好淳于姑娘,请大公子责罚。”岑寿单膝跪地,向陆绎请罪。
“两浙到处都是倭乱,怪不得你,但在渡口,未先将姑娘们送到安全所在,也未安排妥当的人照看,确是你的过错。”
岑寿也不为自己辩驳,只愧疚道:“是卑职考虑不周,当时以为能够速战速决。”
陆绎淡淡道:“罢了,此事我也责任,你们几个都是顾前不顾后的性子,杨岳倒是沉稳些,可你也未必肯听他的劝。权且当做教训,你先起来吧。”
岑寿这才起身,退了出去,在门口遇见端着药碗的沈夫人。他想接过药碗送进去,沈夫人却不让:“我还得替他把个脉,我来吧。”
不疑有他,岑寿有礼地退开。
见沈夫人端药进屋,陆绎起身施礼道:“言渊不才,又给前辈添麻烦了。”
示意他坐下,沈夫人将药碗端给他,微微一笑道:“你不必领我的情,上一遭我是看在陆大哥的面上;这遭我是看在今夏这孩子的面上。你要谢,只管去谢他们,谢不着我。”
陆绎垂目一笑,片刻后抬眼问道:“如此说来,前辈为阿锐疗伤,也是看在今夏的面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孩子既然唤我一声姨,我自然得对她好一些。”沈夫人顿了顿,然后才问道,“陆大人,此番你带伤赶路,也是因为记挂她的安危吧?”
陆绎自幼情感内敛,除了对今夏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并不愿表露,当下只是轻轻巧巧打了个太极,笑道:“戚将军带兵出征,新河城内兵力空虚,城中百姓无力抵挡,确是叫人不放心。”
见他不肯正面回答,沈夫人倒也不恼,似闲话家常般地单刀直入道:“我看今夏对你着紧得很,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多问一句。以她的身份,想要嫁入陆家怕是不易吧?”
倒未想到沈夫人问得这般干脆,陆绎笑道:“前辈的意思是?”
“你想没想过要娶她?”沈夫人接着问。
陆绎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今夏这声果然不是白唤的,在杭州时,她就曾告诉我,您待她比亲娘还上心几分。怎得,现下连终身大事您都开始为她打算了!”
论起打太极,沈夫人虽然年长于陆绎,但却比不得他久居官场,擅长此道。
沈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待要再开口,却被陆绎抢先问了一句。
“对了,不知前辈可听说过俞大猷俞将军?”
闻言,沈夫人一怔,俞大猷是福建泉州人,在泉州也算是小有名气,若说自己不认得,未免太假,但若说认得,又只怕……
“认不认得,前辈也要思量这么久?未免太过谨慎了吧。”
“似略有耳闻,只是久远了些,有点记不清了。”
“俞将军拜在李良钦门下,我听说李良钦一共收了两名弟子,除了俞将军之外,还有一人是他的关门弟子。”陆绎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听说此人还是你们林家的远房亲戚,想必前辈也应该认得。”
沈夫人面上波澜不惊,淡淡道:“想当年,我们林家在泉州也算是大户人家,来认亲的人多了,还有些远房的亲戚不过是偶然连的宗,我哪里能都认得。”
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但陆绎却偏偏从中听出了她的欲盖弥彰。
“前辈连此人是谁都不问一句,怎得就说不认得呢。”陆绎道。
“……此人是谁?”
“他姓杨,单名一个立字,听说后来进了京,把名也改了。”陆绎盯住她,缓声道,前辈,您好好想想,可想得起此人来?”
