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不夜侯

作者:月关

阿布这边,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武士一直保持着正常的速度。

他一路走,身子还微微打着晃儿,一副有了醉意的模样。

他的脸上带着笑,目光直接越过杨沅这一桌看向了更远处。

那副样子,就是要从杨沅他们身边经过,要去向什么人敬酒的模样。

但是,随着越走越近,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生硬,眼珠也在悄悄垂落,把注意力放在了杨沅身上。

杨沅坐在一条低矮的板凳上,扭头和别人说着话。

他的脖子因此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很好的下刀位置。

只要一刀下去,桌上就会多一道菜——一颗新鲜的人头。

武士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他腰间斜插的刀。

这时,杨沅手中一空,一只酒碗旋转着飞了起来。

酒碗的初速度似乎并不快,但是在空中旋转了一刹,突然就来了一个“跃迁”。

下一刻,那个正盯着杨沅走过去的武士眼前,就突兀地出现了一只酒碗。

根本来不及反应,酒碗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眉心。

“啪!”

粗陶的酒碗砸得粉碎,武士的眉心一下子凹了进去,两只眼睛瞬间内视,仿佛变成了斗鸡眼。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整个人就仰面倒了下去。

后边几名武士早就蓄势待发,杨沅的突然出手虽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他们还是立即反应了过去。

一只只酒碗纷纷砸向杨沅所在的酒桌。

他们随后拔刀冲了过去。

杨沅拨开一只偏向盈歌的酒碗,一牵她的皓腕,就把她拉了起来。

“小心,退开一些。”

杨沅叮嘱着盈歌,牵着她的手,仿佛在舞蹈。

身形一旋一转间,他的脚下便是一勾一挑,那条板凳就扫向冲的最快的武士。

板凳不是很大,槐木材质的,又硬又沉。

“啊!”

那武士发出一声惨叫,小腿被板凳磕折了。

他的身子往前一冲,一头砸在桌子上。

被他一压,桌子另半边的杯盘碗筷都飞到了半空。

余奉先和杨玄策一下子跳了起来。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

眼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举刀扑来,两人立刻拔刀迎了上去。

杨玄策直接从那个扑倒在桌子上的人后背上踩了过去。

他的足尖狠狠踩在那个倒霉武士的后颈处,奋力向下一踩。

脚下传出“咔”的一声脆响,在呐喊、惊呼的混乱当中,根本没有人听见。

但是脑袋扣进一盆野鸡炖蘑菇的那名武士,再也没有把脸抬起来。

阿蛮那边的武士在对面几人动手的时候,就摔了酒碗拔出刀来。

“带走咱们家姑娘还有那个男人,就是拉着姑娘的手,长得又高又俊那个,不要伤了他,快快快。”

阿蛮一见余奉先和杨玄策扑上去和阿布的人动了手,不由大喜。

她马上喝令几名武士执行原计划,掳走姑娘和姑爷。

“当当当!”

李佑刚拔出刀就随势一挥,荡向阿蛮这边冲来的两名武士。

把他们的刀锋磕开的同时,李佑一脚踹向其中一名武士的中门。

杨沅看到适时挡在自己身前的李佑,微微有些意外。

人不可貌相啊,还以为这小子能做李太公的卫队长,全凭他姓李呢。

没想到此人的身手比威猛高大的余奉先、杨玄策还要高明一些。

杨沅立即护着盈歌退开。

现场已经大乱,其他各桌的客人纷纷跳了起来。

杨沅担心客人中间还有对方的人,因此格外小心。

这边甫一动手,潺春部落事先埋伏的人手,还有显星部落首领符金盏带来的侍卫,便马上冲向首桌,往桌前一横,把他们围了起来。

但这些人都是身子朝外,拔刀在手,显然是想保护他们。

李太公霍然站起,见此情形,不由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潺春、显星两部是想要灭族吗?”

