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墓室坍塌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头盖骨都被削掉的“长明灯”也诈尸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就是那个被绑着绳子的“长明灯”,可能是由于接触的阳气过多的原因,才激动得诈尸了。
“喂,你头顶上有东西!”舒珊在底下喊道。
“看见了。”
“要不要给他几枪。”
“那绳子是拴在他腿上的,你给他几枪,我不是被直接扔到陡坡底下了嘛。”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跳下去。可是这陡坡比较长,滚下来难免身受皮肉之苦,一时间,令人难以决断。
好在这个绳子比较长,“长明灯”虽然一再往上提绳子,但是短时间内还不能就把我给吃了。为了能少受些苦,我加快了下滑的速度,哪知道我下滑一步,他往上提两步,我所处的位置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得到了提升。
为了不再进入僵尸的魔掌,我不得不请求舒珊瞄准“长明灯”的头部打一枪,可是舒珊却说道:“李一水,你先对之前的行为道个歉,否则姑奶奶不开这枪。”
我听到舒珊这个时候还来跟我讲价钱,不禁有些恼火,于是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拿着机枪,对着“长明灯”打了过去。尽管距离比较近,但是因为自己身体摇晃,我竟然没有打中他,反而将子弹打到了洞室顶端。
现在想来,那几枪的确不该打,而我们也因为这几枪彻底改变了这次盗墓的走向。
那几枪没有打中“长明灯”,不仅赢得了“长明灯”的冷笑,还将洞顶的石块打落了许多。开始是一些零碎的小石块,跟着是个头较大的大石块,飘飘摇摇,像冰雹一样降了下来。
“李一水,这是怎么回事?”舒珊在底下喊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打了几枪。”我说道。
“瞧你那臭枪法。”
舒珊说完,一枪打了过去,直接击中了“长明灯”的左眼。“长明灯”被击中后,十分恼火,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手中的绳子,而是将疼痛直接转化成了提绳子的动力,加快了提绳速度。
危急时刻,一块方桌大小的石头从天而降,砸到了“长明灯”身上,将“长明灯”砸得再也不能动弹分毫。看到这般情景,我对上帝充满了万般的感激之情,心想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对上帝再也没有了一丝感激,只见洞顶脱落的石块越来越多,它们就像是巨型冰雹,不断地从天而降。
“李一水,你还不快下来,这个洞怕是要塌了。”舒珊在洞下喊道。
我听舒珊在下面喊着,突然也明白过来,不错,看这情形,只怕这洞室真的要遭受塌方了。水帘洞的墙壁上早就写明了:妄然开棺,势必窜天改地,盗墓者必身没九泉。
从开棺到现在,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其实前后不过十几分钟,难道说,这是应验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恐慌起来。
我顺着绳子,很快就滑到了绳子底端。由于绳子被“长明灯”往上提了很多,还剩下十几米的陡坡没有绳子,我只能靠自己滑着下去了。不过,生死在即,也没有时间让我犹豫,我直接就顺坡滑了下来。
舒珊看见我下来,口中长出一口气,拉着我就往“八仙过海”的折弯处跑。
可是这墓室里四处都在掉石头,根本没有能躲避的地方。再说,那驾云桥和吊桥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没有半个小时根本过不去。不过话说回来,再过半个小时,我们非得被砸成肉饼不可。
就在我们逃跑的过程中,我们惊恐地发现,在这溶洞中,地上竟然遍布着村民的尸体。这些村民在逃跑过程中,丢弃了枪支,很多人的身上被砸上了巨大的石块,也不知道是死于尸王的利爪和牙齿,还是死于从天而降的石块,总之,人最终还是为财死了。
下了陡坡之后,我们很快就来到“八仙过海”的转弯处,幸运的是,死神之石并没有砸到我们的身上。不过,等我们到了驾云桥的时候,我们就傻眼了,眼前的这个豆腐渣工程已经坍塌了,那些精美的白色石阶全部跌落到了崖谷,甚至溶洞中的石壁也在滑坡,大片的石壁在轰隆声中淹没在深潭里。
我们实在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了,因为我们很有可能在攀岩的过程中跌落水里,抑或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中,但是无论哪种,都是一种死亡。