沈夫人答得飞快:“我想不起来了。”
陆绎将她望着,并不隐藏目光中的探究,足足过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轻松笑道:“我想起来了,在杭州时,今夏曾提过前辈说杨程万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像一位故人的名字。”
已经被他逼至此处,沈夫人不知晓陆绎究竟查出了多少,若他只是在套自己的话,自己万不能中了他的圈套。眼下就算是算是承认,也不能让他抓到什么把柄。
“是,只是听着名字觉得有几分耳熟。”
“那就巧了,杨立进京后所改的名字就是杨程万,前辈既说是故人,又怎得会想不起他呢。”
沈夫人故作惊讶:“这么巧,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那我就不知晓了。”陆绎叹道,“可惜了,那时杨捕头也在扬州,若您二人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是啊,真可惜。”沈夫人故作镇定,微微笑着,把药碗推过去,“陆大人,药快冷了,你还是先把药喝了。你伤势未愈,要多多静心歇息才对,这些伤神的事少操心。”最后一句话显然意有所指。
“多谢前辈关心,言渊记着就是。”
也不等他喝过药,更别提把脉,沈夫人连托盘都未拿就出了门,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内。
屋内,丐叔正拿着一束艾草到处熏蚊虫,每个角落都熏了熏,连床底下都未放过。见沈夫人进门时脸色不对,他诧异问道:“怎么了?”
“我方才去了你乖孙儿那里,想问他有没有娶今夏的打算。”想起与陆绎的对话,沈夫人长吐口气,还觉得累得慌。
“然后呢?他说娶还是不娶?”
“他压根就没回答我的话,反过来还来套我的话。”沈夫人没好气道,“锦衣卫!真是没有一个善茬。”
“他敢套你的话?!反了他!”丐叔义愤填膺,“论辈分,他还应该唤你一声奶奶呢。我现下就去把他拎过来。”
沈夫人拿眼睇他,嗔怪道:“谁是他奶奶,我有那么老么?”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丐叔开始撸袖子。“说吧,要他负荆请罪,还是磕头认错?”
“你别闹了,我正发愁呢。”沈夫人把他撸上去袖子又给掸下来,颦眉道,“没想到这次他去岑港,居然歪打正着,叫他查出了杨程万的底细。我真担心,他再查下去,说不定就把当年的事翻出来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丐叔正色道,“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吧,万一出了事,我也才好应对。”
沈夫人示意他先把门关上,才轻轻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何待今夏与旁人不同么?因为我猜测今夏就是我姐的孩子。”
“啊!”丐叔吃惊之极。
沈夫人这才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今夏的师父还不叫杨程万,他叫杨立。杨立的舅舅是我二婶的堂弟,论起来也算是亲戚,他时常来我家走动。那时节我还小,常闹着他一块儿玩,姐姐为了看着我,也时常和我们一起玩。我记得,他身上带着一个香包,爱惜得很,针脚功夫都像是出自姐姐的手。想来,那时候他们已经两情相悦,只是我不懂罢了。”
“杨立功夫好,得空时常帮着我家押送药材,爹爹对他很是看重。可惜,我娘与二婶素有罅隙,又看出他对姐姐有情,便不许他再到我家后院,连带着姐姐也见不着他。再后来,也不知是谁牵线搭桥,姐姐就被许给了夏言之子夏长青。”
“南京与泉州隔那么远,姐姐嫁去真真正正是远嫁。我记得出嫁前她就偷偷哭过好几回,我不懂,以为她仅仅是舍不得爹娘。她出嫁那日,我看见杨立站在角落里望着花轿。我还跑过去和他说,叫着他记着来陪我玩。可他说他也要走了。我问他要去何处,他说他要去京城建一番功业,好叫人不再瞧不起。”
“杨立这一去就是好几年,我再没听过他的音讯,那时我不知晓他改了名,只觉得这个人像是在人间消声灭迹了一般。再后来……”
沈夫人停了好一会儿,丐叔见她面色泛白,便又替她倒了杯热茶。
抿了几口热茶,将茶杯捂在掌心,汲取些许暖意,定了定神后沈夫人才接着说下去:
“后来我收到了姐姐的信,在信中她似乎已经知晓夏家将会大难临头,她告诉我已经将女儿暂时托付给杨立,还说杨立现下改名为杨程万,是京城里的锦衣卫。她若难逃此劫,将来请我将她女儿抚养长大。”
“当时我还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派人四处打听,结果没过两天,就听说夏言被处斩的消息,姐夫一家被发配,在路上就出了事。我又想去寻杨程万,把孩子接到身边来,却听说杨程万被关进了北镇抚司,已无活路。”
“我原想去沈家打听,却没想到沈鍊也被发配,林家因同时牵连夏家和沈家,也被抄了家。随从家仆拿了银两就逃了,我只能独自一人回乡,正好遇见你被蛇咬了……后来的事,你都知晓了。”沈夫人抬眼望向丐叔。
丐叔这才知晓这些年沈夫人三缄其口的事情竟是如此复杂,想了片刻,抬眼笑道:“那时节,我遇见你,你可神气得很,一点都不像个落魄小姐。”
“爹爹说技多不压身,从小我和姐姐就跟随馆里的老先生学习医术。我便是不嫁人,靠行医养活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
“那是那是,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大当家!”丐叔奉承道。
沈夫人被他逗得笑了笑,转而又陷入忧愁道:“现下,陆绎已经查出杨程万就是当年的杨立,我担心他还会再查下去,万一他查出今夏的真正身份怎么办?”