凌戈连忙道:“李太公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的人是要保护各位贵宾的,并无恶意。”

符金盏也急忙向这一桌的二王长辈们解释了一番。

凌戈道:“李太公,在下刚才想请太公借一步说话,其实就是想向您说明这件事。他们……”

凌戈向正在混战的双方一指,迅速解释道:“他们是乌古论家的人,奉命来杀杨学士,抢回他们家姑娘的。”

符金盏跟着说道:“另一边的人也是乌古论家的人,但他们接到的命令不太一样,他们是要把杨学士一并抓走。”

凌戈道:“乌古论家势大,我们潺春部落得罪不起。

所以,凌戈原本想睁一眼闭一眼。

李太公既然赐了这般好机缘给我们,凌戈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刚才就想和太公说出真相,只是没料到他们动手这么快。”

符金盏急忙补充道:“真的,李太公,俺可以为他作证,凌戈妹扒瞎。”

李太公听了二人一番言语,想到刚才二人急着要跟自己说“悄悄话”的举动,也相信二人确是为自己抛出的利益所打动,决定站队自己这边了。

可是,如果杨沅死在这里,那宋国的军需他们还有机会得到吗?

李太公立即道:“老夫可没机缘赐给你们。

他,那位杨学士,才是你们的财神爷!

可他要是死在这里,呵呵,老夫保证,你们连钝恩城都待不了啦。

想活命,就逃进那边的光屁股山,当野人去吧。”

符金盏一听就急了,忙道:“我们刚刚要向太公坦白真相,就是跟着李太公您一起干的。”

凌戈拔出短刀就向那边混战的地方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都滚开,别挡害。杨学士,俺凌戈来救你啦!”

杨沅这边,李佑一口刀上下翻飞,抵住了当面之敌。

阿蛮带来的其他几人则和迅速冲过来的阿布交起手来。

阿蛮见状,立即悄然一闪。

四下里一片混乱,敌我难辨,许多人只能闪避观望。

阿蛮就潜伏在他们中间,悄悄靠近了盈歌。

阿蛮身材娇小,做男儿打扮时,就像个半大小子。

因此,谁也没有怀疑她是其中一伙人的同党,而且还是首领。

阿蛮顺利摸到了盈歌身边,此时杨沅和盈歌牵手而立,杨沅还半臂环绕保护着盈歌。

阿蛮便想,我家姑娘虽然是被当作女奴赏赐给他的,如今看来,一颗心也是真的放在他身上了呢。

所以,我只要能控制住杨沅,姑娘就会乖乖跟我走了吧?

阿蛮想着,就悄悄贴了上去。

阿蛮和杨沅属于最萌身高差。她的头顶堪堪赶上杨沅的肩膀,嘴巴只及得杨沅的胸口。

这样的体型,如果她想捂住杨沅的嘴巴,再把刀架到杨沅的脖子上,显然只能跳起来,用双腿夹住杨沅的腰。

所以,她鬼鬼祟祟地潜过去,从盈歌的侧后方突然往前一闪,一口短匕就抵在了杨沅的后腰眼儿上。

“不许动,跟我走!”阿蛮娇斥一声。

阿蛮心中的杨沅,还是那个嘴巴很甜、很会来事儿的小索唤印象。

在她认知中,杨沅身手一般,心眼儿倒是不少。

所以她觉得自己想要拿捏杨沅还是很容易的。

盈歌被杨沅拉着手,贴心地帮她挡过一切凶险,心中顿觉甜丝丝的。

有了之前两军阵前自己大哥要射她的那一箭,盈歌的心思现在特别敏感。

她很在乎危险来临时,她的亲人爱人对她的反应。

如今阿蛮突然冲到杨沅侧后方,用刀抵住了杨沅,盈歌不禁大怒,厉声喝道:“阿蛮,你想死吗?”

杨沅对阿蛮笑道:“阿蛮,你叫我不要动,却又叫我跟你走。那我到底是不要动,还是跟你走啊。”

阿蛮紧张地道:“不要油嘴滑舌,我的刀子很锋利的。”

阿蛮又扭头看向盈歌,解释道:“姑娘,这是主母大人的吩咐,婢子有什么法子呢。

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主母大人不想杀杨沅。”

杨沅突然左手向右肩后面一探,顺势微微扭身,一把就抓住了阿蛮的后衣领。

“诶!”

