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不夜侯

作者:月关

杨沅自四月中旬入陕,三路大军在陕西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五月初,鞑靼骑兵入陕。

金国许了他们便宜行事之权,烧杀淫掠,所过之处,被祸害的一片狼籍。

不过,鞑靼兵可以随时掳掠,贪婪和放纵使得他们更加野性盎然,狠戾异常。

而杨沅的北路军以时寒、高敢为主,全部是骑兵。

骑兵对骑兵,在陕北高原上驰骋往复,宋军的骑射还真不是这些鞑靼人的对手。

时寒大军与鞑靼兵野战,屡屡失利。

如果攻城的话,其骑兵部队又缺少攻城利器,于是被迫向南转移,试图汇合杨沅的中路军。

时寒避开了金人控制的坚城大阜,从延安府路一路向西南迁转。

鞑靼兵来去如风,追逐不休,双方一路激战,横尸籍野。

时寒部至此已经失去了来自西夏的供给,沿途只能攻掠金国控制下的城镇村寨。

而他们离开之后,鞑靼兵追来,会再洗劫一波。

时寒部的宋军只是搜罗粮食和马料,鞑靼兵则是值钱的就抢,是女人就要,是男人就杀,手段可谓更酷厉了百倍。

不过,时寒部过境时,为了搜罗粮食,一些百姓逃上了山去或是避到了野地里。

倒是因为逃过了衔尾而来的鞑靼兵。

……

中路军走的并不快,他们稳扎稳打,一路攻城克敌。

因为能够攻下坚城,获得官仓做为补给,中路军倒是没有发生扰民现象。

而且金人的府库里可不只有粮食,缴获的大量银钱、绢帛,杨沅全都及时作为奖赏,分给了三军将士。

带不走的财物和粮食,则分给了当地百姓。

杨沅甚至把从金人大户家里抄来的房契地契,当众一把火烧了。

杨沅派人宣传说,众佃户现在种的田,从此就归他们个人所有了,地主老爷家里已经没有田契了。

当然,回头金人若卷土重来,没有地契这地也能拿得回去。

但是杨沅给了这些百姓一个希望,这就成功地动摇了金人对这一带的统治。

南路军吴拱部进展较为缓慢,凤翔金军因为此前宝鸡的失陷,且箭筈岭上就是宋军,因此已经增援了许多兵马。

吴拱久啃不下,损失惨重,转而攻克虢县、陇州、岐山,对凤翔围而不打,圈占周边地区。

但是有凤翔杵在那里,吴拱也不敢轻易交出后背,全力攻伐他处,双方因此僵持下来。

吴拱吃了上次监军赵婒攻打肃州的教训,唯恐再出差迟。

好在长安就在凤翔以西,只要中路军南下,两军汇合后,不管是打凤翔还是攻长安,就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因此,吴拱一面稳扎稳扎,一面等着杨沅的中路军南下汇合。

而杨沅一边沿中路攻城拔寨,一边在等新金的消息。

只要新金大举入侵燕京,完颜亮为了确保燕京不失,要么从中原调兵,要么把鞑靼雇佣兵调走,到那时,陕西局面就将大为缓和。

杨沅手里还有辛弃疾等随时可以转为义军的潜伏于金国的地下势力这张底牌,但他一直没有动用。

底牌一旦翻过来,就失去底牌的作用了。

必须要等宋军进入中原腹地,辛弃疾那边揭竿而起才有奇效。

如果提前让他发动,辛弃疾的那支义军只怕是独力难支,最后领着残兵南逃渡江,那就太可惜了。

只是,杨沅的机会也是久等不来。

最后,他得到的消息,却是鞑靼人向新金发起了复仇之战,新金帝国与鞑靼人开战了。

这种情况下,新金是必然不可能向完颜亮出手的。

杨沅的预判出现了纰漏。

鞑靼人会两面开战?

完颜驴蹄有这样的定力?