“等等,”丐叔还是有一处没听懂,“杨程万既然当年进了诏狱,你为何还认定今夏就是你外甥女?”
“今夏的眉眼其实与姐姐甚是相似,只是姐姐温柔贤淑,她们俩在性情上却是天差地别,故而一开始我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直到那日在扬州府,我得知杨程万正是今夏的师父,才猛然察觉出今夏与姐姐甚多相似之处,简直可以说是越看越像。”
“这个……仅凭相貌,”丐叔觉得这事不靠谱,“你想啊,会不会是你心里惦记着这孩子,又正好有了杨程万的消息,今夏又是杨程万的徒儿,名字里头还好巧不巧占了个夏字,所以你就越看她越像,越像就越肯定,越肯定就又越看越像,越像越……”
他的话说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沈夫人打断他,坚定地摇头:“不会,我的感觉不会错,今夏肯定就是那孩子。而且以前姐姐信中说过这孩子顽皮,下巴磕花盆边上,流了好多血,还留了一块小疤,我留意看过,今夏的下巴处也有一块小疤,绝不会错。”
丐叔捋了捋舌头,才道:“我看这事,最好你能和杨程万见上一面,问清楚比较妥当。”
“眼下他在扬州,见面不易,而且……”沈夫人仍是摇头,“锦衣卫耳目众多,我担心被陆绎发觉。”
“我觉你不必担心他,你不是也说过么,他对那丫头很好。”
沈夫人摇头叹道:“但凡是人,都免不了趋利避害明哲保身,那时节我林家败落,我见得多了。眼下他对今夏虽好,但两人毕竟并无婚约,今夏若出了事,他立时就能撇得清清楚楚。他只要未娶她,我对他就必须心存戒备。”
热门小说推荐: 《黄河捞尸人》 《最后一个盗墓者》 《茅山捉鬼人》 《盗墓笔记》 《我住在恐怖客栈》 《鬼吹灯》 《盗墓之王》 《藏海花》 《沙海》 《黄河鬼棺》 《茅山后裔》 《天眼》 《贼猫》 《历史小说》 《盗墓新娘》 《迷墓惊魂》 《我当道士那几年》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密道追踪》 《金棺陵兽》 《鬼吹灯之牧野诡事》 《黄河伏妖传》 《活人禁地》 《一代天师》 《镇阴棺》 《大秦皇陵》 《盗墓笔记之秦皇陵》 《墓地封印》 《皇陵宝藏》 《血咒迷城》 《天墓之禁地迷城》 《活人墓》 《守山人》 《午夜盗墓人》 《茅山鬼王》 《最后一个摸金校尉》 《镇墓兽》 《中国盗墓传奇》 《诡墓》 《盗墓特种兵》 《鬼喘气》 《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龙棺》 《盗墓往事》 《最后一个道士》 《我的邻居是妖怪》 《三尸语》 《古墓密码》 《南山祖坟》 《摸金令》 《最后的抬尸人》 《鬼妻如玉》 《命师》 《最后一个守墓人》 《黄河捞尸二十年》 《我有一座冒险屋》 《九阴冥妻》 《深夜书屋》 《活人禁忌》 《13路末班车》 《地府巡灵倌》 《我的灵异档案》 《触墓惊心》 《茅山鬼术师》 《我的美女道士》 《我从恐怖世界来》 《凶城之夜》 《借尸填魂》 《阴阳异闻录》 《盗墓鬼话》 