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1976

作者:想见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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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会儿的国企名声还是很好的,至少在普通民众心中还是不错的,毕竟工人阶级一直在被当作先进宣传,工人阶级组建的团体自然也是先进,可这种好名声到银行那儿就不好使了。因为银行清楚现在的大多数国企都是个什么样的生存状态,毕竟一搞就上门儿来贷款、要钱,银行想不清楚都难。

    而且这些共和国的长子们,仗着背后站着的是共和国这老妈,借钱、贷款向来是有借无还,银行要是上门,他们气比银行还粗,张嘴就是“没钱,实在不行,你看什么值钱,你搬什么”,银行敢动么,动了,那些工人怎么生产,企业怎么维持。

    总之,大体情况就是这样,银行是彻底怕了这些共和国的长子们。以前,是怕也没用,长子们有地方zhèng fu这个姨妈撑腰,关键时候,你不贷也得贷。而现在,国光总理上台,党内头号经济学家季老辅国,已经严令国企规范财务,du li经营。

    如此一来,银行才算拿到了上方宝剑,敢不理那帮长子们的茬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次,花原地区的银行懒得理那些国营老大们,还真不是斗气,而是确有困难。

    因为五金厂和建行那种套路和模式,不是谁都能复制的。

    首先,五金厂是个合资厂,有港商做后盾,即便是真还不上帐了,拆分企业抵债。对建行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不是纯国资企业。

    其次,五金厂的自行车,因为薛向这个超级jiān商的疯狂定价,再加上先进的工艺,一辆自行车的成本极低,利润极高,所以他有资格要求建行只先付给相当于全部售款的一半即可,而那些国企则不成了。

    一则他们效率低下,商品的利润本就极低。二则运转资本极高,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快速回笼资金,不然别说投入再生产,就是养活庞大的行政体系都成问题。

    因此,国企们不可能做到先只要售得款项的一半,那样,他们压根儿无法维持正常运转,但要付全款。银行定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部分钱,毕竟是以贷款的方式支付给企业的,五金厂亦如此,而抵押则是分期的售款,便是五金厂这么强大的销售加外资保障,起先。周明仁也只肯支付一半,留下足够的风险空间。

    而这些效率低下且有前科的国企们,希图要求全额借贷,银行是万万不肯的,毕竟谁也冒不起那个风险!

    最后。花原地区的大部分企业都不是生产类似自行车这种大件商品的,比如先前那个造纸厂的也掺和进来,不纯是搅事儿么?过低的分期还款资金,让银行完全失去了兴趣,毕竟这会儿没有计算机联网,一笔一笔的还款明细。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工,你每月还几分几毛,也来麻烦银行,那绝对是银行的灾难!

    因着这种种原因,花原的四大行银行压根儿就不愿意和这些国企们发生关系!

    这银行不愿睬国企,可国企偏偏单恋银行,弄不到手,就转攻地方zhèng fu这位姨妈。这才有了今次的花原地委委员会议的召开。

    可以说,此次会议召开的气氛就不是很好,会议一开,果然如预料中的火爆。

    而数十家国企的不满,便成了贾文和之辈攻击薛向的最好借口,至少可以装作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周明方心思圆通,那ri会后,除了想不通丁龙为何剑指薛向外,对贾文和,张立君,刘目中的目的却是猜了个透。在他看来,孔亮这种蠹虫,百死不足以赎其罪,贾文和居然为了此辈,昧着良心打击好同志,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这会儿见贾文和如此正话反说,周明方哪里还忍得住火气,立起身来,冷道,“我记得前几天,贾专员还说薛向浮夸风、抽风,这会儿,人家把车卖出去了,你又说人家的销售方式野蛮霸道,我真不知道这种买卖自愿的行为,怎么就让文和同志你看出了霸道,照你的意思,卖不出去是浮夸风,瞎搞,卖出去就是野蛮,那干脆人家薛向同志就别折腾了,早早请辞,想必那样才和你文和同志的心意。”