现在,我已经看不到四叔他们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尸王杀死了。
就在这时,水面上出现了两道光束。我定睛一看,正是这活了一千多年的人面兽,而人面兽的背上还多了一个人,这人竟是尸王。尸王站在人面兽的背上,双手背着,像是一位指点江山的君王,没有了一丝戾气。
溶洞上的石头继续往下砸落,而且石块越来越大。奇怪的是,尽管石头不断地下落,但无论如何都砸不到尸王。而且尸王站在人面兽身上,竟然向深潭远处的楼阁殿宇方向过去了。难道说,这就是越王版的“八仙过海”?虽然只有一“仙”,但却是有模有样,别有一番景致。
就在我们驻足的时候,一块巨石砸到了我们左侧,使本就显得有些风雨飘摇的石台小路塌陷进了水里。而我们因为站在这块石台小路上,也随着石台掉进了深潭。
好在这深潭的水很深,我们掉下来之后,只是在水面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便浮了上来,并没有受伤。这深潭里的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凉,但是它确实很臭,腐败的腥臭掺杂着人面兽的粪便,让人不禁质疑,这里的水是否是一潭死水,是不是没有和外界更换过。
我将舒珊从水中拉出,庆幸她曾经学过一段时间游泳,但是不幸的是,她学得不是很好。自从进了水里,她就不断地拉着我的胳膊,懂点水性的人都知道,当不会游泳的人溺水的时候,他会拼命地拉住一切可以拉住的物体,而我就是舒珊拉着的那个物体。
为了避免其溺水,我多次用力将她拉出水面。舒珊开始还能在水里游两下,但是毕竟技术不够精湛,很快就出现了下沉的趋势。
舒珊的那把手电在下坠过程中坏掉了,而我的这把手电因为爱护得好,并没有损坏,而且这把手电是防水手电,所以得以保全照明系统。
“完蛋了。”舒珊惨然道,“我还没有结婚呢,难道就这么死了。”
“姐姐你真是有好心情,还能想到那些。”我没好气地说道。
舒珊被我从水里拉起来后,两只手做了一个游泳状,说道:“难道我就不能做个最后的憧憬吗?”
“你这不是憧憬,是遗憾。”我看到舒珊马上又要沉下去,再次将她从水底捞起来。
“你别占我便宜。”舒珊喊道。刚才捞起舒珊的时候,我碰到了她破了衣服的身体,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她还会在意这些。
“谁想占你便宜,我这是还你救命之恩。”我话刚说完,一个大石头落到了我们身边,吓得我俩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想到,死前会和你在一起。”舒珊已经完全放弃了抗争,眼看又要沉到水底了。
我笑道:“你是不是喜欢霍刚?”
“霍刚?那是我表哥。”舒珊喝一口水后,继续说道,“对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啊……”
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我当然有,我不仅有我喜欢的女孩子,还有喜欢我的女孩子。我喜欢的女孩子叫胡松杉,喜欢我的女孩子叫柳歌。她们一个活泼开朗,一个刁蛮任性。我之前还在犹豫该如何做出抉择,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不该盗墓,我不该把脑袋别在刀刃上。
我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舒珊的时候,我发现舒珊不见了。我心里一慌,心想:坏了,她不是真的放弃生命了吧?于是赶紧钻进水里,哪知道,我头皮刚进水底,头顶就掉下一块大石头,震得我头晕眼花。
我暗道一声好险,如果不是及时进了水里,自己也被砸死了。可是舒珊不见了,她去了哪里呢?我将头露出水面,打算换一口气,可是偏在这个时候,水下有两只胳膊抱住了我的小腿。我对水下的东西向来畏惧,更何况我小时候在河边遇到过女鬼,心里多少有些阴影,便要用另一只脚踹过去。但我的脚刚抬起来,就想起这可能会是舒珊,于是我憋着气将那两只手拉住硬生生地薅出水面。
被我薅出来的果然是舒珊,她吐了几口臭水,猛吸了一口气,一条命已经只剩下了半条。我在想,我已经没有了力气,不知道她下回再沉下去,我还能不能再将她捞上来。
这时,我看到洞内的好几处绝壁已经出现了裂缝,而且这些裂缝也越来越大,洞顶也不断地掉落碎石,我已经不知道这些碎石是来自哪一层的石块了。眺望台方向也慢慢地出现了崩塌,汉白玉栏杆被砸断后跌落水中,洞口已经完全被碎石堵住了,我们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我猜想,上一层的墓室应该也崩塌了。