杨沅不明白哪儿出了问题,他不觉得这会是新金帝国那帮肌肉挤占了大脑空间的糙汉子们玩的阴谋。

至于上官骆,杨沅在的时候,上官骆是他最好的助手,却并不曾锋芒毕露。

此后杨沅回了大宋,双方隔着一个金国,一直也没有交过手,所以杨沅对他的实力预估,也有一定的差距。

不管如何,新金没有南下,鞑靼出兵助金,这两点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杨沅现在只能寄望于两淮宋军佯攻金国,为他这边制造机会了。

但是,雀字房又从朝廷那边传来消息,两淮对金,仍旧坚执防御战略。

此时,杨沅的火器已经没有了弹药。

正是七月流火,再有六十天,就该是九月授衣了。

而他们此时已经深入金人地区,冬衣问题也是无从解决的。

这些问题,是不可能到时候再想买办法的,必须得考虑在前面。

有鉴于此,杨沅决定汇合了时寒的部队之后,就合兵一处,向南进发。

八月二十二,杨沅与时寒合兵一处,驻军于邠州。

此时,宋军对于陕西,已经如一刀斜斜劈下,贯穿了下来。

只要他们再派兵南下,与吴拱部取得联系,就能打通从南线大散关过来的供给线。

到时候他们再调过头来,经营已经被打烂了的陕西西部地区。

因为现在陕西西部地区,他们只是从那儿打过去,最终目标是长安。

如果现在放弃既定目标,掉过头来经营已经攻打过的地方,把这些地方彻底经营为宋国的州府。

那么占据了陕西之西,从西夏过来的供给也就能源源不断地跟上。

到那时,宋国与金国把陕西一分为二,各据一半,进可攻、退可守,他还是能占据主动。

但是这时朝廷旨意来了。

圣旨上说,西夏地区接连爆发了几起部族谋反事件。

三路大军,由宋攻夏,由夏攻陕,转战一年,耗费巨大,川峡四路负担沉重,民间已然怨声四起。

而新金帝国与鞑靼开战,金国暂时没有了新金牵制,正在调兵遣将,意图增援陕西。

有鉴于此,朝廷决定,先稳定西夏、缓和川峡、息兵于陕西。

以免大好局面转瞬易手。

因此朝廷命令杨沅大军南撤,仍以宝鸡、天水为前线,自大散关收兵。

圣旨上任命杨沅为川陕暨陇右宣抚使,治所汉中,并回京述职,商讨下一步国策调整。

同时,朝廷任命任得恭为陇右大都护,刘锜为陇右副大都护。时寒为陕西、利中制置使。吴拱仍为利州西路御前诸军都统制。

同时,朝廷任命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沈虚中担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

西夏地区接连爆发数起部族谋反?

想到大宋对于造反的粗泛定义,三五个民工讨薪都能定义为造反,杨沅也不确定在西夏是不是真的有部族大规模造反。

不过,照理说任家成了既得利益的最大获得者,除了拓跋氏的其他几大氏族全都得到了重用,拓跋氏正在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不该起衅造反才是。

而且西夏原两厢十二军司的一大半兵力,掌握在任家手里,又有刘锜这位老将镇守河西走廊,不可能有人掀得起风雨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杨沅之前任四川宣抚使,是同时兼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的。

现在他的名头听起来很吓人,川陕暨陇右宣抚使,可是在其下面,却都有具体的安抚使、制置使和御前都统制,他的实权被大幅削弱了。

狡兔未死,就要烹走狗了么?

