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捕快那些年

作者:三观犹在

    大牢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六扇门的大牢,作为京城四大狱之一,其守卫森严、管理严格也是首屈一指的,而且朝中的头号要犯一枝花就关再地下二层的天子一号内,这是朝廷的重视,也是陛下的信任,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二十年来,提司李北海看守提牢司,虽然私德有缺,但管理上从不含糊,也没有出过任何差池,年年在四大狱评比中名列前茅,更曾受到了陛下的褒奖,这与他的认真与一丝不苟是分不开的,二十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中秋除夕,他都坚持每日一巡的习惯。

    所以,这场大火,很是意外。

    诸葛贤余听到大牢失火,心中也是大惊。

    今日才回六扇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有些不同寻常。

    他知道大牢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关押着一个不同寻常的罪犯,若是天子一号房的人出事,别说六扇门,就算是整个朝廷,要出大事。

    他带着赵行、范小刀来到现场。

    无数人正在忙着救火。

    浓烟滚滚,李北海脸色铁青,正在向不同的人下达命令。

    他看到诸葛贤余,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投入指挥救火之中。

    由于早有预案,每层地牢中有四口大水缸,外面也连着井水,在很多人配合之下,半个时辰后,火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大火是从地下一层烧起来的,据说是有两个犯人吵架,狱卒前去查探之时,趁机发难,劫持了狱卒,想要越狱,谁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弄洒了油灯,由于天干物燥,牢舍里的茅草和床板,很快燃烧起来,其中也有些囚犯,趁机捣乱,导致火势加剧,控制不了局面。整个地下一层,有四分之一的号舍烧成了灰烬。

    当听到地下二层没有受到影响时,诸葛贤余才松了口气。

    诸葛贤余问,“有没有人员伤亡?”

    李北海道:“闹事的那两个,已经被控制起来,有十三人受了重伤,六人轻伤,还有……三个人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老李,出了这种事,可不能用这个四个字来糊弄,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遇到事,李北海也不含糊,他管理提牢司,二十年没出过问题,也不想一世英名,毁于今日,于是道,“我会给大人一个交代。”这时,刘牢头忽然从下面钻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道:“大人,那三人找到了。”

    “在哪里?”

    刘牢头道:“那三人趁乱逃跑,估计慌不择路,逃进了水牢中,被水下的绳索缠住了……”

    “人呢?”

    “熟了!”

    六扇门地下有个水牢,专门用来刑讯逼供,大火起后,火势蔓延的快,水牢的水成了沸水,而那三人不知为何,被困在里面,先是缺氧,又是沸水,直接成了水煮肉。

    三人尸体抬上来,诸葛贤余心中一惊,“是他们?”

    范小刀看他们高颧骨、高鼻梁,不是中原人打扮,问,“北周的刺客?”

    诸葛贤余点了点头。

    真是天命啊!

    难怪三日前,北周三大刺客在严密的监视下忽然人间蒸发,没想到竟被抓到了大牢之中,他问刘牢头,“这三人,为何被抓?”

    刘牢头去找来卷宗,翻了半天,才道:“三天前,暖香阁的人来报案,说着三人去他们找姑娘,不给钱,吃霸王餐,又打伤了他们的人,于是我派人把他们抓了起来,我看这三人都是胡商,语言又不通,于是把他们关在了大牢里,寻思等寿典过后,再把他们放出去。”

    范小刀笑道:“你这是立了大功啊!”

    刘牢头也听出来,这三人身份不同寻常,听到范小刀如此说,登时胸脯也挺了起来,道:“多亏了大当家的英明领导,我们身为执法人员,也以身作则,为朝廷贡献一份力量,也是我们的本分……”

    赵行忽道:“我记得提牢司,似乎没有办案权吧?”

    刘牢头面露尴尬之色。

    不用猜也知道,刘牢头与那什么暖香阁之间也有些猫腻,他是提牢司之人,但也有个六扇门的身份,能够帮他们处理些疑难之事,这也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事,毕竟光靠六扇门发的那碎银几两,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人。

    诸葛贤余倒是没有计较这个。

    北周派来的三大刺客,已经死在了大牢中,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能组织如此一场行动,背后肯定有接洽之人,诸葛贤余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就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这鱼饵没了,后面的大鱼,想要钓出来,怕也要难了,这才是诸葛贤余发愁的原因。

    这时,听到有人在下面闹腾。

    刘牢头去了又回,“下面有两个人,姓郭的,嚷嚷着要见范捕头。”

    范小刀心说,我怎么把这两个人给忘了,于是连忙将二人喊上来,郭二、郭四灰头土脸,身上衣服烧焦,模样十分狼狈,看到范小刀就抱怨,“范捕头,我们来这里可是配合调查的,你说过要保护我们安全,就这?”