阿蛮一声惊呼,娇小的身子就飞了起来。

她被杨沅一个大回旋,从肩后硬是甩到了身前。

就在阿蛮身子腾空的时候,杨沅的右脚贴着她空出的位置踢了过去。

一个从阿蛮身后扑过来的武士,被杨沅一脚踢的倒飞回去,砸碎了一张酒桌。

阿蛮稳稳落地,惊魂未定地站住,手中犹自抓着她的短匕。

她的刀并没有出鞘。

阿蛮根本就没想过真的对杨沅动刀,只想把他带走。

这要是真的亮出刀子,混乱中杨沅反应过激,撞在她的刀子上,那不是解释不清了?

只是,杨沅怎么知道我没拔刀呢?难道他早看见我了?

阿蛮对此颇为不解,如果不是确定她的刀没有出鞘,杨沅应该不会用这么冒险的动作。

“啊!”刚想到这里,阿蛮忽然觉得胸前一凉,低头一看,顿时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她急忙抬手掩住胸口,窘得小脸通红。

她的身子刚刚被杨沅那么一甩,领口扭开了,露出了里边一抹粉嫩的肌肤,只是惊魂稍定的她却没有发现。

杨沅见状,赶紧甩锅,把阿蛮往盈歌怀里一推,说道:“你看住她。”

阿蛮一头撞进盈歌怀里,紧接着手里一空,短匕就被杨沅夺走了。

杨沅背对二人,握着短匕,看向混战的双方。

李佑适时提着那口带血的刀过来,站到了杨沅的侧翼。

虽然李佑看杨沅不顺眼,但他很清楚这个人对他们的重要,不会让杨沅有失的。

阿蛮这边接受的任务本就不是杀掉杨沅,在发现阿蛮被抓之后,剩下的四个人便结阵退向一方,不再加入混战。

如此一来,阿布这边的人很快就被一一砍倒,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身上还带着伤。

眼见任务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阿布绝望地扔下了刀子。

此时已经没有反抗的必要了。

现在弃械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再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余奉先和杨玄策迅速冲过去,一左一右将他擒下。

杨玄策解下腰带,麻利地把他绑了起来。

见此情形,阿蛮那边还剩下的四个人干脆弃械就缚,任由别人把他们绑了起来。

阿布和阿蛮被推到了李太公他们面前。

凌戈和符金盏把他们各自受人所托,允许乌古论家的人混入随从的事当众交代了一遍。

阿布和阿蛮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也就不再反抗,把他们各自接受的使命交代了出来。

李太公看了看杨沅,说道:“杨学士,这两伙人都是冲你来的,你说该怎么办?”

杨沅缓缓走上前,说道:“杨某是受太公之邀前往上京的,是客人,自然客随主便。”

李太公道:“客随主便,那是杨学士谦逊客气。我女真人又岂能不懂得待客之道呢?”

李太公看向凌戈和符金盏,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两位孛堇又怎么说?”

凌戈犹豫了一下,赔笑道:“凌戈但凭李太公作主。”

李太公笑着点头道:“好!在两位孛堇这里,老夫也是客人。

杨学士尊重老夫这个主人。老夫偌大的年纪,又岂能不识礼数,对你们二位喧宾夺主呢?

两位孛堇既然不想作这个主,那就不要太为难了。”

李太公扭头对二王家族的众长辈们说道:“诸位,咱们这就回船上去吧。

且在钝恩城歇息一晚,明日咱们就从北岸登陆,返回上京。”

二王家族的长辈们纷纷点头称是。

李太公向凌戈和符金盏微微一拱手,笑吟吟地道:“有劳二位孛堇今日盛情款待,老夫告辞。”

李太公转过身,对李佑他们几人一挥手,说道:“把乌古论家的人都带上,咱们走。”

“李太公,李太公请留步!”

潺春部落的一位长老慌了,连忙抢步上前,拦住李鸣鹤。

他跺了跺脚,气极败坏地对凌戈道:“戈子,你还寻思啥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凌戈苦着脸道:“四叔儿,你……你让我说啥。”

他四叔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地道:“你说你说啥?

咱们现在是割卵子上供,人也痛死了,神也得罪了。

你可是当着咱们潺春部落的家呢,你说你该说啥?”

另一个年纪更老些的潺春部落长老,抖了抖白胡子,慢吞吞地道:

“确实啊,先前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

王八卡在门槛儿上,进退都得摔一跤。咱们是没得选!