“内记室”之前根据京中眼线送回的情报分析出来的最糟糕的状况,果然出现了。

杨沅不确定这个主意究竟是谁的主张。

他相信不是赵璩,但是赵璩显然也不能制约这位小皇帝。

之前赵璩在大宋俨然就是常务副皇帝,那是因为赵瑗疼他宠他。

小皇帝虽然还未亲政,这只是因为年纪不大,担心皇帝年幼,治理不了国家,因此安排了摄政或辅政大臣。

摄政大臣比辅政大臣权力更大,但说到底,所有的决策,最终还是要到皇帝手里走一遭,是要皇帝御笔朱批、加盖玉玺才能生效的。

小皇帝登基时杨沅就不在京城,一直没机会和他打交道,这果然成了封疆大吏最大的毛病。

只要再给他点时间,他是有机会占领陕西半壁的。

到那时,朝廷无论何时发动对金战役,至少在西部战线上,都会占据绝对优势。

但是,仅仅隔了一日,第二道金牌急脚递又到了。

“传令,大军启程,离开邠州,南下!”

杨沅发布了将令,三军立即行动起来。

杨沅把姬香、花音和小奈唤到了面前。

“姬香,你们先离开,离开之后,你们……”

杨沅密密嘱咐一番,三女立即离开,换上便服,悄然离开了军营。

三女先经大散关返回了汉中,接着姬香去了临安,花音去了南郑。

杨沅的官署,现在前推到了南郑城,就设在杨政太尉府上。

花音要先去南郑,面见内记室的一干人等,提前做些部署。

比如,设在潼川府三台山里的军械研究基地。

现在朝廷既然委任沈虚中任潼川府路经略安抚使,杨沅就得提前做些必要的安排了。

至于小奈,除了杨沅,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怪杨沅心生警惕,他可不是岳武穆,能够做到刀来伸颈,无怨无悔。

照理说,小皇帝防范他,从小皇帝的角度看,这是人之常情。

杨沅也不介意回去做个“安顺侯”。

可是,对于朝廷如此安排,鹅王于公于私,都该给他一封书信,私下做些解释才对。

但,赵璩却没有书信过来,这才是令杨沅深感不安的地方。

杨沅与时寒合兵一处,便浩浩荡荡挥师南下。

鞑靼人不敢追的太远,而且两军会师以后兵强马壮,鞑靼人也不愿硬碰硬。

所以,他们跑到被杨沅打烂了的那些城池去“围剿宋军”去了。

这一去,自然又是一番烧杀淫掠。

杨沅携手时寒,与吴拱会师之后,才将圣旨的内容告诉他们。

“是本宣抚冒进了,没想到新金狡黠,按兵不动,而金人又说动了鞑靼人出兵相助,以致你我在陕西可谓是举步维艰。

本宣抚回汉中后,稍作休整,就会回京述职,面见天子,与天子商榷新的对金战略。

到那时,本宣抚再重返西北,与诸位将军并肩作战!”

杨沅当着吴拱部的监军赵婒还有自己这边的监军韩靖北,意气风发地和吴拱、时寒说完,便一挥手。

两名亲兵立即捧过两只托盘来。

杨沅从一个托盘上取下一口华丽精美的宝刀,正是杨连高送给他的大理宝刀。

“吴将军,这口大理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本宣抚把它赠送给你了。”

杨沅是川陕暨陇右宣抚使,吴拱的顶头上司。

他这一赠刀,吴拱慌忙单膝跪下,双手上托,恭声道:“吴拱多谢宣抚赐刀。”

杨沅把刀赠给吴拱,又从另一个托盘上取下一套象皮甲,笑吟吟地看向时寒。

“时将军,这套象皮甲,亦是难得之物。之前,时将军与鞑靼人交手,不慎伤了肩胛。当时若有此甲,定然不至于此。

如今本宣抚把它赠送于你,时将军今后冲锋陷阵,为国效忠时,也可多一分保障。”

时寒笑的有点苦,杨沅是上官,也是一手提拔他起来的恩人。

当着潼川路、利州中路、利州西路这么多的将领,他绝对不能不接,也不能不谢。

只是,看着他的人,可还有赵婒和韩靖北这两位监军呢。

这套象皮甲一接……

吴拱站起来了,他爽快地摘下自己的佩刀,扔给亲兵,然后把杨沅所赠的大理刀挂在了腰间革带上。

时寒一看,只好退后一步,亦以军礼跪了下去:“时寒多谢宣抚赐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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