    范小刀道:“今夜之事,纯属意外。”

    郭二道:“这可不是意外,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想要搞事情!”

    不知何时,内务司的唐忝也出现在了这里,他斥责道,“休要胡说!”

    郭二道:“胡不胡说,把你那表弟闫老三拉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都是京圈的混子,也是监狱中的常客,每逢严打,几个老伙计就在这里碰头,郭二、郭四这几日也遇到了几个老朋友、老伙计,自然少不了闫老三,当然,这两伙人在外面就不怎么对付,而闫老三仗着自己表哥唐忝是六扇门内务提司,对这二人市场打压,所以监狱中相遇,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龃龉之事,常有发生。

    诸葛贤余问,“闫老三是谁?”

    郭二道:“就是唐提司的表弟,今天中午,唐提司来找闫老三,两人在外面窃窃私语了一番,唐提司还给了他一包东西,还叮嘱了一些悄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把闫老三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唐忝脸色铁青,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你胡说,我没有,别瞎说!”

    诸葛贤余问,“闫老三呢?”

    刘牢头道:“刚才失火时,受了重伤,正在后院抢救呢。”

    众人来到后院,直接十来个伤号,一字排开,躺在木板上接受治疗,闫老三烧成了重伤,皮肤都与衣服粘连,血肉模糊,此刻正在哎哟的喊爹喊娘,赵行来到他身前,嗅了嗅,“有硫磺的味道。”

    闫老三看到唐忝,哀嚎道:“表哥救我!”

    唐忝此刻心中暗恨,怎么刚才一把火没把你烧死呢,净给我惹事,诸葛贤余道,“唐提司,此人是你表弟?”

    唐忝道:“确实不假,不过,他睡了大嫂,我俩早已恩断义绝,就连他入狱,也是我亲手安排的,又怎么会跟他沆瀣一气呢?大人明察!”

    一边说,一边不断给闫老三使眼色,可闫老三根本看不到,听他如此说,他也不顾疼痛,开口大骂,“姓唐的,勾引你老婆,也是你让我做的,把我弄进来也是你敢的,放火,也是你指使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干你娘的!”

    唐忝道:“大人,他受伤太重,说胡话了。”

    杨得水也趁机道:“是啊,此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满口胡说八道,不该采信。”

    赵行来到唐忝身前,说了句唐提司得罪了,一剑劈下,吓得唐忝连向后躲,这一剑不偏不倚,切断了唐忝的一截衣袖,轻弹之下,有些许淡黄色粉末,掉落下来,正是硫磺。

    诸葛贤余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忝被当场拆穿,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慌张,不停的望向杨得水,投去求助的目光。大家都知道,唐忝在六扇门本来毫无根基,全靠抱住杨得水的大腿,才得以迅速提职,成为内务司提司,在七大司中,并不怎么受人待见。

    此刻能救他的,也只有杨得水。

    杨得水道:“大人,我看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诸葛贤余道:“误会?本官刚上任第一天,六扇门就来了这么一出,这是给本官上眼药呢。”

    先是把诸葛贤余晾在外面半个多时辰,又在大牢搞了一场事,无论如何,今日之事,若不给个交代,诸葛贤余怕是不罢休了,杨得水此刻,也只能丢卒保车,道:“唐忝,都是你干得好事,你自己作死,我可管不了你。”说罢,拂袖而去。

    见最大的靠山走了,唐忝脸色颓然。

    主意是他出的,行动也是他策划的。

    无论是否有杨得水授意,这口锅他是背定了。诸葛贤余不能拿杨得水开刀,但上任后第一把火,就把自己的前程,烧进去了。事实就在眼前,想到他在六扇门的一番努力付诸流水,忽然心灰意冷,“我认栽。”

    诸葛贤余道:“李提司,按律,该如何处理?”

    “免去唐忝提司职务,蓄意破坏私牢,罪证确凿,当移交给大理寺。”

    诸葛贤余摆了摆手,“免去职务,听候发落吧。”

    刚执掌六扇门,就出这等事,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把唐忝革职,也算是给杨得水一个警告,他对李北海道,“准备一份报告,稍后我去趟刑部,还有,死掉的那三人,不要提及。”

    “大人,我们还有要事要禀告!”

    范、赵二人正要离开,郭二、郭四喊住了他们。

    “什么事?”

    郭二、郭四指了指地上那三具北周刺客尸体,道:“我兄弟二人以前在北周做过生意,懂一些北周的胡语,这两日他们的对话,我们偷听到了一些。”

    听到这番话,诸葛贤余也不走了,直接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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