所以呢,哪边先找到咱们了,咱们就先应付哪边。

可现在不同了,戈子,人家李太公和杨学士,可是要送咱们一桩天大的富贵!”

老头看着凌戈,认真地道:“咱们就不该表现一下潺春部落的诚意?

你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叫人家怎么相信你?

那不是上坟烧树叶,你糊弄鬼呢么?

你叫人家凭什么就把这泼天的富贵送给你?”

凌戈红了脸,他看了看两位长辈,又看看其他几个潺春部落的长辈,见几人神情殷切,显然都已做出了投向李太公一方的决定。

凌戈把牙一咬,沉声道:“好!李太公,我凌戈今日就代表潺春部落,向您和杨学士,表达我们的诚意!”

凌戈大步上前,“呛~”地一声,拔出了长刀。

阿布目芒一缩,骇然叫道:“凌戈,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乌……”

“杀!”

凌戈一刀刺去,长刀笔直地刺进了阿布的心口。

四目相对中,凌戈目光一厉,攥紧刀柄的手狠狠地一旋,又猛然抽出刀来。

阿布胸口顿时血如泉涌,心脏已经被搅烂了。

阿布瞪大了双眼,身子摇晃了几步,只张了张嘴巴,连话都没有喊出来,就“卟嗵”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凌戈转过身,颊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这才冲着李太公和杨沅一抱拳。

“如此,可能证明凌某的诚意?”

李太公微笑颔首道:“好,凌孛堇,你既然表明了心迹,老夫也可以向你保证,咱们一定可以合作,你今天的选择绝不会后悔。”

凌戈勉强一笑。

他的心里还是不太托底,只是,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要么两边都得罪,虽然得罪的都不深,可潺春部落以后一定会受到排挤打压,日子更加难过。

要么就选李太公,风险固然很大,可潺春部落也因此有了腾飞的机会。

族中的长老们都不怕冒险,他作为族长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李太公又看了一眼符金盏,微笑道:“符孛堇,你怎么说?”

符金盏满面苦色。

他今天来,是受阿蛮所托,想要破坏阿布的计划,让阿蛮把人掳走的。

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要动手,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因此他只带了两个同辈的兄弟,其他几个随从都是身手极好的年轻人,并没有族中长辈。

因此一来,如何决断,便只能靠他一人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潺春部落和显星部落本来就是既相互依附又相互竞争的关系。

没有强大外敌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是竞争的关系。

有了强大外敌的时候,他们就要抱团取暖。

现在凌戈彻底得罪了乌古论氏,抱上了李太公的大腿,可他心里头还是有点含糊。

万一有朝一日乌古论氏兴师问罪,光凭我潺春部落挡得住吗?

显星部落那时也会背刺我吧?

如果真能如李太公所说,以后将有大批商船往来于钝恩城,这块肥肉光是他们潺春部落是消化不了的。

而且,这么大的利益,显星部落也不会看着他们独吞。

那干旱的地方,为了抢水,两个村落都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显星部落会坐视贸易的油水全落到他潺春部落?

既然如此,不如把他们拉下水,有事儿两家一起扛。

想到这里,凌戈便大声道:“老符,你煞棱地,还尿唧啥呀。

今天你要是不一起干,来日我姓凌的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你可别眼红。”

符金盏听了,凶狠的目光便从阿蛮和四个撒巴山武士身上缓缓地掠过。

阿蛮被他看的子都僵住了。

她从没想过,打着乌古论氏的招牌,到一个小部落里办这么点事,还能有生命之险。

她还有十八天才满十四岁呢,她真的不想死啊。

瑟瑟发抖的阿蛮想向盈歌求情,可是身子僵硬的一时竟无法动作。

盈歌看的心头不忍,向杨沅身边靠了靠,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拉了拉。

阿蛮从小侍候她,二人名为主仆,情同姊妹,要她看着阿蛮去死,心中着实不忍。

杨沅扭头看了她一眼,盈歌轻声乞求道:“饶了阿蛮好不好?”

