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

作者:猛子

从云内到杀虎口不过两三百里路,董小丑、毛军指挥各军连夜越过金河,然后全速后撤,一日百里,速度极快。

张关羽则率武勇军沿着黄河东岸,飞速撤回偏头寨。

高宝龙、阿巴顿率马军断后,继续留在云内虚张声势。

两天后,当毛军带着虎烈军选锋军赶到杀虎口的时候,察哥才接到汉军撤退的消息,这个消息当即让他傻了眼。汉军撤回大同,据险而守,西夏军怎么打?几个月前三十多万金军打大同都铩羽而归,更不要说夏军了。

“这是谁泄漏的消息?”察哥勃然大怒,要杀人了。

他花了几千人的代价败走东套,其实也有目的的,就是示敌以弱,麻痹汉军,把汉军拖在云内。汉军三番两次击败夏军,背后又有女真人这个盟友,而且其主力都在云内,完全可以放手决战。察哥本想在乌梁素海把大军集结完毕后,马上展开攻击,诈败诱敌,把汉军诱到乌梁素海,一举歼敌,谁知这个机密竟然泄露了。

汉军为什么撤?没有理由的,除非得到西夏军的机密。

察哥怀疑契丹人,但没有证据。契丹人知道这个机密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且这几个人和李虎都有很深的仇怨,没有理由会泄密。

察哥把李仁礼、李良辅和耶律马哥请来,商量怎么办。

耶律马哥马上献计,即刻和女真人结盟,和女真人联手打大同。这个办法最妙的地方就拖延了金军征服大漠的时间。只要金军没有征服大漠,大辽就有重建的机会。

这话说得简单,但其实可能性很小。金军已经在西京打败了一次,这次就算双方联手,又有多大的把握击败李虎?

“女真人会再次攻打大同?”察哥摇头苦笑,觉得根本不可能。

“现在的形势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了。”马哥拿过地图,给察哥分析形势。

上次宋军打幽燕,败得莫名其妙,原因是迷惑金军,从而帮助李虎守住大同。这次李虎投桃报李,和宋军两路夹击,必定可以收复幽燕。大宋收复了燕云,重建了中原屏障,接下来很自然,就要打西北,收复河朔河西,然后就像汉唐一样,开始北伐,要开疆拓土了。

北方现在一片混乱,大家都在抢地盘,互相征伐,这这正中大宋人的下怀。北方越乱,对大宋越有利,所以北方诸雄若想生存,必须联手,尽快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否则大家都会被大宋吃掉。

“自古以来就是南北对立,双方你杀我我杀你,战争自始至终没有间断过。”马哥说道,“晋王只要把这番话告诉完颜阿骨打,他必定会欣然接受盟约,和你共击大同。”

察哥想了半天,对马哥说道:“我们的人从汴京和大同传来消息,说这次不但李虎和女真人结盟了,宋金也重建了盟约。我们可以想到的事,大宋人也会想到。如果大宋人为了牵制金国,给女真人很多好处,那么女真人为了尽快统一北方,还会撕毁和大宋的盟约,再度和大宋翻脸吗?”

“肯定会翻脸。”马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大宋翻脸,打大同?很简单,因为你不打大宋,大宋要打你。金国也是一样。大宋拿下燕云后,如果再拿下西北,试问大宋下一个的目标是谁?肯定是金国。”

马哥把地图推到察哥面前,“你看幽燕这块地方,幽燕和金国接壤。如果你是完颜阿骨打,为了防备大宋打你,你在大宋攻打幽燕的时候,会袖手旁观吗?”

察哥看了看地图,没有明白马哥的意思。

“平州路。”马哥用力指了指地图,“当初宋金签订盟约的时候,两国在平州路的归属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由此可见女真人深谋远虑,早就想到了进军幽燕的问题。女真人只要拿下平州路,等于在幽燕防线上撕开了一道缺口,可以随时威胁河北和中原。”

“你是说,平州路的归属问题会影响到代北战场?”察哥有些明白了。

“对,宋金两国在平州路的归属问题上一旦产生争论,女真人必然要想办法,而最好的办法就打大同,以大同的安危来要挟大宋放弃对平州路的争夺。”

察哥听懂了,他抬头望向李仁礼,笑着说道:“麻烦你再跑一趟鸳鸯泺。”

毛军率军返回大同,刚进虎烈府就被请进了议事大堂,接着就遭到了罗青汉和中枢官员们一番愤怒的质问。

“谁命令你们撤军的?谁给你们的权力下令撤军?”

“为什么撤军?为什么要擅自改变虎烈府的进攻策略?为什么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撤军?”