由于身上没有绳子,我不能将舒珊和我绑在一起,只能时刻将其托住,一旦她沉入水底,我将面临重大麻烦。其实水中是一处很好的避难所,至少在这里是的。因为巨石陨落到水中后,它会受到巨大的阻力,就不会伤害到水里的人。那么一个人的死亡只会发生在上来换气的瞬间,如果这段时间没有被砸中,这个人就会继续地活下去,就像刚才的我因为沉入水底而救了自己一命一样。不过,舒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把刀,我怕她一头扎进水底上不来,因此自己也不敢躲在水下。
突然,我感到小腿发出了一阵撕裂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我将腿甩到水面,却发现是一种带着牙齿的鱼,这鱼长约半米,身上长着黑色的鳞片,鱼鳍尖锐带刺,十分锋利。
被鱼嘴咬到的小腿处流出了很多的鲜血,鲜血在水中慢慢扩散,吸引了更多的这种鱼。这种鱼常年生活在水底,不见阳光,捕食靠的是嗅觉,当闻到血腥味后,很快就聚了过来。与这种生物很像的还有蛇类,这种生物视觉不是很好,但是嗅觉却是相当灵敏。而我们人类虽然也具备一定的嗅觉,但是也仅能分辨油、盐、酱、醋和酒精,真正依赖的是视觉。
当然,被咬的不是我一个人,舒珊的后腰也被这种鱼咬到了。她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对水下生物的到来感到十分地不满。“这是……怎么回事?这水里怎么还有别的东西?人面兽是干什么的,竟然没有料理干净。”舒珊忽然来了精神。
“可能是不太符合人面兽的口味。”我苦笑道,“也许,只是因为人面兽的皮太厚了,而没有被这种鱼吃掉。”
“哎呀,这个死东西,敢咬我的屁股。”舒珊抱着枪,对着水里打了一枪。
不过别说,这乱开的一枪还真有效,竟然真的打死了一个,而被打死的这条鱼很快就被其他鱼给分食了。见此情景,我对着鱼群又开了几枪打死了几个,很快将鱼群吸引了过去。尽管如此,这也仅能够保住性命,并不能彻底根除鱼群的骚扰。我倒还好,只要不断游泳,就能避免这种鱼的撕咬。而舒珊可就惨了,她不会游泳,只能挣扎。
现在阻隔陡坡和驾云桥的那座绝壁从中间断裂后,已经彻底坍塌。而这座绝壁所支撑的顶端也不断地向下掉落石块。四周的山崖除了出现大滑坡外,很多地方闪出了一米多宽的大裂缝,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一样。
深潭的水不断地开始往外涌出,看来这处深潭也将会不复存在。
这群食人鱼出现的最大好处就是促进舒珊学会了游泳。她其实只想不被这些鱼群咬到,但就是在不断的躲避中,她越游越远,竟然和我一起来到了一处绝壁的边缘。
我们本想上岸后在此处休息一下,哪知道身后的裂缝突然加大,原本不足半米的裂缝突然增宽了两三米,这就造成了大股的水流涌入。由于水势强大,在裂缝的入口处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旋涡,将我和舒珊也卷了进去。
我们两个被水浪打进去后,很快就进入了这个刚刚形成的不太宽阔峡谷中。这个峡谷没有浅滩,只有绝壁。受视觉的限制,绝壁看上去高入云端,不见崖顶,整个峡谷上端一片漆黑。
从水浪中出来后,我就再也见不着舒珊了,整条幽深的峡谷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这条刚刚形成的峡谷会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这条峡谷下面有多深,我的手一直攀附在绝壁的石块上。
这些石块带有明显的被撕裂的痕迹,让人不免产生了对大自然力量的惊叹,身在其中的自己感受着自然界可怕的变化。
但这究竟是不是大自然的力量,还是说这就是越王千年前布下的一个机关。
这一切再也没有了答案,墓室的种种都随着它的毁灭而不复存在了。
峡谷的裂缝进一步加大了,对岸的绝壁离我越来越远,涌进的水流也越来越多,我的手再也握不住峡谷的石块,很快就被大水冲到了峡谷的深处。
这样的地理巨变持续了约20多分钟方才彻底停止,而我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还在墓室的周边范围。
在水中漂浮了一段时间后,我从水里站立起来,才发现这水并不是很深了。
我倚靠在绝壁上,看着两侧无尽的水流,心中怅然若失。首先,跟我一起同来的伙伴怕是再也聚不齐了,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又不知道能有几个活下来。其次,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位置,可能我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很有可能就此饿死在这里。再次,我挂念的人和挂念我的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睡得正香。