杨沅听了顿时眼神一凝,有些责怪地看着盈歌。

其实,杨沅本也没想杀阿蛮,就冲那小丫头刚才把刀子抵在他腰眼儿上时,没有拔刀出鞘。

不过,他不希望这句话是从盈歌嘴里说出来的。

盈歌在金国的身份太复杂,杨沅眼下谋划的大敌就是金国。

如果盈歌不能明确她以后的身份,该把握的分寸,到时候两人之间就会很麻烦。

人的立场,本来就是在一个个“岔路口”做出不同选择中,渐渐明确起来的。

为了他和盈歌之间将来不出问题,趁着盈歌正对撒巴山满怀怨尤的时候,他必须无情一些。

看到杨沅目光变得冷冽下来,盈歌芳心不由一颤,弱弱地道:“咱也不放了她,叫她以后侍奉夫君,可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称杨沅为夫君呢。

杨沅脸色柔和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处理。”

盈歌咬了咬唇,委屈地点了点头。

符金盏被众人看着,心中好不纠结。

凌戈有族中长辈拿主意,这关乎全族未来的大事,他一人如何敢下决断?

一个失误,可就是把全族带进了深渊呐。

符金盏深吸一口气,对杨沅郑重地说道:“杨学士,符某一旦有所抉择,便再无退路了。

关乎全族,符某不敢草率,这里请问学士一句,这商道,当真开得?”

杨沅淡定地道:“一定会!”

顿了一顿,他又半开玩笑地道:“如果符孛堇不放心,可以派几个族中勇士,从此守在杨某左右。

若是杨某所言不能兑现,符孛堇随时叫他们取我性命!”

李太公原本对杨沅的海上商道计划信了八成,这是基于他对各方利益诉求的考虑,推敲出来的结果。

八成机会,完全值得赌上一把。

如今再听杨沅这般斩钉截铁的回答,李太公心中最后两成疑虑也消失了。

杨沅确实有十足的把握。

以他对宋国新君赵瑗的了解,这位年轻的帝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削弱金国的机会。

沈该等老臣,只要确信此事经过日本、高丽两度转手,能把宋国摘出去,他们也会乐见其成。

杨沅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高丽金家愿不愿意接下这件事。

不过,如果高丽金家拒绝,也有姬香兜底。

他有十足的把握,让商船抵达钝恩城。

区别只在于,那船是来自高丽还是日本罢了。

“好!”