罗青汉脸色铁青;霍六哥、李纲和宇文虚中三位主管兵事的司马怒不可遏;胡涂、马亮和马扩虽然不管兵事,但这件事太严重了,已经严重危及到虎烈府的权威和生存,他们不能不以中枢大员的身份严厉责问。

此番撤军速度极快,董小丑先下命令,后禀报虎烈府。当虎烈府接到奏报的时候,大军已经撤到杀虎口了,虎烈府想阻止都来不及。

毛军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极力辩解,但辩解的后果让罗青汉等人火冒三丈。

“耶律马哥一句话就让你们撤军了?”罗青汉气得差点要吐血了,“耶律马哥是什么人?他是契丹人的北府宰相,他的话你们也能相信?”

“西夏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到二十万大军?”李纲和宇文虚中哭笑不得,“你们难道不用脑子想想?我大宋在陕西一线屯兵数十万,西夏人怎敢从它的南部边境抽调主力到代北?吐蕃、回鹘、鞑靼的军队远在西北,距离代北至少几千里,他们就算日夜兼程飞马疾驰,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等到西夏人把军队集结好了,幽燕战场的局势早就明朗了。西夏人听说我大宋收复了幽燕,主力大军随时可以杀进代北,他们还敢进攻大同吗?”

“目无法纪,骄横跋扈……”霍六哥咬牙切齿,把案几拍得“嗵嗵”响,“你们眼里还有虎王吗?还有虎烈府吗?”

“总帅的策略是必须尽快全取代北,完成对西夏的钳形包围,现在你们撤回来了,把云内拱手丢给西夏,等于把总帅的策略彻底破坏了。”马亮本来对毛军就十分不满,东套大战如果不是董小丑一再催逼,那一仗不知道等到啥时才能打,所以他直接拿破坏策略的大帽子把毛军死死扣上了。

毛军不敢再说话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这条命救下来。

“毛帅,对不起了,你严重违反军纪,我必须先罢了你的军职。”罗青汉冷森森地说道,“等董帅、刀帅和宝帅都到了,我们把问题搞清楚了,然后该关的关,该杀的杀,决不姑息。”

王平目瞪口呆,他看到一帮卫士冲进议事大堂,接着就把毛军五花大绑地押了出来。

“毛帅……”王平惊叫一声,拔刀就要冲上去。

卫士们一拥而上,把王平也抓起来了。

“快去找夫人。”毛军凑到王平耳边急切说道,“只有夫人才能救我们,快快……”

王平一听这话魂都吓飞了,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正在这个时候,功曹参军事孙政走了进来,他看到毛军被抓也傻住了。孙政和毛军有些交情,两人过去都曾在黄龙府任过职。毛军看到他马上叫道:“孙参军,这孩子搞不清状况,一时冲动,请向罗帅求个情……”

孙政大惊失色,飞一般冲进议事大堂。过了片刻,他又冲了出来,叫卫士赶快把王平放了。

“孙参军,这孩子不懂事,请你把他送出府,免得冲动闹事。”毛军再次出言恳求。

孙政连声答应,匆匆把王平送了出去。到了府门处,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不要回家,带着毛帅的扈从马上去找夫人。夫人在国子监,快去快去。”

罗思南身子重了,不想动,但今天耶律明月心血来潮,非要到国子监看看藏书。完颜星星和折可盈也跟着凑热闹。罗思南无奈,只好陪她们一起出来了。

一行人在国子监盘桓了半天,正准备回府,有卫士禀报,虎烈军的行军司马王平求见。

罗思南对虎烈军的军官非常熟悉,听说是王平,很惊讶,他不是在云内嘛,怎么回大同了?

王平见到罗思南,不待行礼就急切叫道:“夫人,毛帅被抓了。”

罗思南愣了半天。毛帅被抓?谁敢抓毛帅?找死啊?

“谁敢抓他?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是谁?”罗思南玉脸涨红,怒声问道。

“罗帅。”

我老爹?罗思南火气更大了。老爹是不是喝醉酒了?还有没有脑子啊?毛帅也敢抓?

“怎么回事?”罗思南一边吩咐打道回府,一边继续问道。

王平不知道,至今还是莫名其妙。

“毛帅怎么回来了?”罗思南又问道,“你们打了败仗?”

“没有啊。”王平把撤军的事大概讲了一下。罗思南一听就明白了,这件事她也解决不了。

“董帅在哪?”罗思南急忙问道。

“大概到了杀虎口。”王平说道,“估计再过一两天他就要回大同了。”

罗思南黛眉微皱,略略想了一下,马上对王平说道:“你即刻去居庸关找董帅,叫他和刀帅、宝帅暂时不要回来,没有总帅的手令,不许回大同。”

王平意识到事态非常严重,二话不说,带着扈从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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