我只是比四叔他们跑得慢了一步,便和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还有就是舒珊,本来我还有个伴,可是就是由于那股强大的水浪,导致她也不见了。看来奶奶说得没有错,古墓里最忌讳的就是走单。
我拍了拍手电,发现这手电还能用。刚才被卷进水浪后,我就把它关掉了,生怕进水后短路了。我用手电往两侧找找,真希望现在能出现个僵尸就此把我解决了,免得我有什么挂念。
突然,我小腿一紧,像是又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我心道不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可怜我的微冲也在落水过程中弄丢了。情急时刻,我从小腿靴子里摸出了我的那把星宿刀,对准水下插了过去。那东西中了我一刀之后,果然老实了许多,我用匕首将其挑出后,发现竟然是一条深潭里的食人鱼。
看到这条食人鱼,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三番五次找我碴,我不能放过你。于是我心一横,用刀削了鱼鳞,把鱼生吃了起来。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水虽然臭,鱼肉倒是挺香,我美滋滋地吃了好大一块,才将剩下的鱼扔到水里。
可能是因为这鱼常年生活在洞里,鱼肉的营养高,吃完了这鱼,我感到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也感到暖和不少。我收起匕首,对这把匕首又增加了几分感情,多少次风里来雨里去的,都是它救了我。
在水中行走了一段路后,我突然萌生了寻找舒珊的想法。
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比较单纯,特别是在墓室发生裂变之前,她是唯一和我在一起的人,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她。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我拼命地往回跑!
开始水位比较低,还能跑一跑,后来水位就加深了,而且伴随着巨大的水流,越是往深处,越是艰难。我扒拉着石壁,拼命地往峡谷深处游,可是还是不见一点踪迹。游了20多分钟后,我感到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便对着峡谷深处大喊舒珊的名字,可是深谷充满了我的回音,并没有舒珊的回应。
就在我打算歇一口气,再往洞里冲一段的时候,我看到墓室方向10多米的地方出现了巨大的水浪。我看这水浪直径有3米左右,心中着实一惊,心想,这水底下千奇百怪的生物还真不少。于是我将身体紧紧地贴在绝壁上,然后悄悄地拔出匕首,准备伺机而动,先发制人。
那水浪先是在10多米的位置出现了,跟着又往墓室的方向游了几米,过了一会儿,又往我这个方向游了几米,当真是活跃。我将手电光牢牢锁定在水面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谁知道过了一会儿,那东西往深处游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往我这个方向游了过来,而且越游越近。借着手电光,我看到这是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它表面油黑,然而却有着雪白的脸庞。
这是什么东西!
我被这个东西吓到了!
难道说这个东西也是靠嗅觉生活,它知道我的腿破了?
“李一水,是你吗?”
是谁在跟我说话?
“李一水?”
难道是眼前的这个东西?
现在这个东西已经离我不足5米了,我睁大眼睛去看,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不明生物,而是舒珊。
“天啊,你还活着!”我叫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舒珊的游泳本事增长得这么快,完全是自学成才。刚才她翻滚的水浪,我还以为是巨型生物。她叫着我的名字,我还不敢相信,天啊,视觉的转换是那么地痛苦和开心!
“真的是你吗?”我听见舒珊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是我!”我也有些激动了。
舒珊白净的脸庞带着几许泪水,长长的头发已经散落了很久,她在幽暗的黑夜里做了太久的徘徊,最终她趴在我肩上,大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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