符金盏重重地一点头,缓缓拔出刀,一步步走向阿蛮。

人家才十三岁,我不要死。

阿蛮慌得什么似的,急忙想找到盈歌,求自家姑娘救命。

忽然,她只觉胯下一热,顿时羞愤欲死。

算了,还是让我死了吧,真是没脸活了。


热门小说推荐: 《黄河捞尸人》 《最后一个盗墓者》 《茅山捉鬼人》 《盗墓笔记》 《我住在恐怖客栈》 《鬼吹灯》 《盗墓之王》 《藏海花》 《沙海》 《黄河鬼棺》 《茅山后裔》 《天眼》 《贼猫》 《历史小说》 《盗墓新娘》 《迷墓惊魂》 《我当道士那几年》 《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密道追踪》 《金棺陵兽》 《鬼吹灯之牧野诡事》 《黄河伏妖传》 《活人禁地》 《一代天师》 《镇阴棺》 《大秦皇陵》 《盗墓笔记之秦皇陵》 《墓地封印》 《皇陵宝藏》 《血咒迷城》 《天墓之禁地迷城》 《活人墓》 《守山人》 《午夜盗墓人》 《茅山鬼王》 《最后一个摸金校尉》 《镇墓兽》 《中国盗墓传奇》 《诡墓》 《盗墓特种兵》 《鬼喘气》 《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龙棺》 《盗墓往事》 《最后一个道士》 《我的邻居是妖怪》 《三尸语》 《古墓密码》 《南山祖坟》 《摸金令》 《最后的抬尸人》 《鬼妻如玉》 《命师》 《最后一个守墓人》 《黄河捞尸二十年》 《我有一座冒险屋》 《九阴冥妻》 《深夜书屋》 《活人禁忌》 《13路末班车》 《地府巡灵倌》 《我的灵异档案》 《触墓惊心》 《茅山鬼术师》 《我的美女道士》 《我从恐怖世界来》 《凶城之夜》 《借尸填魂》 《阴阳异闻录》 《盗墓鬼话》 《民调局异闻录》 《阴阳先生》 《麻衣神算子》 《入殓师》 《黄河镇妖司》 《湘西奇闻录》 《聊斋县令》 《知客阴阳师》 《阴棺娘子》 《十月蛇胎》 《阴司体验官》 《天命葬师》 《我在阴司当差》 《盗尸秘传》 《阳间摆渡人》 《我盗墓那些年》 《阴阳掌门人》 《入地眼》 《妖妇》 《凶楼》 《阴阳鬼术》 《阴人墓》 《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恐怖教室》 《走尸娘》 《地葬》 《帝陵:民国第一风水师》 《东北灵异先生》 《鬼夫在上我在下》 《阴妻艳魂》 《诡行记》 《抬龙棺》 《点灯人》 《黄大仙儿》 《凶宅笔记》 《山海秘闻录》 《我老婆身上有妖气》 《恐怖用品店》 《子夜十》 《人间神魔》 《冥夫要乱来》 《我是一具尸体》 《借阴寿》 《冥媒正娶》 《法医异闻录》 《葬阴人》 《盗墓家族》 《葬鬼经》 《我的老公是冥王》 《地府交流群》 《楼兰秘宫》 《龙王妻》 《巫蛊情纪》 《蛇妻美人》 《阴坟》 《活人祭祀》 《阴阳镇鬼师》 《茅山鬼捕》 《恐怖邮差》 《末代捉鬼人》 《麻衣鬼相》 《无限盗墓》 《古庙禁地》 《阴魂借子》 《灵车》 《民国盗墓往事》 《我身边的鬼故事》 《冥海禁地》 《阴倌法医》 《一品神相》 《黄河镇诡人》 《死人经》 《猎罪者》 《诡案追凶录》 《灵楼住客》 《河神新娘》 《长安十二阴差》 《阴兵镖局》 《阴阳快递员》 《生人坟》 《一夜冥妻》 《我在阴间开客栈》 《收尸人》 《凶灵秘闻录》 《我当捕快那些年》 《怨气撞铃》 《阴阳鬼探》 《冤鬼路》 《赘婿当道》 《驱魔人》 《无心法师》 《阴夫如玉》 《阴阳鬼咒》 《诡香销魂》 《阎王妻》 《棺材王》 《生死簿》 《天官诡印》 《民间诡闻怪谭》 《龙纹鬼师》 《女生寝室》 《王者之路》 《言灵女》 《点天灯》 《地铁诡事》 《异陵简》 《阴婚夜嫁》 《异探笔记》 《幽冥剪纸人》 《妖女莫逃》 《西夏死书》 《天才小毒妃》 《升棺见喜》 《阳间借命人》 《我是阴阳人》 《灵官》 《灵棺夜行》 《茅山守尸人》 《第一仙师》 《迁坟大队》 《大宋小吏》 《夜半鬼叫门》 《佛医鬼墓》 《捉鬼记》 《鬼服兵团》 《将盗墓进行到底》 《盗墓鬼城》 《棺山夜行》 《贩妖记》 《阴阳代理人之改命师》 《风水秘闻实录》 《暮夜良人》 《阴司夫人》 《伴娘》 《阴阳夺命师》 《出魂记》 《阴缘难续》 《诡镯》 《寒门宰相》 《灵异警事》 《民国奇人》 《我的邻居是女妖》 《小说排行榜》 《寒门状元》 《超级鬼尸》 《大唐第一长子》 《临安不夜侯》 《阴阳鬼医》 《赘婿》 《阴间那些事儿》 《岭南鬼术》 《封妖记》 《蛊夫》 《夜间飞行杀人事件》 《荒野妖踪》 《官场小说》 《都市言情》 《乡村小说》 《寻尸秘录》 《最后一个阴阳师》 《我的盗墓生涯》 《大漠苍狼》 《诡神冢》 《摸金校尉之九幽将军》 《天葬》 《鬼打墙》 《青囊尸衣》 《藏地密码》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 《怒江之战》 《摸金天师》 《老九门》 《祖上是盗墓的》 《苗疆蛊事》 《苗疆蛊事Ⅱ》 《苗疆道事》 《人间鬼事》 《茅山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