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

作者:猛子

狼烟滚滚而起。

一阵阵的号鼓声在山野间激烈回荡。

夏军将士开始撤退,他们向两侧山林里飞速后撤。

杨惟忠果断下令,追击,衔尾穷追,竭尽全力砍杀敌军。

战场形势骤然倒转,宋军发起冲锋,一队队的将士跟在敌军后面,肆意攻杀。夏军没有乱,更没有崩溃,虽然宋军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但地形逐渐对夏军有利,他们爬上了更高的山岭,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地压制宋军。

萧合达率军阻击,数千夏军将士在他的指挥下,抢占有利地形,奋勇反扑,与蜂拥而至的虎烈军浴血厮杀。

与此同时,李定川从一股股飞升的狼烟中知道拜罗泉和萧合达要撤离战场了,这表明盖朱城丢了,夏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不得不急速后撤。李定川惊骇不已,他不知道盖朱城为什么丢得这么快,但事实就是如此,盖朱城丢了,从这正面攻击的虎烈军正在越过盖朱城直杀牛角山。

这一仗突然就被败了,大好的局面突然崩溃了,再无挽回之力。李定川痛苦不堪,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手下点燃狼烟,给撤退夏军指明集结方向,免得他们惊慌失措跑错了位置,耽误了撤退时间。为防止宋军即刻杀个回马枪,衔尾追击,李定川又命令手下马上砍伐树木,设置临时路障,延缓宋军的追击速度。

未时正,折可求亲自带着大军杀到了牛角山。

萧合达再也阻挡不住,手下将士死伤惨重,被虎烈军和西北军杀得抱头鼠窜,阻击战阵就此崩溃。激战中,萧合达被泾原军的士卒围杀而死,数千夏军死伤殆尽,最后只有几百人逃进了山林。

萧合达不仅给拜罗泉赢得了撤退的时间,一定程度上也稳定了夏军的军心。如果没有萧合达的拼死阻击,任由数万虎烈军杀进战场,夏军即使没有崩溃也难以有序撤离,其损失必定惊人。

拜罗泉带着两万多人撤走了。宋军虽然全力追杀,但他们不熟悉地形,再加上断后阻击夏军凶猛顽强,大大延缓了宋军的追击速度。

下午未时六刻,从盖朱城方向支援而来的虎烈军和西北军至少有五万多人,这五万多人加上杨惟忠、侯概和折可存的军队,总兵力超过了八万。八万将士象潮水一般横扫牛角山,把所有能杀的夏军全部杀净。

海拉苏带着马军迅速越过牛角山,打算抢在夏军撤到统安城之前再给他们重重一击,谁知还离开牛角山,就在山道上发现了一棵棵倒下的大树,这些大树形成了一条长达数百步的路障。海拉苏气得破口大骂,急告罗兰,请他带人清除路障,帮助马军尽快杀至统安城。

申时初,天色渐暗,在通往统安的山道上,夏军将士成群结队地冲出两侧山林,慢慢汇成一股惊恐的洪流,向统安城方向撒腿狂奔。

李定川带着扈从站在路边上,寻找拜罗泉和萧合达。

拜罗泉被扈从们护卫在中间,披头散发,兜鍪也不知道掉哪了,很狼狈,神情更是极度沮丧,当李定川扯着嗓子叫他的时候,他半天都没有反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定川把他拉到了路边,张口就问道:“盖朱是怎么丢的?怎么半天的功夫就丢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上当了。”拜罗泉苦笑道,“李虎在兰州藏了一支大军,至少有七八万人,或者更多。今天早上,这支军队突然出现,两个时辰内就攻克盖朱。”

李定川骇然心惊,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冷战,马上想到了统安城的安危。如果李虎手上有超过十万人的军队,那么小小的统安城根本挡不住虎烈军的攻击,喀罗川防线危在旦夕。

“盖朱城向我们求援的时候,我们不相信,认为城内守军谎报军情。”拜罗泉继续说道,“等到他们再次求援的时候,两支宋军即将会合,我们正在竭尽全力予以堵截,根本无兵可调。”拜罗泉想到今日的血腥厮杀,想到那些死在牛角山的兄弟,一时心痛如绞,声音更是颤抖起来,“第三次求援的时候,牛角山战场已经杀成一团,双方打疯了,我们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哪有时间去支援?”

“盖朱就这样丢了?”李定川勉强控制住情绪,冷声问道。

拜罗泉苦笑,“敌军正在追来,明天统安将有一场血战。我们需要援兵,否则喀罗川守不住了。”

“萧合达呢?”李定川问道,“他何时撤离的?”