《民调局异闻录》 《阴阳先生》 《麻衣神算子》 《入殓师》 《黄河镇妖司》 《湘西奇闻录》 《聊斋县令》 《知客阴阳师》 《阴棺娘子》 《十月蛇胎》 《阴司体验官》 《天命葬师》 《我在阴司当差》 《盗尸秘传》 《阳间摆渡人》 《我盗墓那些年》 《阴阳掌门人》 《入地眼》 《妖妇》 《凶楼》 《阴阳鬼术》 《阴人墓》 《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恐怖教室》 《走尸娘》 《地葬》 《帝陵:民国第一风水师》 《东北灵异先生》 《鬼夫在上我在下》 《阴妻艳魂》 《诡行记》 《抬龙棺》 《点灯人》 《黄大仙儿》 《凶宅笔记》 《山海秘闻录》 《我老婆身上有妖气》 《恐怖用品店》 《子夜十》 《人间神魔》 《冥夫要乱来》 《我是一具尸体》 《借阴寿》 《冥媒正娶》 《法医异闻录》 《葬阴人》 《盗墓家族》 《葬鬼经》 《我的老公是冥王》 《地府交流群》 《楼兰秘宫》 《龙王妻》 《巫蛊情纪》 《蛇妻美人》 《阴坟》 《活人祭祀》 《阴阳镇鬼师》 《茅山鬼捕》 《恐怖邮差》 《末代捉鬼人》 《麻衣鬼相》 《无限盗墓》 《古庙禁地》 《阴魂借子》 《灵车》 《民国盗墓往事》 《我身边的鬼故事》 《冥海禁地》 《阴倌法医》 《一品神相》 《黄河镇诡人》 《死人经》 《猎罪者》 《诡案追凶录》 《灵楼住客》 《河神新娘》 《长安十二阴差》 《阴兵镖局》 《阴阳快递员》 《生人坟》 《一夜冥妻》 《我在阴间开客栈》 《收尸人》 《凶灵秘闻录》 《我当捕快那些年》 《怨气撞铃》 《阴阳鬼探》 《冤鬼路》 《赘婿当道》 《驱魔人》 《无心法师》 《阴夫如玉》 《阴阳鬼咒》 《诡香销魂》 《阎王妻》 《棺材王》 《生死簿》 《天官诡印》 《民间诡闻怪谭》 《龙纹鬼师》 《女生寝室》 《王者之路》 《言灵女》 《点天灯》 《地铁诡事》 《异陵简》 《阴婚夜嫁》 《异探笔记》 《幽冥剪纸人》 《妖女莫逃》 《西夏死书》 《天才小毒妃》 《升棺见喜》 《我是阴阳人》 《灵官》 《灵棺夜行》 《茅山守尸人》 《第一仙师》 《迁坟大队》 《大宋小吏》 《夜半鬼叫门》 《佛医鬼墓》 《捉鬼记》 《鬼服兵团》 《最后的摸金校尉》 《将盗墓进行到底》 《盗墓鬼城》 《棺山夜行》 《贩妖记》 《阴阳代理人之改命师》 《风水秘闻实录》 《暮夜良人》 《阴间那些事儿》 《岭南鬼术》 《封妖记》 《蛊夫》 《夜间飞行杀人事件》 《荒野妖踪》 《官场小说》 《都市言情》 《寻尸秘录》 《最后一个阴阳师》 《我的盗墓生涯》 《大漠苍狼》 《诡神冢》 《摸金校尉之九幽将军》 《天葬》 《鬼打墙》 《青囊尸衣》 《藏地密码》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 《怒江之战》 《摸金天师》 《老九门》 《祖上是盗墓的》 《苗疆蛊事》 《苗疆蛊事Ⅱ》 《苗疆道事》 《人间鬼事》 《茅山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