    周明方起了真火,再顾不上含蓄隐讳,竟明明晃晃地奔贾文和去了,最后一句话,更是暗讽贾文和私心自用,听得贾文和老脸骤红,眉峰急跳。

    “明方专员,话不能这样讲,我不否认薛向的销售方法巧妙,也承认他取得的成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是不是太过下作,有诱导消费的嫌疑,要知道自行车可不是萝卜白菜,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他薛向这样搞,岂不是在助涨奢侈浪费。另外,五金厂的自行车售价畸高,已经可以算作是坐地起价,投机倒把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五金厂这种脱离轻工局,不纳入供需计划的工厂,还采取这种取巧销售手段,是对我花原地区另外两家自行车厂的最大不公平。明方专员,总不能五金厂脱钩是您主持的,这五金厂做什么都有理吧?”

    这个层级的领导压根儿就没有简单绝sè,周明方刚给了一刀,贾文和立时便还了一剑,刀剑相向,毫不逊sè。

    贾文和无理搅三分,周明方十分不满,便待回应,黄观咳嗽一声,说话了,“文和同志,看问题还得客观啊,就你的看法我谈三点。第一,你说五金厂的销售办法下作,有投机去巧的嫌疑,殊不知商场如战场,只要不违反律法,施展何等销售策略,就不是我们该置喙的了;第二,你说五金厂在助涨铺展浪费,我没看出来买自行车怎么就是浪费,哪家那户不缺这玩意儿,如此一个实用工具,怎么就跟浪费扯上了关系,按你的意思,用不起就不用,才不算是浪费,五金厂发挥能动xing,创造xing地解决了许多老百姓的实际问题,反而成了错误?第三,至于你说的对另外两家自行车厂不公平的事儿,我想想都替他们脸红,自己没本事,跟风不成,就找zhèng fu麻烦,我看这些家伙都是惯的,惯得他们现在是‘坐着吃,睡着想,没了粮食就找党’,养猪都没他们这么自在!”

    黄观最近两次常委会,风格大变,浑没了半点曾经的那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味道,反似剑花秋莲光出匣,凌厉得一塌糊涂。

    黄观原本就是隐隐与陈建,丁龙并肩的大佬,平ri里,却是寡言少语,极少显露锋芒,这两次频频亮剑,且亮出的皆是决一死战的气势,弄得诸位同僚皆是莫名其妙,摸不透黄书记唱哪出,往深里想,又怕这位黄书记收到什么高层的嘱意,不然何以如此猛冲猛打。

    一想皆想,想得多了,就谨慎了,是以,除了丁龙、贾文和,周明方这三位和五金厂关联甚深的委员外,其余委员压根儿就不愿往里掺和,敌情不明,贸然插入,可是蠢事。

    却说黄观话音方落,丁龙便拍了桌子,今次,丁专员的火气实在是太大了,他也没想到手拿把攥的事儿,竟然又出了这等岔子,想他堂堂行署专员,两次出手竟然没收拾了一位小小的副县长,别人虽然不知道,可他丁某人想想,脸都会发烧。

    丁龙方要发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陈建秘书邹文龙急步冲冲,步进门来,手中拿着一本绿sè的文件,文件上四个红sè的隶书大字极其醒目“参考消息”。

    这下子,不仅丁龙闭了嘴,便是所有委员的目光也被那本绿sè的文件牢牢的吸引住了。

    说到这内参,可是鼎鼎大名,乃是新华社和百姓ri报联合刊发,其中消息报道的深度和广度绝非世面所见,而阅读者的级别通常极高,几乎是明定了部级以上干部方有阅读权限。而整个花原地区,也只有陈建这位资历和功劳都极高的老书记,方才以正厅级别获此殊荣,有阅读内参的权力。这也是丁龙最为艳羡和敬畏的地方,每每想到此事,他就明白了自己和陈建在高层心中,绝不是平级,而是上下级。

    邹文龙此时带着内参进来,陈建知道定然是内参上有了劲爆的消息,因为他极其信任这个秘书,即使是内参,也不避他,不仅让他代领,代为整理,更允许他阅读。而邹文龙又是个极有分寸的xing子,正是今天有内参要领,他才没进驻委员会笔录,但他此时开门而入,显然不是回来接着笔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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