拜罗泉回头看看湮没在暮色里的远山,黯然无语。李定川又问了一遍。拜罗泉的一个扈从低声说了两句,萧合达断后阻截,他只有几千人马,在数万虎烈军的攻击下,凶多吉少。

李定川以手抚额,感觉头晕目眩,脑中一片空白。谁能料到,牛角山一战,卓啰和南军司的两位主帅竟然先后阵亡,卓啰和南三万军队更是折损大半,估计能逃回来的人最多只有几千。

“传我命令。”李定川稍稍想了片刻,转身对扈从、传令兵喊道,“沿途传令,叫将士们以最快速度撤回统安,重整军队,切切不可耽搁。”

黄昏时分,虎烈军和西北军在牛角山扫清了残敌,各军迅速整顿队伍,连夜杀向统安城。

晚上,李虎在盖朱城召集各军主帅商议攻打统安城之策。

诸夏向众将通报了贺兰山战场和河西战场的军情。罗青汉、耶律马哥已经三面包围贺兰山,尤其让人高兴的事,虎烈第六军谭弘毅部攻克了克夷门,逼近了西夏都城兴庆府。姚平仲还在凉州鹰崖堡坚守,而十几支百人小队的游击作战发挥了重要作用,据他们得到的零散消息说,甘州、肃州一带的回鹘、鞑靼部落开始叛乱,河西夏军已经抽调部分军队火速平叛。

“我们今日重创夏军主力,这个消息将在两天三天内传到河西,四天内传到贺兰山。”诸夏站在地图前,手指贺兰山说道,“贺兰山的形势明显对夏军不利,如果他们听说喀罗川也守不住了,那么西夏的皇帝和朝廷会不会即刻撤退贺兰山,继而把夏军的主力转移到河西和朔方一带?”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目前贺兰山被虎烈军三面包围,如果喀罗川防线丢失,朔方失陷,贺兰山就被四面包围,那西夏人就完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西夏的皇帝、朝廷和主力军队极有可能退守河西。虽然目前河西的局势也不好,但姚平仲实力有限无法对河西构成实质性威胁,而诸蕃叛乱造成的威胁也不会太大,只要西夏主力赶到河西,不管是姚平仲还是叛乱蕃人,都没有存身之地。

“我们做个设想,假如十二日,西夏皇帝决定退守河西,那么半个月之内,西夏皇帝肯定可以赶到西凉府。”诸夏手指地图上的贺兰山,沿着黄河缓缓划下,在黄河快要转向拐弯的时候,诸夏的手指停下了,“这个位置叫沙陀,位于西凉府和兴庆府之间。我们若想包围贺兰山,把西夏皇帝和他的主力军队都包围在兴庆府,那么,我们就要抢在西夏人之前,杀到沙陀,堵住西夏人的退路。”

“从统安城到沙陀,大约七百里,我们需要七天才能到达。”

“从兴庆府到沙陀大约五百余里,如果西夏人十三日开始撤离,十八日就能抵达沙陀。”

“今天初八,明日初九,如果明日我们赶赴沙陀,那么七天后就是十六,正好可以抢在西夏人的前面攻占沙陀,完成对贺兰山的包围。”

李虎和几位统帅望着地图,一言不发。事实上这根本做不到,就算虎烈军用一天时间拿下统安,也来不及赶赴沙陀了,也就是说,如果西夏皇帝李乾顺决定马上撤离贺兰山,那么当虎烈军攻克统安的时候,李乾顺基本上已经抵达西凉府了。

“还有一个合围地点就是西凉府。”诸夏继续说道,“西凉府距离兴庆府一千余里,距离统安城五百余里。如果西夏皇帝二十二日抵达西凉府,那么我们必须在十五日拿下统安城,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七天的攻击时间。”

诸夏最后总结了一句话,如果要想取得西征的胜利,那么七天内务必攻克统安城,如此虎烈军可牢牢控制战场主动权,否则,主动权可能会被西夏人抢去。

李虎和杨可世、杨惟忠、折可求等人互相看看,觉得七天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必须要考虑到敌人的援军。

果然,诸夏接着就说到了西夏援军的事。

“我们初一日发动攻击,在今日之前,一直由西夏人占据优势,但这并不能说明喀罗川守军就不向贺兰山和河西求援。”诸夏说道,“从目前斥候的探查来看,无论是贺兰山还是河西,都没有援军赶到,但今后几天,会不会有援军抵达喀罗川?从贺兰山到盖朱城有一千余里,从河西到统安有五百余里,如果有援军的话,那么必定在今后几天到达。我已经在东面的秦山、墩墩山一带部署了大量斥候,在北面的忠堡、武胜一带也安置了一些斥候。如果敌人的援军从河西方向赶过来,那我们攻打统安城的难度将大大增加,相反,如果敌人沿黄河而来,那我们就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总而言之,对于虎烈军来说,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内,务必攻克统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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